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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马主任的话, 邓琳琅仿佛有些动心，低头犹豫了一会儿：“马主任，你都这么了, 按理来……”

    一路从底层摸爬滚到革委会主任位置上的马主任，太清楚按理之后, 跟着的很可能是拒绝，顾不得礼貌不礼貌, 直接断邓琳琅的话：

    “按理我们不应该这么难为你。可是邓同志呀，我们公社福利院，只有三名工作人员，照顾的孤寡老人却是你们黄土梁公社的一倍。那三个孩子，在福利院一两个月, 都没人顾得上给她们洗上一回澡，我去看了都觉得可怜。”

    自己公社只出一点次砖, 却想甩掉三个孤儿, 还是长大只有嫁人一途的女孩，马主任自己也知道有点一不厚道。办事儿不厚道, 就不能唱高调，所以马主任现在转为向邓琳琅卖惨。

    邓琳琅不是心软吗, 不是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吗，那就告诉她，孩子留在黄石坑公社就是受苦，是不知道下一天还能不能活下去的苦。

    也算是很能放下身段了。

    邓琳琅似乎被马主任的话动了, 却因自身的难处踌躇着, 好一会儿没话。

    宁记者看向马主任的目光有些鄙视, 可他无法当着马主任等人的面, 直接开口劝邓琳琅, 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邓琳琅头脑里正在跟系统对话，远没有她面上表现的那么为难：“你是这三个孩子一齐收养，系统会直接奖励开启第五排商城页面？”

    大意了，早知道有这种奖励，自己前段时间应该多换点粮食、布料，反正积分都能补齐，多换的话都是赚的——反正储物格里的东西没有变质的风险。

    系统不知是不是在观察任务进度，过了几秒才回答：“是的，可是任务进度能增加百分之三。”

    换言之，一个孩子就是百分之一进度呗。

    邓琳琅有些不满的问：“那为啥黄土梁的五个孩子，没有增加进度？”

    系统：不然你以为系统任务进度，是凭白无故从百分之五十五到百分之六十三的吗？简直不想理宿主。

    邓琳琅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没得不到系统的回答。已经摸清楚系统习性的邓琳琅，知道再等也等不到答案了，脸上现出一丝狠决，咬了咬牙，：“想让我帮着照顾也行，不过那三个孩子的户口，要迁到庄头，以后与黄石坑公社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能减少负担，迁不迁户口，跟黄石坑公社有没有关系，马主任都不在意，但是跟他来的那位工作人员却意外的开口了：“如果跟我们公社没关系的话，那每月的补贴？”

    邓琳琅真的想冷笑了：“我的没有关系，是根据刚才厂长同志的话有感而发。厂长管理着这么大一个砖长，都觉得女孩上学没用，我怕以后孩子大了，我供着上学，黄石坑公社突然有人跑到我面前指手划脚，或者跑来自己是孩子的亲人，要拉着孩子去嫁人。至于孩子们的补贴，刚才马主任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就已经不认帐，我也算开眼了。”

    几句话把那工作人员的脸的通红，马主任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是得是失他自己算计去就行了，邓琳琅才不在意呢。

    想损害别人向领导卖好，是不是得先想想损害会不会反噬？

    黄石坑公社三个人，就有两个被邓琳琅怼的不出话，马主任脸上自然无光，总算意识到邓琳琅能被县报社报道，得到妇联的大力支持，不是靠单纯的心软善良。

    接下来签订详细协议的时候，马主任等人更加认识到了这点——因为厂长和工作人员的举动，邓琳琅对黄石坑公社人员的人品实在信不过，所以直接要求现场签协议，把刚才的都落在白纸黑字上，还得盖上公社、福利院、砖厂三处大印。

    千年的文字会话，已经知道不是真君子，那还是先人后君子的好。

    看着几个人黑着脸签下自己的名字，邓琳琅决定给他们颗红枣吃：“请厂长放心，你对孩子们的善心，我也会同样刻在院墙上，让孩子们牢记黄石坑公社的恩情。”

    马主任几个人都是强挤出来的笑，眼看着邓琳琅两个骑上自行车走出一段距离，厂长才向马主任赔着笑脸：“主任，我就那三个丫头，邓琳琅肯定会收下吧？”

    马主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厂长一愣才：“协议签了，她收下肯定会收下，可是我们公社的脸，也丢尽了。”至少在宁记者眼里，他这个公社主任怕是列入不了采访名单了。

