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时锦瑶则看着香料, 头也不抬地了声:“留他作甚,他不在我还自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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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瑶一连几日都在研制香料,可她用以前记住的方子尝试数次也未能调制出闲庭院闻到的味道。
时锦瑶泄气地趴在桌上,春花走进屋来送茶点, 笑道:“姑娘若是累了便歇会儿, 这些日子主子还是等得起的。”
“不是累, 是心力交瘁。”时锦瑶有气无力地道。
春花放下食碟, 给时锦瑶沏好茶水, 宽慰道:“什么事情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姑娘慢慢来就是, 主子又不着急。”
时锦瑶乏力地坐好,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是觉得我的脑子不行了,记性也变差了。”
“从前的香料几克几两我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单是一个四和香的配方我都想不起来。”
“姑娘许是累了,该休息一阵子兴许就能想起来了。”
这几日时锦瑶也心烦了, 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还声道:“我是得好好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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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 谢珵在府里收到昌辰传来的消息。
“主子, 百香斋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是近来百香斋出售的香料是赝品,要主子出来给个法。”
谢珵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单手支颐,声音清冽道:“赝品, 百香斋何时做起出售赝品一事了, 可查清楚是否有人在背后搞鬼?”
昌辰禀道:“属下查过了, 香料的运送的途中并无外人接触, 全是主子的心腹。”
谢珵起身,久久不语。
“何时开始的?”
昌辰犹豫一下,又细算一遍,“约莫有一月了,每天都陆陆续续有人来。”
谢珵唇角微起,“一月,江南时家。”
昌辰挠头,“这,不能吧。”
这时,御前太监胜公公匆忙走进槿渊院,院子的声音引起谢珵的注意,“何人?”
昌辰才将屋门开,胜公公就走到了门口,“辰侍卫,谢世子可在里面?”
“在的,胜公公请。”昌辰待胜公公走进屋子后便将屋门关山。
屋内,胜公公急慌慌地让谢珵抬步前往宫里,一切事情在路上详。
谢珵从未见过胜公公如此着急的模样,也没细问,出门便吩咐昌辰准备马车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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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崇安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谢珵来了,赶紧批完手上的奏折,搁下笔问道:“胜子都给你了吧。”
谢珵轻微颔首。
泉州港近来查出抽解严重,当地县令好不容易才将折子递上来,崇安帝气了好几日,思来想去觉得要找个自己信得过的人跑一趟,最终将人选放在了谢珵的身上。
“泉州的事情能被人压一年多才将折子递上来,可见泉州本就是个不太平的地方,朕这次让你前往是瞒着母后的,你可得平安回来。”
谢珵挑眉看了眼崇安帝,崇安帝有些心虚,“你看朕作甚?”
“我都没答应要去,舅舅倒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勤政殿落针可闻,崇安帝呼吸一滞,片刻之后,语气软了几分,“你就当作是帮舅舅一次了。”
“好吗?”
谢珵摇开折扇,立马道:“不好。”
“泉州那么远,车马劳顿,我的身子太弱,遭不住。”
崇安帝语噎。
之后又道:“朕听闻你的铺子这两天出了点事情,整个兰陵城传的沸沸扬扬的。”
谢珵闻言神情微变,他收起扇子了声:“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你去泉州帮朕查看,回来后你铺子里的香料朕包了。”
谢珵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他挑眉问着崇安帝,“你这个穷酸老儿能有多少钱?”
崇安帝被谢珵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你这个臭子,怎么跟长辈话呢?”
“朕、朕也有金库的。”崇安帝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谢珵哂笑,“就你那点金库,不够你后妃惦记的呢。”
“既然舅舅愿意解侄儿燃眉之急,那我倒是愿意帮你走这一遭。”
谢珵起身准备离开时,倏然顿步,“不过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没什么分寸,若是处理的太过分舅舅可不能怪罪我。”
言毕,谢珵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离开。
崇安帝声骂了句:“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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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珵离宫之后便去了别院,时锦瑶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去,“世子爷可算来了,方才春花还你不在府里呢。”
“想本世子了?”
谢珵自然而然地揽着时锦瑶的腰,时锦瑶不着边际地推开,“世子爷,那日你给我的香料不纯。”
她这话明摆着就那些香料是赝品,谢珵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是不能不信时锦瑶,身边识香懂香的也就一个时锦瑶了。
谢珵不语,时锦瑶道:“我昨日用四和香试了一下,四和香的配方是沉香、檀香各一两;脑香、麝香各一钱,用寻常的方法焚烧便可。”
“可是现在调制出来的味道却并非四和香的味道,定然是这香料有问题。”
二人着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屋里,谢珵撩袍落座,淡定自若地摇着折扇,声音悠悠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不是你的香料记错了吗?”
