第83章 出走

A+A-

    沈慧却是“呵呵”一笑,偏头看向在场闺秀,问道:“在诸位看来宋先生与太子相比孰少?”

    有人笑道:“自然是太子殿下。”宋温如成名日久,已近而立,而太子未及弱冠。

    沈慧又道:“宋先生与太子相比,孰美?”

    众人又答:“自然是太子。”

    虽然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但太子龙章凤姿,相貌在整个京城都是拔尖的。宋温如虽也生的俊秀,但与太子相比实在差得远,因而没有可比性,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宋温如比太子生的美。

    此时,寿安郡主已隐隐猜到沈慧的意图,正欲阻止,眼角余光却瞥见一行人正朝着此处走来,为首之人正是太子。

    她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出声阻止,她倒是要看看沈慧如何挽回败局。

    沈慧继续道:“太子才学比之宋温如,何如?”

    宋温如是大周有名的才子,虽从未参加过科举,但其诗画双绝,得到不少当世大儒推崇,隐隐有大周第一才子的势头。

    再观太子似乎除了相貌、显赫的身世之外,并不才名传颂。

    但众人谁也不敢太子的才学不如宋温如,气氛一时冷却了下来。

    沈慧早料到无人敢太子的不是,微微一笑,看向宜安公主道:“公主您呢?”

    宜安公主冷哼一声:“虽然太子是本宫兄长,但本宫未有偏袒之意,宋温如才名在大周有目共睹,还用问吗?”

    寿安郡主拼命朝她使眼色,奈何宜安郡主根本就不买账,她存心要让沈慧出丑。她母亲便是秦氏女,自然希望自己的嫂子也是秦氏女。

    “公主此言差矣!”一道儿清冷的声音出现陡然破僵局。

    众人回望过去,却见坐在老梅下的少女缓缓起身,娓娓道:“诗画之才固然名垂千古,但在家国大难面前一文不值。太子殿下从读的是圣贤之书,习的是治国方略,胸中装的更是黎民百姓。弘光十六年吴越大旱,太子殚精竭虑筹措粮食,亲赴吴越之地救济灾民,凡是亲力亲为,活百姓数以万计。弘光十七年太子监国,整饬吏治,惩治贪官污吏无数,富国裕民。弘光十九年,太子主张整治黄河,请设巡河官兵……”

    红梅下的少女侃侃而谈,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却很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羸弱,遒劲枝干映衬下,少女身影更显娇弱。

    明媚日光落在少女额角,像是将要融化在手心的霜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便是文才太子殿下未必就输给了宋温如,殿下在十四岁时所写《伽蓝寺记》文辞简约,动静相生,明暗相衬,乃杂记中的翘楚,被大儒樊先生称为传奇。世人常拿它与名作《岳阳楼记》相提并论,更有甚者它青出于蓝。如此,宋温如拿什么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沈慧朝自家妹妹眨了下眼,脸上明艳笑容顿时夺去了众人的目光,左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似将人溺毙其中。

    众人默然。

    固然太子身份尊贵,但如樊先生这般隐世不出的大儒从不卖皇家面子,更何况樊先生被皇家称为当世最硬的骨头,便是太子的身份也不可能让其折腰。

    “不知诸位觉得我得对不对?”

    沈慧与寿安郡主相对而立,自是看不到身后走来的一众人,她身旁却有不少闺秀都瞧见了,纷纷点头道:“沈姑娘所言甚是。”

    “那么在诸位看来,我是如何看上一个又老又丑的穷酸书生,是我眼瞎?还是在你们眼中太子殿下还比不上一个穷书生?”

    宋温如虽比不得太子富贵,但他是穷酸书生实在有些过了,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唯有宜安公主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眼瞎?”

    “宜安!”一道儿透着几分严厉的清冷声音传来,回过神的闺秀们纷纷跪下请安。

    见到太子殿下,沈慧有一瞬间的慌乱,自己方才那番言论岂不是被他看了去,想到自己拿他与宋温如相提并论,生怕又添了他几分怒气。

    趁着行礼之际,偷眼看向太子,却不想一抬头正对上他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沈慧更是慌了又慌,但没多久又放下心里,看来殿下并未生气。

    好在太子殿下也未有继续深究方才之时,只与宜安公主了几句,便一同前往暖阁,毕竟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回过神来的沈慧朝着沈谣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了方才那抹俏丽身影。她还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有不少男客向沈谣不久前伫立的地方张望,有人甚至问了出来。

    沈慧有些出神,连太子殿下何时与她走到了一起都未曾察觉,直到有人轻咳出声,她才发觉身旁站着的男子。

    她有些心虚地问道:“殿下什么?”

