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第39章
郑玉衡觉得自己在发疯。
但他真的要被憋得发疯了,就算娘娘现在立时打他一巴掌也好,他必得这么做,不然会被皇帝逼到受不了的。
董灵鹫倒没有打他,反而在他锁骨上轻点了几下,教导道:“倒不知你在慈宁宫这么些时日,还真的学会自荐枕席了。”
郑玉衡又羞又愧,眼眸湿润,情态甚为堪怜。
董灵鹫道:“哀家不舍得怪你,只是太困了,乖,闭上眼。”
郑玉衡凝视着她,迟迟地合上双眼,让太后娘娘抱着自己,也试探地回抱着她,让董灵鹫能睡得更安稳些。
那股烧上头的火一下去,郑玉衡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嘴上着让她睡,却还是打搅了娘娘休息,便有些自觉无理取闹,一边反思,一边想着到底怎么办才能让娘娘亲自己。
软红香帐,炉煦暖,檐外风正响。
郑玉衡陷在她的气息当中,原本撑着精神,可很快又在那股安宁温柔当中犯了点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门口值守的女使似乎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又安静下去。
杜月婉站在屏风外,朝着软纱帷幕中望了一眼,没看清什么,但确定里头并没有太过**的动静,又转而抽身出去,指了两个人值守。
她跟先前那个女使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犯这种错!“
女使提心吊胆,低眉谨慎道:“郑大人是得宠的人,姑姑明鉴,太后昨夜睡不安稳,起来时喝了口茶,有些头痛,人想着郑太医或许有用,才放他进去的。”
杜月婉闻言,面色稍霁,仍是叮嘱:“下回先报给我知道。”
女使合行礼:“是。”
杜月婉又道:“下回不许再听他的了,他年轻不经事,男子素来是心智成熟得晚,他有什么经营不到的地方,难道我们专司此职,还要经营不到吗?那也白吃慈宁宫的月俸了。”
女使谨记下来,补充:“娘娘跟郑大人隐约了几句话,就又歇下了,倒没搅扰,比先前休息得还好。”
杜月婉令她下去。
正好时值瑞雪回来。她一大早便去了公主府,此刻刚归宫,身上栖息着清晨薄薄的微霜。李瑞雪换了宫服,正顺着腰上的宫绦,见她立在殿中,拧着眉头,便上前问:“我们杜尚仪怎么这个脸色,谁又惹着您了?”
杜月婉曾经位居尚仪,教导后妃嫔御的礼仪规范,先帝曾赐“掌仪夫人”名号,如今又调来太后娘娘宫中,做慈宁宫待诏,是十分有体面的一个人。
因杜月婉看重礼节制度,严苛谨慎,瑞雪常拿这个打趣她。
杜月婉回头扫了她一眼,双叠按在身前,冷着脸道:“娘娘宠着,我们是没有话的地方。可寝殿内帐之中,不经过通传,竟让郑太医来去自如,可见你跟你底下的人,都让他给灌了**汤,日后不怕惹出大乱子来?”
李瑞雪先是愣了愣,道:“他已是那个身份了,既不佩兵器、也无其余背景,连父母宗族都断绝了,这两日陛下来得勤,好不容易有这时候,便是让他尽一尽心意,又怎么了?”
杜月婉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脸色一变,当即就要跟她讨论利害,因为站在寝殿门口,不敢高声语,才压了调子,眸色微沉:“你也知道陛下来得勤,正是这样时候,我们才更得仔细——”
话语未尽,外门的宫人便急步而来,气喘吁吁地向两位女尚书道:“姑姑,圣驾下了朝,正往慈宁宫来。”
两人俱是一怔。
这么早?平日里孟诚可没这个时候来的,这才什么时辰?
李瑞雪道:“还有多久到?”
宫人:“约莫一刻半,也就到了。”
“你先下去。”李瑞雪将人遣退后,转眸跟月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僵,一个是理亏,另一个则是有些一语成谶的尴尬。
来不及清楚,李瑞雪暗暗后悔,自己确实有些思虑不周。她刚掀起珠帘,一步踏进去,便听到那架隔绝视线的屏风里,一别方才的寂静,传出细细地摩挲声、还有软榻微动的轻响。
除此之外,还有很混沌的呼吸,一个原本清越的男声被染得低沉下来,凝着几乎突破耳畔、令人羞/耻的渴望。
“太后娘娘”
董灵鹫好像没应,又好像应了,因为床纱发出撕裂的声响。
李瑞雪的脚定在那里,神情错愕地转过头,做口型道:“方才也有动静吗?”
杜月婉额头发汗,脸色绷得紧紧的,回她:“没有。”
两位女官久经风浪,还没遇到过这么让人头脑发麻的时候,她们总不能让皇帝陛下过来了,却来听这个吧?!那可是皇帝,就算推娘娘不曾起身,也必是在正殿等候,若是放肆些,不准就听得到的。
正殿里候着太后的亲生儿子,寝宫中却是这样的光景,郑太医可比皇帝还一个月呢!
