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被爱蒙蔽的错觉。

    *

    时悦曾有个交往一周的前男友,长头发，比女孩子还好看，清瘦阴郁,即便站在灰蒙蒙的人群中,也泛着一股艺术家气质。

    江水流。

    时隔三个月后，时悦在转学的一天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好帅啊,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江学长好！”

    “学长！你是哪个班啊？身体还好吗？”

    女生们叽叽喳喳,好奇又崇拜的打量着这个曾经被电视台和新闻报道过的江水流。

    “学长,我初中时就看过你在话剧组的演出。”

    一个天鹅一样纤细又美丽的女生挤进了人群。“你还记得我吗？！”

    江水流温柔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白天鹅当然知道，那么多人里怎么可能记得还是萝卜头的自己。她来这只是为了让江水流记住自己。

    她靠近他，笑得很可爱，“我姓苏。”

    “好了,江同学要休息了。”校医站出来,赶走了学生。

    江水流坐在校医室的窗边，倒水,打开药盒,正准备吃药。

    视线移向窗外,他忽然像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猛地睁大双眼。

    时悦被简槐也牵着腕，穿过花圃往器材室走去。

    阳光很刺眼，因此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水流用力的、不受控制的握紧水杯。

    体育课刚结束，学生们三两成群的穿过荫蔽，往便利店或者教学楼走去。

    江水流的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白。

    他快速的、冷淡的、又带一丝痛恨和紧张的穿过人群,逆着人潮往那器材室赶去。

    其他人纷纷侧目。

    “怎么脸色好奇怪啊。”

    “江水流去那干嘛？”

    “等会，我和苏一下”有人掏发信息。

    *

    器材室在学校的一个角落。

    时悦看了眼周围，“你这是怎么回事？拿器材也喊我过来？我这么懒的人,你也知道，肯定不会帮你的。”

    简槐也，“不用你帮。”

    时悦：“那你特意喊我过来是干嘛？喊我来偷情？”

    简槐也背对着她开门，笑着，“你要是想也可以。”

    “那我还得有个正室，才能偷情。”

    咯吱一声，厚重的防盗门打开了，简槐也扭头盯着她看，“你还喜欢谁？”

    时悦诚实的，“目前没有，以后再。”

    “好啊。”简槐也不在意，“那等以后如果你还这样想的话。”

    他压根不相信，时悦喜欢上自己后，还会念着其他男人。

    时悦笑了一声。

    “那你到底找我来干嘛？我可没惹你啊。”

    时悦家里没什么钱，上学不容易。

    秉持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和简槐也当同桌的日子，几乎不和他主动搭话。

    晏殊禾倒是很不满，和她过好几次。

    “你怎么这么背，撞上那么个同桌。要不我让人和你换个位置？”

    “你没惹我？”简槐也仿佛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

    “你当然没惹我，你在惹其他人。”

    时悦：“谁？”

    “很多人啊。”简槐也，“隔壁班的晏殊禾，还有学生会的沈丞川。”

    “你可真厉害啊。”他语气古怪。

    时悦愣了下，问，“难道你喜欢他们两个人？”

    简槐也：“”

    昏暗的器材室大概安静了一分钟。

    简槐也在阴暗中动了动，露出一个笑容。“我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就不对我下呢？我难道比不上他们？”

    他这人也不怕热，即便是夏天也穿着灰色的西装外套，很像一个精致文雅的少爷。

    “啊？”时悦有些意外。

    简槐也走近时悦。她费解的问，“我听不太懂你在什么。”

    “他是个神经病。”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时悦扭头，看到江水流的那一瞬她清醒了。想起来，自己转学过来是要找谁了。

    江水流比简槐也更高一些。他几步迈进来，面色阴沉。

    “你们认识？”简槐也反应过来。

    时悦：”不认识。”

    江水流：“前女友。”