    太子萧衍冷笑一声:“我看你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大中用。”

    “欸?”

    沈慧还在发愣,萧玦见她傻乎乎的样子更是来气,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她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又得罪了太子殿下,今日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好感再次跌至冰点。

    所以,太子殿下先前到底了什么?

    红白花枝间碧色身影一闪而过,沈谣紧追其后,方才她无意间瞥见了江婆婆,好奇心促使她跟了过来。

    到底是不熟悉路径,沈谣不仅没追到江婆婆,还是迷路了,她只能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回去的路。

    好不容易回到暖阁,已经开席了,寻着了沈慧,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刚吃了几口,沈翀的厮来报,世子身子不适,自个儿回去了。

    两姐妹皆是一愣,兄长素来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从未有过留下她们独自回府的先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皆无心思用膳,只盼着宴席早早散了。

    敬妃吃了几口便以身体不适退席了。

    回到寝殿便唤来江嬷嬷,抓着她的手问道:“嬷嬷,我今日是不是冲动了?我不该告诉他真相的,他会不会有危险?”

    在江嬷嬷看来,敬妃确实冲动了,但她心中也明了,敬妃寻找儿子寻了整整二十年,好不容易见到了自个儿的亲儿子,哪能忍得住?

    直到他离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可能给儿子带来危险。

    沈谣回到魏国公府便问守门的嬷嬷,“世子可回来了?”

    嬷嬷正欲话便瞧见前面急匆匆走来的世子,便指给沈谣道:“姑娘,您看那不是世子爷吗?”

    沈谣朝着兄长的方向紧走了几步,却见来人面目森冷,是从未有过的冷峻,他行色匆匆未有止步的意思,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伸手去拉对方的袖子却被巨大的冲力连带着摔在了地上。

    即便穿得很厚,她也觉得疼,然而前面的人却连头都未曾回,快步冲出了府门。

    望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她眸中酸涩,心中越发不安。

    究竟出了何事?

    半个时辰后,青禾回到紫藤院,见着沈谣便道:“奴婢都听清楚了,世子今个儿从颐园回来后便直接去了国公爷的书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两人也不知了什么,世子出来后便魂不守舍地跑出了府。”

    今个儿父亲休沐在家,沈谣是知道的。

    一直等到天黑,沈谣也未等来兄长回府的消息,她忐忑了一整夜。

    是夜,太子萧衍在书房看折子,起身时不心带翻了桌上的一沓子奏折,内侍匆忙整理,却无意间发现奏折中夹着的一封密函。

    太子仔细看了看字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好奇之下开却被信中所言之事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口中不断呢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

    半个时辰后,太子召集心腹之人将信笺递给众人,待几人看过之后纷纷露出沉思状。

    “殿下此信来源可疑,分明有离间东宫与魏国公府之意,会不会是秦氏故意挑拨……”

    “若信中内容属实,您与沈家的婚事还需再议……”

    “毕竟是二十年前旧事,查起来怕是不容易……”

    ……

    萧衍太过震惊,便是此时仍持怀疑态度,沉吟良久方道:“查,必须要一查到底,信是哪儿来的,信中所言可属实?”

    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晓地在东宫安插细作,且是书房机要之地。此番只是塞个信件,若是在太子膳食中下毒……真是想想都后怕。

    沈翀失踪了整整三天,除了他自己的暗卫,府中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沈谣一直放心不下,便去了父亲的书房算向自己的父亲探消息,谁知沈翕只谈了口气道:“他没事,只是需要静一静,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实在想问,以哥哥温润的性子,到底是何事能将他必成这样?

    沈翕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我知道你兄妹二人感情甚笃,但此事你帮不了他,我也帮不了。等他想告诉你时,自然会告诉你。”

    压在发顶的触感有些温热,沈谣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她忍住了。起来长这么大,父亲头次与她这般亲昵,这种感觉她很陌生,既抗拒又隐隐多了几分期盼。

    沈谣回到紫藤院后被秋娘告知秋纹来过了。

    “可是九出了什么事儿?”沈谣脚步微顿看向秋娘。

    “那倒没有,她只是过来闲聊了几句九少爷已然会翻身了。”

    原本因着沈九是棺材子的缘故并不得宠爱,但家伙生得可爱,逢人便笑,老夫人见了几回便舍不下了时时让人家家伙抱到松鹤院,便是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添置了不少。

    只是秋纹不会无缘无故来寻她,想了想她道:“去看看。”

    她只带了青竹过去,去时沈九已吃过奶睡下了,粉嫩嫩的嘴边还留着奶渍,看得她有些手痒,好想在他圆嘟嘟的脸上掐一把。

    一旁的秋纹看得有些紧张,忍不住提醒道:“少爷睡眠浅,机警的很,姑娘这边请。”

    出了内室,沈谣也不同她哑谜道:“你找我可是有事?”

