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属下觉得那时清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您瞧他下午对瑶姑娘时的态度,和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昌辰完,歪头看向马车的窗子,千叮咛万嘱咐道:“主子可切莫相信那人, 免得日后着了他的道。”
马车内的谢珵摩挲着玄金折扇, 唇角边露出一个不屑地表情, 之后道:“本世子倒觉得他的话有三分可信。”
昌辰大惊, “主子如何确定?”
谢珵笑而不语。
时清虽混账些, 但他又不傻, 他若是真心来求合作的, 那必然要几句真话让谢珵相信,只不过这几句真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罢了。
谢珵思绪回笼, 敛起笑意吩咐道:“你去查一下江南时家。”
昌辰正色道:“江南时家的老家主过世后,时家的香料就不行了, 整个兰陵城的商铺都换了别家合作,主子莫不是想要继续用时家的香料吧。”
谢珵听闻后, 似是有点印象,一年前江南时家闭门谢客, 香料供不应求, 也是在那会儿他才遇到时锦瑶的。
这样看来, 时清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扯谎。
“将百香斋的香料换回时家的吧。”
谢珵的语气淡淡的,这可让昌辰着急坏了,劝了一路也没能让谢珵改变想法。
马车停到南宁王府门口,谢珵走下马车后又在昌辰的耳边低语一番, 临走时还嘱咐道:“留口气儿, 别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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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辰带人朝着有朋客栈赶去, 有朋客栈在兰陵城城脚下, 因地处偏僻,远离达官贵人,价格较为便宜,故而有不少远行之人会在此落脚。
昌辰到时,时清也堪堪走到客栈门口,昌辰大步走到时清的面前拦住去路,时清正准备破口大骂,抬头就瞧见昌辰,他赶忙露出笑意,“我记得你,是一直跟着世子爷的那位。”
昌辰“嗯”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时清兴奋的不能自已,一个劲儿地问着:“是不是世子爷想通了?”
“时公子还是借一步话吧。”
时清屁颠颠跟着昌辰走到有朋客栈不远处的拐角前,昌辰转身就给了时清一拳,之后又命人对时清一顿拳脚踢。
临走时,昌辰俯身道:“我家主子让我给时公子带句话,瑶姑娘就算是公子的妹子,也不是公子可以随意辱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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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珵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躺在软塌上听着昌辰念话本子,那模样惬意无比。
“主子,念完了。”
谢珵缓缓睁眼,慢悠悠地了声:“那就换下一本。”
昌辰捏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一声,“主子,属下都连着念了两本了,嗓子都冒烟了,能不能让属下休息休息,主子若是真想听,属下让广飞来念如何?”
谢珵起身,睨了眼昌辰,“本世子都没觉得你念的不好,你倒是会使懒。”
昌辰摸着后颈,苦着脸道:“主子不能光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呀。”
这时,屋外响起广飞的问安声:“五皇子。”
谢珵拂手:“下去吧。”
宋扬走进屋子时,见昌辰逃似的离开,他还趣道:“君执又拿侍卫逗趣呢。”
“我不拿他逗趣,难不成还能拿你逗趣不成?”
宋扬笑了声,丝毫不介怀道:“也不是不行,就看世子爷行不行了。”
“本世子没兴趣。”谢珵起身倒了杯茶水,宋扬伸出一半的手又默默收回,没脸道:“都来者是客,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
谢珵放下茶盏,不屑道:“你每次来准没什么好事,不是司皇后惹事,就是舅舅又叫我入宫,要不就是外祖母想我了,我现在见着你都怕。”
“哦对,还有就是你每回都死缠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我有什么癖好呢。”
谢珵又看了眼宋扬,“先好啊,本世子是喜欢玩,可是本世子对男人没兴趣。”
“吧,你这次来又是什么事?”
宋扬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谢珵简直是将他看得透透的,他看了眼谢珵,见谢珵没有太大的反应,才开口道:“我呀,前两日听闻司皇后在中宫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被皇祖母给禁足了。”
谢珵不以为意,“好事呀,容贵妃代为理六宫事务,岂不是让你白捡一个便宜。”
宋扬撩袍落座,“起这事,我还想问你,四哥那日喝的确定是素酒吗?”
“不确定。”谢珵摇头。
宋扬看着谢珵,就想从谢珵的表情上找到一星半点的答案。
谢珵被宋扬盯得心虚,他有些坐不住了,“别看了,我告诉你成吗?”