“我肯定没记错。”时锦瑶语气坚决。
儿时她知事开始,她的祖父最先教她的便是四和香,她还因为记不住香料的配方被祖父罚抄数百遍,所有的方子唯有这个记得最清楚。
“这么确定啊。”谢珵语气平缓,并无其他意思。
时锦瑶倔强的维护自己的面子,“世子爷若是不信,便将此重任交由旁人完成好了。”
她才不会告诉谢珵曾经为了研习香料遭受了多少苦难。
谢珵但笑不语,他对着门外的昌辰吩咐道:“将百香阁的香料全部送进宫里,记得问舅舅多要点银子。”
昌辰听闻后抬手蹭了蹭鼻尖转身离去,让他找皇帝要钱比要他的命还难啊。
屋内,谢珵看着时锦瑶反问一声:“你可知这些香料出自哪?”
时锦瑶天真无辜的看着谢珵,道了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珵倏然笑了声,“这些都是江南时家的香料,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时锦瑶的手陡然握紧,她怔怔地看着谢珵,谢珵摊手,“你看我也没用,我实话实。”
“世子爷告诉我这些不如不,你明知时家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将我囚至此处,让我心里干着急。”时锦瑶的甚是委屈,可谢珵却并无悔意。
他收起折扇,“你回去能干什么,平白遭人嫌,各有各的命数,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时锦瑶还想什么,谢珵倏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到嘴边的话也强行咽了下去。
“本世子得了皇命,要出去一趟,我思来想去,要把你带上我才能安心。”谢珵声音轻柔,眉眼含笑,是不尽的温柔。
他不管时锦瑶是否愿意,吩咐春花为时锦瑶收拾东西,明日就启程。
时锦瑶气的直瞪谢珵,谢珵却笑:“本世子还不是怕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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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谢珵就将时锦瑶喊醒,二人带着侍卫婢子等人赶往泉州。
时锦瑶坐在马车上迷迷糊糊问着谢珵:“世子爷怎么走这么早,还没睡醒呢。”
这次前往泉州,谢珵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以免草惊蛇耽误正事。
“这给你铺好了,过来继续睡。”谢珵拍着自己身旁,示意时锦瑶过去。
时锦瑶看着离谢珵太近,她拒绝后靠着马车摇着脑袋盹。
出城不久,时锦瑶似有些不舒服,她挪着身子往谢珵的身边凑了又凑,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一觉。
待时锦瑶睡醒后,谢珵命广飞先行前往泉州暗查此事,他则带着时锦瑶一路游山玩水,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
夏季的柔风吹着马车上的六角铃铛轻声作响,吹着路边的树枝与野草轻微晃动,也携卷着花香一路飘扬。
几日后,谢珵抵达泉州后带着时锦瑶暂住客栈,待广飞将这几日查到的情况禀明之后,谢珵才准备动身前往知州府。
客栈内,谢珵看了眼时锦瑶,“你怕吗?”
时锦瑶不语,谢珵负手摇着折扇,吊儿郎当地道:“方才你也听到了,此次抽解之事八成跟你时家有关。”
“前段时间本世子才关了你一个哥哥,这次若是再冒出你哪个哥哥姐姐的,本世子该如何?”
时锦瑶想了下,大义凛然道:“若是真与我时家有关,世子爷该如何便如何,无需顾忌瑶瑶。”
谢珵斜倚在床榻上,哂笑道:“年纪倒是会借力力。”
时锦瑶的目光略微有些躲闪,“世子爷什么,瑶瑶听不明白。”
“让本世子帮你解决你家最难搞定的人,日后你若是从本世子这里跑了,岂不是捡着大便宜了。”
谢珵一语道破时锦瑶的九九,时锦瑶面露尴尬,她确实是这样想着,况且她本来就有回去的机会,只要香料能调制好,她定然能顺利回江南。
江南本就是个棘手的事,现如今能借用谢珵的身份解决掉,何必让她自己回去之后再想办法。
时锦瑶别过脸,声着:“我没有。”
谢珵也不同她计较,收起折扇起身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不过,本世子就算是帮你解决了,也不一定放你回去,离开的心最好是收一收。”
之后,谢珵带着时锦瑶前往知州府借住。
泉州的知州张林是信王曾经一手提拔上来的,自信王被遣送封地后,张林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就在这泉州做了一方土皇帝,但是明里暗里还是和信王有联系。
张林听着传言中的谢世子到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急忙问道:“是兰陵城的那个纨绔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