    秋纹垂首道:“大人想见您一面。”

    沈谣皱了皱眉,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淡淡道:“不去。”

    秋纹抬眸心地瞄了一眼沈谣的脸色,心斟酌道:“大人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您若不去,他总有法子能见到您。”

    以她家主子的脾性能主动递信进来,已是十分难得,照以往还不直接将人掳走。

    见沈谣一直不话,秋纹再接再厉,又加了一道儿筹码,“兴许大人知晓世子的下落。”

    闻言,沈谣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寒意令杀手出身的秋纹都忍不住了个寒颤。

    她自知自己失言,便不再多话。

    沈翀的突然失踪便是林氏都不知晓,便是对着老夫人,魏国公也只是世子外出访友了。

    除了她自己身旁的几个心腹之外,更没有人知晓沈谣这几日一直在寻找沈翀的下落,何况一个偏院的丫鬟。

    秋纹竟对魏国公府了如指掌,沈谣眯起眼睛思量着该如何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一想到她背后的主子,沈谣目光便是一沉,自青州一别之后她再未见过他,但她隐隐察觉出姬如渊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这让她无法预判出姬如渊的想法和行为。

    最终她还是应了下来。

    沈谣以为二姐挑选礼物为由出了府,先是在几处首饰铺子里转了转,后借口休憩去了茶楼雅间。

    地点是她选的,但她比预定时间晚到了两刻钟。以姬如渊的性子怕是容不得旁人怠慢他,这会儿指不定已拂袖而去。

    哪知一开门就看见临窗的软塌上躺着一人,听到开门声也不见动作,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沈谣走到近前,见青年脸色苍白,尤其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即便如此依旧不减其美貌,比之往昔减了锐利,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冷清如沈谣也觉得秀□□人。

    站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她便算走,抬脚的瞬间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响起秋纹的声音:您是不知道,大人这次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搭在姬如渊腕间。

    手指刚触及他冰冷的肌肤便被抓住了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掌下温热的肌肤以及有力的心跳声都令她陌生,甚至害怕。

    少女身子轻盈柔软好似一滩水融化在青年健硕有力的胸膛,兽炉熏香中轻溢淡淡的苏合香,袅袅而起的烟雾飘满整个房间。

    然而姬如渊却只闻得见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

    见少女静静躺在自己怀中,姬如渊嘴角轻勾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然而没等这个笑容蔓延他便察觉出了异常,少女的呼吸急促,心跳极快。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将少女拉起,急切问道:“你怎么样了,可是又发病了?药呢,你的药在哪里?”

    姬如渊手忙脚乱地找到少女的荷包,手指刚伸进去便觉骤然一痛,麻痒感沿着被扎得手指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掐住少女下颌迫使其抬起头来。

    少女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冷淡得很呐!显然方才发病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姬如渊忍着奇痒,恶狠狠地掐着少女白嫩的下巴,冷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还学会演戏了?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

    他面上端的凶神恶煞,实际已在心中抓耳挠腮,恨不得躺地上滚了,实在太痒了。

    沈谣白他一眼,将脸瞥向一边。实则下巴痛的想哭,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只好扬起脸装作不在乎。

    两人对峙了不知多久,姬如渊突然抓住沈谣的手在她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沈谣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径直砸在了姬如渊的手背,他被烫了一下。

    姬如渊将她的肩膀扳过来,少女却不想面对他,闭上了眼睛,长睫颤颤,上面还挂着一颗泪珠,将坠未坠,就仿似姬如渊此刻的心境。

    他彻底慌了,两人认识这么久,他何时见沈谣哭过,直以为这丫头是冰雪做的人,哪里有心?

    “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离她好近,沈谣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再不睁开我就咬你……”

    沈谣再是心智成熟也不过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慌忙睁开眼睛,只觉得心里很是烦乱,随便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处,再不看敢与他对视。

    姬如渊不满地哼了一声,“是你先招惹我的!再你也咬过我,你看,我这里还有你留下的牙印!”

    沈谣哪里是想听这些,动了动嘴唇声道:“你出去。”

    “你什么?”姬如渊怀疑自己听错了,已经许多年没人敢这么命令他了,只是触及少女湿漉漉的眉眼,便烦躁地踢了一脚床柱,吓得沈谣一抖。

    姬如渊又有些后悔,瞅了一眼少女,咬了咬牙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沈谣捂着被咬的手背呆呆地盯着门发呆,青竹进来好一会儿都没发觉。

    “姑娘,姑娘!”青竹唤了几声,她才将将回神。

    “您手怎么了?怎么一直捂着手?”