    另一头宁记者的确在不好意思的对邓琳琅：“没想到马主任是这样的人，我这次来不仅没给你帮上忙，还添了三个孩子，你回大队能交待吗？”

    对于陈老实等人对自己的包容，邓琳琅还是有些把握的，不过还是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到大队跟陈老实汇报了一下。

    陈老实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们真能把缺的木材给你，也把砖都白送？”

    邓琳琅把协议拿出来给陈老实看，郑春山在边上瞄了一眼，叹了口气：“眼前看他们是出了不少，可养大三个孩子，可不是光给饭吃就行。”

    当然不止穿衣吃饭。邓琳琅太知道女性生存的不容易，尤其是在这八个孩子（两个公社福利院的孩子合计）将来会面对什么，因此笑着对两位替她担心的长者：

    “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把院子的地方有限，只能把房子建高一层，二楼给孩子们住，一楼开两间教室，不光我照顾的几个孩子，生产队的孩子们想跟着一起学点啥的，都可以到我那里。”

    “你能忙的过来吗？”全大队没有人比眼前这两位更知道邓琳琅一天的活儿有多少。

    邓琳琅微笑了：“郑婶子把庄头的妇女们排了个班，每天能有三人到我那儿帮忙，加上我跟孙婶子，差不多能忙开。”

    陈老实两人见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劝，郑春山更表示，自己媳妇在家也是闲着，可以每天给邓琳琅帮忙去。邓琳琅让他回家最好跟儿子们也商量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陈老实没啥，第二天却直接带着媳妇到了庄头，自己找许茂林商量哪天动工拆许茂山家的旧房子，却让媳妇到邓琳琅那边认门，也是要帮忙的意思。

    偏邓琳琅并不在家，她又跑到县里找了刘主席了，为的是汇报一下黄石坑公社砖厂捐砖以及她要多照顾三个孩子的事儿，备个案的意思。

    刘主席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这个马忠鸣，太不象话。”

    邓琳琅笑了一下：“可能马主任认为，照顾一个孩子是照顾，多照顾两个也不费啥事儿。”

    “你呀。”刘主席按了按眉心：“万一以后别的公社听了，也想请你代为照顾呢？”各个公社，都有几个孤儿在福利院的，要是都想送到邓琳琅那里，那她这一辈子……

    邓琳琅便把自己的顾虑了出来：“刘主席，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不是我眼皮子浅，贪图黄石坑几块砖的便宜，实在是马主任那三个孩子几个月洗不上一回澡，我听着也挺心疼的。厂长的话也提醒了我，我今天必须向您汇报一下。”

    “你发没发现，各公社福利院里的孤儿，除了爹娘都没了主动收留的，剩下被扔的都是女孩？这可不符合咱们集体的政策。”

    刘主席按眉心的动作更重了：“其实你们公社的李雪梅，上次来请我们帮忙查那个扔在你门口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可是有心想扔孩子的人家，哪儿那么容易让人查出来。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你提醒的很对，我们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教育。”

    如果昨天刘主席对邓琳琅和颜悦色是看在宁记者三分薄面，现在就有一些与邓琳琅平等相待的意思。

    邓琳琅此时顾不上刘主席态度的转变，她想到几年后的计划生育，向刘主席建议：“被扔的都是女孩，很大程度上是大家还觉得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女孩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还有现在妇女收入偏低，让人们更觉得女孩是吃闲饭的。”

    刘主席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你们前进大队做的很不错，可是放到整个永安县，没有什么推广条件。”

    “让所有的妇女都接手工做手工，的确不现实。可是是大家一起想办法，多提高妇女的收入，总能改变一些人的观念。”就算每接收一个孩子增加百分之一的进度，邓琳琅也不希望自己的福利院人满为患，那不是光荣，而是一种悲哀。

    “好的，我会向有关领导进行一下专题报道。”刘主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回去要是有时间的话，尽量把前进大队的经验总结一下，我汇报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

    竟然又给自己接了个活儿，邓琳琅很想告诉刘主席，你这样很容易让人不再向你反映问题。

    不过在她临走之前，刘主席的一番话又让邓琳琅消了这个念头：“我已经跟各公社过招呼，他们的牲畜有问题，可以请你去治病。有人请的话你别不好意思收钱，该收多少收多少，你要是一点收入都没有，可咋养大八个孩子。”

    其实不止八个，自己家里的大妮、二妮同样不能吃风喝烟长大，邓琳琅真的要挽起袖子，明目张胆的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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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