依着皇帝的性格,他非得把郑太医碎尸万段不可。李瑞雪这么一想,也跟着浑身冒汗,提心吊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虚握成拳掩在唇畔,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内里的动静立刻了不少。
郑玉衡没听清,他的心魂都散荡出去了,还回不过神来。是董灵鹫听见了。
她方才睡醒,分明只想着跟郑玉衡几句话,然而两三日不曾温言亲近,话语便讲得没那么纯粹,太医脸一热,渴望又克制地唤她,眼睛里分明都已经烧起来了。
董灵鹫难得有不那么清醒的时候,让这个“祸国妖妃”给带偏了,一时失了分寸。直到屏外传来瑞雪的轻咳,她才停下。
郑玉衡那件“不恭敬”的衣衫,已经折下去大半的领子。他的环抱着她的脊背,将她纤柔的身躯揽在怀中,却露出一片冷白的锁骨,他的喉结、骨骼、还有下颔边上,都让咬出来一点儿玫瑰色的红印子。
太后娘娘有些恶劣的趣味,喜欢欺负他。
郑玉衡虽然年少青涩,但毕竟是已经发育成熟的男人。他已让“折磨”得受不了,一边毫无抗拒地太后娘娘在自己身上发泄那股破坏欲,一边主动抱着她的腰反身压到榻上,臂撑在一侧,眼睛透亮、明澈、像雏鹰一样急切紧张地盯着她。
他真的很想、很想侍奉娘娘,用他的全部。
董灵鹫慵懒地躺在香帐内,她抚摸着郑玉衡的咽喉,欣赏般地望着这道自己咬出来的齿印,就像是一张雪白的纸,她在上面用笔作画,把他装点成设色香/艳的隐秘图卷。
郑玉衡低下身,献祭似的靠近过来,把喉咙露出来,引/诱她在自己的身体上作画,低低道:“太后娘娘”
董灵鹫就像是一朵美艳到近乎颓靡的牡丹,庄重到了极点,反而透出令人痴迷的蛊惑。郑玉衡觉得自己就像是全世界最居心不良、也最朴素简单的那只花瓶,正在竭力地勾/引她,让这朵花爱怜地归属于他。
不,是他归属于董灵鹫。这只花瓶只能有她一朵,再也装不下别的。
床纱拂动,董灵鹫随撕下来一截,细腻轻柔的红绡缠在上。她也有点被鼓动了,将红绡系在了他身上,轻声笑道:“还得练呢。”
郑玉衡耳根烧得赤红,挪了挪膝盖,爬过去蹭她的肩膀,他想起房中术图册中写得东西,自知他没有经验,也还没将里面的知识学会,只得不甘心地默认了她的话。
就在郑太医心荡神驰地想再进一步,瑞雪的咳嗽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他根本没听进耳朵里,缠人得像发/情的猫一样。只有董灵鹫立刻听到了,她按住郑玉衡的肩膀,出声问:“什么事?”
如果是事,瑞雪不可能在这时候打扰她。
屏外人回道:“娘娘,陛下的龙辇快要到了。”
董灵鹫眉尖一蹙,瞬息清醒了。她看了看太医,没想到将人放进来还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道:“进来伺候我梳妆。”
瑞雪道:“是。”
罢,董灵鹫便掐了一下他的后颈,告诫似的道:“别闹,下去。”
郑玉衡这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浑身一僵,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自己,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办。
董灵鹫踹了他的膝盖一脚,声音有点重了:“玉衡。”
郑玉衡默默地从她身畔挪下去,但没有起身,而是靠在了香帐的最角落,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他抱着膝盖将头埋起来,只露出一个通红的耳朵。
董灵鹫无暇顾及,立即配合女使起身梳洗。大约忙了一刻钟,她坐在铜镜前绾发,梳头女使正将青丝理顺,一缕一缕地绕上去。
瑞雪侍立在侧,她悄悄抬眼巡视着,半天才发现郑玉衡在哪儿。
郑太医的身躯被帐幔遮掩着,但显而易见地衣衫不整,露在外面的指指骨上露着一截红痕,身上散发着一股颓丧的气息,而且一动不动,深受打击,看起来极为可怜。
女官给董灵鹫簪发,将金钗玉饰一个个穿插上去,又在穿凤牡丹的檀木妆盒里挑耳坠,刚取出一对白玉珍珠的,就见到太后娘娘扭过了头,跟榻上的人道:“还不出来?”
他不可能当着孟诚的面,从董灵鹫的寝宫走出来,那可真是在刀尖上跳舞,直撄虎须,命都不要了。
女使待她回头,才轻柔仔细地给董灵鹫穿上耳坠。
郑玉衡简直难受得想哭。
过了好半晌,他才迟钝地起身,眼眶红了大半,沉默地整理衣冠,收束领口,然而他身上的“标记”,无论再怎么努力遮盖,也都没办法完全遮住了。
董灵鹫看着他想了想,轻轻地身畔人道:“去把那件银月巾拿来。”
随后,女使便捧上一条色如银月的素巾,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纹饰,并无繁丽的花样,是男子所用,但料子轻柔,微微泛着光晕。
董灵鹫接过,亲将素巾围在他的脖颈间,当做颈带,遮住上面鲜明的痕迹,轻轻打了个结。
她低声道:“先回去吧。”
郑玉衡看着他,眼底微潮,难过的气息快要溢出来:“娘娘”
董灵鹫安慰道:“乖,别撒娇,让诚儿看见不好。”
诚儿郑玉衡酸得不能自已,鸡蛋里挑骨头,连她亲生儿子的醋都吃。他把脸转过去,努力矜持地装作不在意,道:“臣没有撒娇。”
他一边,一边伸摸了摸脖颈上的银月巾,果然在最边缘的地方摸到一个的玉麒麟刺绣——又是明德帝的!
郑玉衡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脾气,他绷不住恭敬礼节,吸了口气,转身就走,连句“告退”都没跟董灵鹫。
董灵鹫看了他一眼,并没责怪,只是深深地思索着,这孩子怎么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