    沈谣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忙松开手,装作若无其事道:“走吧!”

    “是去雾隐寺吗,这会儿去晚膳前怕是赶不回来了。”青竹有些担心,毕竟雾隐寺在城外,且路极难走。

    沈谣微怔:“去雾隐寺做什么?”

    “姬大人不是世子在雾隐寺吗?”青竹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今日有些怪怪的。

    她估算了时间,若是脚程快,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城。

    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她醒来时人已到了山脚下。

    雾隐寺香火不如积善寺香火旺,平日来上香的人并不多,车夫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轿夫,上山的路很远,加上天寒,不少地方都结了冰,石阶有些滑,青竹在一旁跟着,一路上心惊肉跳。

    坐在轿子里的沈谣也好不到哪儿去,手炉再没了热度,此刻手脚冰凉,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临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便下了轿子,被青竹搀着一步步走上了山。

    群峰为积雪所盖,一望如玉。

    山上终年雾气环绕,浓湿的雾气与冷空气相聚,冻结在松树上,形成了雾凇。雾凇冰莹玉洁,依附不同姿态的枝干衍生出无穷变化。

    越往山上越冷,冻得她直哆嗦。好不容易到了寺里,却被知客僧告知寺里并无姓沈的客人。

    沈谣道:“我是他妹妹,你不如回去请示后再来回我。”

    和尚有些犹豫,但这一犹豫就被沈谣二人看出了端倪,青竹嘲讽道:“你不是没有沈姓客人吗?出家人不诳语哦。”

    他被青竹得有些脸红,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解释。

    “带我们过去。”沈谣断了他的话。

    寺庙并不大,穿过几个殿宇,经过一条左进右出的崎岖弯形窄道,两旁全是黑釉岩石,岩石上刻着各种经文、佛像,不久入了一处院子,院中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此刻已是光秃秃的。

    一扇敞开的窗子前端坐着两人,似是在下棋。

    几人的脚步声虽不大,但足以惊醒两人,但未有一人回头看向她们。唯独檐下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似一阵阵梵音。

    沈谣有些不忍破这“清净世界”,便伫立窗前看了一会儿,她虽棋艺不精,但也看出两人棋艺精湛,此刻正胶着的难舍难分,却无一丝杀伐之气。

    每落一子,仿如佛祖拈花一笑,谈笑间,蝶弹花茎,鸟击树移。

    青竹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再耽搁真回不去了。”

    捏着黑子的青年随手将棋子丢入棋盘,对老和尚道:“今日便到此,咱们改日再下。”

    老和尚却看了看窗外的沈谣等人,含笑道:“这棋怕是没机会下完了。”顿了顿,老和尚又道:“施主与佛有缘。”

    不等他继续开口,沈谣抢先答道:“我哥哥是不会出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方才她就看出来这老家伙对自家哥哥图谋不轨。

    沈翀失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又对这老和尚双手合十道:“舍妹年纪不懂事,让大师见笑了。”

    老和尚亦笑,“阿弥陀佛,施主有双慧眼。”

    他并不否认,自己确实又劝沈翀出家的意思。

    待老和尚走后,沈翀便要送她回去。

    沈谣却拦住他道:“你的行李还没收拾,我让青竹帮你收拾。”

    见自己的心思被识破,沈翀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但我理清了自然就会回去。”

    “我不问何事,但你得跟我回去。”沈谣也有自己的坚持,近来沈家不太平,兄长一人在外总归是不安全的。

    沈翀扭过不过她,被扯着袖子往下拉。

    “好了,我听你的便是,你先松开手。”

    沈谣知晓兄长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爽快地送了手。然而未等她松开手,手腕却被沈翀骤然抓住用力一带,快速回转几步退了回去。

    她来不及回头便被沈翀拉着就地一滚。

    睁开眼的间隙看到的却是一片喷溅的血迹,方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倒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沙弥,他的脸上还保持着震惊模样。

    沈谣认出了那个沙弥正是先前为她指路的僧人,似乎是眨眼间便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她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

    忽然有一只微凉的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别看。”

    她心中一松,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沈翀。

    --------------------

    作者有话要:

    我知道大家都急着想看两人间的感情戏,这本我在最初设定的时候主线拉的很长,字数也比较多,所以感情戏才会出现的有点晚,男女主是先婚后爱,我保证成婚之后就是甜甜甜,希望大家多一点耐心,下本我会改进,会把感情戏放在首位,这本是真的没有经验。有想法和建议的可爱也可以留言给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