“成。”宋扬坐好,静等谢珵开讲。
那日的践行酒,所有人的酒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宋奕的酒水里加了点料让酒的味道消失而已。
宋扬疑惑道:“什么料?”
谢珵低头喝了口茶水,宋奕的酒水中加的时西魏那边一个名叫神芝草的东西,此物无味,在西魏都是用在汤药中治病的,却鲜有人知晓这种草单独使用会使别的气味消失,这还是在岭南时,宋芷让他带信件回来时顺带给他的。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记着本世子给你除掉了宋奕,又帮了你一个大忙,欠我一个人情就对了。”
宋扬欲言又止,转而道:“你不会是在四哥的酒水里下毒,然后将他毒死了吧。”
谢珵白了眼宋扬,“要是下毒怎么可能会被查不出来?”
“那是酒,就算没有味道那也是酒,宋奕自身子弱,这些年滴酒不沾就是这个原因。”
“他身子弱不是托词吗?”宋扬生在宫中都未能摸清的门道,今天从谢珵这里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谢珵“嗯”了一声,“是,也不是。”
宋奕身子弱是真,在宫里养不下去是假,当初司皇后就是想着宋奕身子太弱,在宫里容易被宫妃惦记上,才想办法将宋奕送走的。
可就算司皇后做的再隐晦,谢珵一个在宫里长大的人精,什么样的事情听不到,就司皇后的这点把戏,也就骗骗后宫的那些个妇人罢了。
宋扬听完不禁叹了口气,“怪不得司皇后能发这么大的疯呢,四哥也是不易。”
“你有怜悯死人的时间,不如想想今后该如何。”
宋扬苦笑一声,“我现在就想着查清楚时将军当年发生的事情,再没什么好想的。”
谢珵看了眼不争气的宋扬,心口的气不一处来,当初求他帮忙的是宋扬,为了立储之事拉拢他的也是宋扬,现在倒好,自己费那么大的劲除掉嫡出子嗣,宋扬又没兴趣了。
“你你,时将军的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干嘛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宋扬垂眸道:“时将军出事的那一年我正好六岁,也懂些许政事,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有人蓄意为之,父皇登基后我也旁敲侧击过,可父皇总皇爷爷当年都不闻不问,明此事没有任何问题。”
谢珵双手一摊,“是啊,没问题啊。”
宋扬看着谢珵:“可我不信,时将军那么正义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
谢珵见劝不住宋扬,无奈道了声:“随你吧,查出来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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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珵连着两日未去看望时锦瑶,时锦瑶渐渐从时清的辱骂中缓过神来,想着谢珵两日都未来了,该是对她有所介怀了。
春花端着温好的羹汤走来,笑:“姑娘这两日未曾用膳,都饿瘦了呢,回头主子要是问起来,奴婢们又要受罚了。”
时锦瑶低头搅弄羹汤,声如蚊呐道:“世子爷可能不会来了。”
春花怔住,软声安慰着:“姑娘莫要多想,这院子空置数年,主子可没将哪个姑娘带来这里的。”
“主子呀,对姑娘可是上心了呢。”
时锦瑶抬头看着春花,“我知你心善,可世子爷原就尊贵,知晓我的身世后怕是要嫌弃我的,你也莫要安慰我。”
此时,秋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瑶姑娘,方才门房有你的信,奴婢给你带来了。”
时锦瑶和春花面面相觑,春花无奈摊手表示不知。
待秋月走进屋,将信封递给时锦瑶,时锦瑶看着信封上什么也未写,疑惑地开信件。
春花歪头问着秋月:“什么人给的信?”
秋月表示不知,“门房是今早送来的,送信的人放下信就跑了,都没来得及问。”
时锦瑶看完信,一口气将信纸撕的稀碎。
春花和秋月大惊,“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呢?”
这信是时清送来的,是想见一面时锦瑶,时锦瑶气的直发抖,先前辱骂她,现在竟然好意思邀约,不知这个时清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春花,把这个拿出去给我烧掉,一个角都不准留。”
时锦瑶的脾气一向很好,平时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都怕吓到春花和秋月,这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是吓坏了春花和秋月二人。
春花拿了桌上的碎纸连忙离开,秋月也似逃一般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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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秋月声问着春花:“姐姐,今日瑶姑娘是怎么了?”
春花边烧着信纸边摇头,“我也不知,要这瑶姑娘从前的性格可是很好的。”
春花想了想,倏然在秋月的耳边低语一番,秋月连连点头,照着春花的吩咐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