    两人同时开口。完后，彼此看了一眼。

    简槐也觉得很精彩。他拍着，仰头无声的大笑，有生理性的泪水溢出。

    “我们这算什么？病友喜欢上同一个人？”他问。

    “严格意义来，我们不是一种。你是病理性的，更严重。”江水流。

    简槐也一愣，“也是。”

    时悦皱着眉，心，你们两个人搞什么东西。病友见面会是吧？

    她扭头往房间门外走，又在看到外面的人影时停下脚步。

    “好多人啊。”简槐也看着门外忽然出现的学生。

    大家对于吃瓜显然抱着十二分的热情。

    时悦的脸色难看起来。

    简槐也问江水流，“江水流，这算你想看到的吗？你还是真是蠢啊。”

    *

    最后是江水流和简槐也一起目送时悦走了出去。

    “别出去了。要是一起出现，他们更激动。”简槐也看着江水流的神色，嗤笑一声，“你想刺激他们吗？”

    江水流沉默了。

    简槐也嘲讽，“你还真是永远游离在状况之外啊。怎么？这一次有所谓？”

    入校不到三天，时悦的家底已经被扒出来了。

    母亲开吃店，父亲是工厂工人。

    能进这个学校算是意外了。更让其他人愤怒的是，他们一开始竟然没看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时悦和晏殊禾是一个圈子里的。

    可其实，两人不过是初中一个学校而已。

    很多人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她好虚荣。”

    “好装啊，怎么就不敢自己真正的家庭啊？”

    晏殊禾偶尔听到几次传闻，当场发了几次火。

    之后大家都收敛了。

    高二生每天上午都有一次早操。每个班都要围着学校操场跑步。

    “什么意思？”时悦看到一路跑过来，插进了自己方队的晏殊禾。

    他把一瓶冰镇的芬达，和一个罗森买的草莓蛋糕递给时悦。

    “拿着这个，直接回教室吧。”

    “啊？”时悦看了眼表，“马上就要跑操，我回教室之后，还要再跑过来。这些东西，你想放旁边吧。”

    晏殊禾定神看了她一会，沙哑着嗓子。“你是猪吗？”

    “我的意思是你回去休息，我去帮你跑。”

    时悦愣了下。

    学校每周跑操由学术会的人负责考勤，只算人头，不会对脸。

    缺勤会扣除学分，但对于晏殊禾这种家里给学校捐了好几个运动场的人来，不算事。

    “快去。”晏殊禾催促了时悦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像憋烫着似的移开。

    时悦看了眼里的草莓蛋糕，“那我去教学楼下等你？”

    晏殊禾想了想，“你去一楼那个办公室等我吧，有冷气。”

    时悦轻轻点了点头，晏殊禾笑了起来，像个大人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班上的女生都侧目耳语。

    时悦在操场旁的看台上停留一会。

    看到简槐也慢悠悠的回到方队，看到晏殊禾后，整个人愣了下。两人低声了几句，之后跑操的时候，像是较上劲了。

    这两人冲出了人群里的大部队，就像一根脱弓的弦，穿过前面的班级，争前恐后的冲刺了起来。

    其他不知情的老师在台上鼓掌。

    “什么叫青春！这就是青春的热血啊！”

    刚从论坛看到内幕的学生会：“”

    时悦：“”

    时悦走进一楼那个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吃起了蛋糕。

    格子间门，时悦坐在椅子上转圈圈，看不清隔壁坐着什么人，只听见书写的沙沙声。

    她轻快的哼起了歌。

    写字声顿了下，又继续。

    吃完了半个蛋糕，晏殊禾喘着气走了进来，坐在时悦旁边缓了缓。他的衬衫被汗水打湿了，眨巴着眼，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时悦看着他。

    室内好寂静，只有空调的吹起声。写字声也停下了。

    旁边的椅子被人推开，沈丞川站了起来，自上而下的仰视他们。镜片折射冰冷的光芒。

    “学校禁止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