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老李。”“来两个包子。”

    时悦对着穿衣镜整理好校服,背上书包，走出家门。厚重的铁门发出了声响,充满市井气息的喊声迎面而来。

    道上满是积水,街坊邻居的声音质朴有热情。

    “悦啊，去上课吗？”

    “开学了啊，咦,你这孩子怎么走反了啊？”

    时悦接过两个包子，“换学校了。”

    “悦从成绩就好。”

    “我家那子成绩要是有悦一半就好了。”

    “真羡慕啊，怎么生出个这样的女儿。”

    夏天的清晨雾气很重，阳光不像白天那般炙热。时悦穿过树荫,慢吞吞的吃完了早饭,绕路去熟人店借了两本漫画书。

    她站在校门口，早读铃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立体式环绕。

    街头的尽头,学生全都匆忙的跑了校门。

    *

    附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入校条件苛刻，学生中阶级分明,校服也是在专门店里定制的。一套校服,够时悦买一年的衣服了。

    时悦不想把校服弄脏。

    她在墙头找到一个干净、好爬的地方。先把书包扔过去，助跑,踩着墙面,抓住墙上的砖头，一跃而上。

    旁边没有人，时悦坐在墙上先是看了眼学校。

    建筑物坐落在城郊山间，别墅和绿山错落,苍绿的树林蔓延。

    很贵啊。

    时悦想。

    她轻巧的蹦了下去，拎起书包准备往外走。脚踩的绿地凹陷，琐碎的聊天谈笑声传来。

    “你又在这吸烟！”

    “怎么？你来找我的？”

    “今天学生会可是我值日,简槐也！你别以为我就不会报上去。”

    “我知道啊，所以？嗯？”

    男声中的懒散和调笑不能细究，全是冷淡和嗤笑。女声却保持着幸福的雀跃，紧张，羞赫，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

    这画面很割裂。

    时悦心翼翼的往外移动，希望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而另一旁的墙角下，松木的烟味、粉红色的女香和荷尔蒙味道混杂在一起。

    这是个古怪的场景。

    指尖的白雾蔓延，简槐也像没骨头一样的靠在墙边，侧眸望向某个地方。他很认真，眯起双眼，像展览台上的英俊雕像。

    女生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了时悦。

    “你是谁啊？”

    “你好。”

    “请继续，千万不要在意我。”

    时悦转过头，很有礼貌的露出一个满分笑容。然后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看到时悦脸庞的一瞬，女生怔了片刻，眼底涌上惊艳。

    对方的动作干净利落，和快，让她很快反应过来。

    她不满的埋怨，又像是在撒娇，“什么人啊？一点眼色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哈哈哈哈”

    简槐也垂着脑袋，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的脸庞埋藏在阴影里，还是那样的好看，女生一时间看愣了。

    *

    高二生已经开始早读了。

    时悦并没有像偶像剧里的笨蛋女主一样，在闪亮、奢华、迷宫一样让人头晕目眩的校园里迷路。

    她找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

    时悦早就领到了校服，书本却还没拿。应该先去办公室找老师的。她就这样想着，往上走，在楼梯口和几个人撞在一起。

    “你是哪个年纪的？迟到了，把名字记下来，要扣学分的”

    最前排的男生不满，看清了她的脸后，所有话又都卡在喉咙里。

    一个马尾辫打量着时悦问，“新转学来的？”

    时悦没理他们，直直的看着两人身后的沈丞川。

    他戴着一副眼镜，干干净净，比其他人高一个头，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很理智冷淡的样子。

    “你的名字？”沈丞川问。

    “啊？”时悦眨了眨眼。

    “这是我们学生会会长，向来铁面无私的。”另一个男生误会了什么。“你不要想着玩花招，谁来都没用。”

    “这样啊。”她。

    沈丞川看到时悦浅浅的笑了下，长睫毛颤动。

    他的目光不加掩饰。而对方斜了下视线，恰好就撞上了。

    沈丞川足足一分钟没有眨眼。

    “我刚转学过来，老师和我的点半上课。对了，我找不到老师的办公室了。”

    她问沈丞川，“可以麻烦你带个路吗？”

    *

    高二02班的转学生时悦，从第一天登场起就让人咋舌。

    “那是沈丞川吗？”

    “是的！哇，他亲自送人过来？什么身份啊？”

    “长得真漂亮，大美女啊。”

    选课桌，放书本，自我介绍。

    沈丞川站在窗外默默的看着时悦，她似乎感应道那股有如实质的目光，侧头。

    窗外只剩下一片被裁剪过的阳光。

    前排是个友好的女生，和时悦介绍起学校的一些规则。

    “我们隔壁班，有个富有又嚣张的姐妹团，都很喜欢沈丞川平时尽量不要惹她们。”

    “学校里卧虎藏龙，基本上每年市里的第一名都是我们学校的。高三是沈丞川，我们高二是晏殊禾。”

    “对了，我们班还有个不太好惹的”

    女生的话语卡住，怔愣的看着简槐也出现在后门。

    下课时分，教室十分吵闹，后排的男生在讨论篮球、游戏和新来的漂亮女生。

    “转学生的腿真的又白又细。”一个寸头男。

    简槐也总是迟到早退，平均是上午第二节课才会懒洋洋的出现在教室里。

    他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时，那几个男生都吓到了。

    “你什么？”简槐也踹了其中一个一脚。

    “没什么”寸头男吓得脸色苍白。

    教室里冷气开得很足。简槐也带着一声松木香、和冷冷的烟味，走到窗旁，斜靠着椅子坐下。

    他歪着头，勾起嘴角望向时悦。

    “哟，你是在这啊。”

    简槐也什么都有一股字缱绻的味道，冷淡的少年音，咬字清晰。

    教室内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奇怪起来。像是波浪往海面外蔓延。好几个女生扭头，互相交互视线。

    “怎么了？”时悦问。“我们见过吗？”

    简槐也盯着她，“没见过？”

    时悦也不怯场，冷淡的挑眉，“嗯。没见过。”

    他们似笑非笑，脸上挂着神情类似面具，严实缝合。

    其他人如坐针毡，又或者不敢置信。

    快点上课吧。

    又或者老师来了也行。

    “时悦！”

    属于晏殊禾的声音响起，他在走廊推开窗，往里望去。

    和时悦的视线交错，他笑了起来，眼眸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在这个班。”

    这一声，在气氛古怪的室内分外突兀。

    晏殊禾后知后觉，直到发现其他人的眼神不对，才收敛了笑容。

    “时悦，你出来一下。”

    他和时悦话，却看向简槐也。

    简槐也周围的男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到时候祸及自己。

    更多的女生是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又像吞了个苍蝇一样。

    最无所谓的人是简槐也。

    “时悦，回来后换个位置吧。”

    时悦回头看了他一眼。

    “让一让。”她穿过同学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晏殊禾就一脸不满的开始问，“你转学不和我？”

    时悦跨过门，循着走廊往窗边走。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晏殊禾不悦，“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就非得想要我亲口告诉你？”

    “没有！谁的啊？本少爷要什么没有，我是那种气的人吗？”

    “嗯嗯。”时悦一脸敷衍，“好，那以后都不和你了。我们就用漂流瓶交流吧。”

    “时！悦！”

    晏殊禾的语气听起来很凶。

    “怎么了？”时悦兴许是站累了，靠在走廊外的墙边。

    几缕光落在她脸上，又白又亮，她眯起眼睛，像狡黠的猫。皮肤很薄，泛着点粉。

    教室内的简槐也不动声色的侧过头，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眼眸往下压了压。

    晏殊禾站在阳光下，看着这一幕，语气一下子就弱了起来。

    时悦皱了皱鼻子，“我一早上没喝水了。”

    晏殊禾嘴角上扬，假装随意的把一瓶冰镇的百事可乐拿了出来。

    “给。”他身后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时悦：“你开，我懒得用力了。”

    晏殊禾从初中起就被时悦使唤，已经习惯了。

    “你之前不是在一中待得好好的吗？怎么来附中了？”

    晏殊禾又顿了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语气尽可能自然的，“怎么了？想我了？”

    时悦，“我来这啊是要找我前男友。”

    “扑通。”易拉罐摔在地上，汽水滋滋的往外飙。

    晏殊禾呆愣在原地，指骨颤了颤。

    “什么？”

    他的衬衫被汽水打湿了。可他不在意这些，满脸不敢置信，眼眸黑得像两颗透明的玻璃珠子。

    *

    靠着走廊的位置，所有人就差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偷听了。

    晏殊禾是学校里风头很盛的高二生，成绩好，家世佳，桀骜又阳光，虽然脾气有些急躁，但身上那股张扬、肆意的光很耀眼。

    他就像所有人心中的十七岁少年。

    最后几句话，大家都没听清。

    晏殊禾脸色僵硬惨白，惶惶的离去。

    时悦反倒像没事人一样，回教室，看到简槐也吩咐人搬到他身边的课桌。也没话，直接坐下，抽出课本，像没事也没发生一样的预习起数学。

    她中途抬起头时，看到前排的女生总是从各种角度，找会看自己。

    时悦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奇怪的情绪，黏稠，像沥青一样。

    学校论坛上，几栋高楼筑起。无数劲爆的消息同时被无数学生浏览、传送。

    时悦和沈丞川并肩穿过走廊的照片，被顶到了爆火。

    这是学生会的新成员吗？好漂亮啊！

    高二的转学生和晏殊禾是什么关系？我第一回看他对别人态度那么好。

    简槐也对谁出了？他之前出，可是对我们上一任的校花。

    大消息！特大消息！之前休学的学长回来了，上一任的校草呢！叫、叫江水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