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平安
内室里只留了一盏油灯, 灯苗摇曳, 只能让人勉强看清楚眼前。床帐一落, 光被格挡了一层,帐子内只有一层朦胧的光。他就在自己身上,朦胧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明姝吞了一口唾沫,“你甚么?”
慕容叡嘴角似乎勾的比之前更要高了点, 他借着那么点光,都可以看到她面色嫣红,媚眼如丝。
她对自己的媚态好像全无察觉, 澄净的眼底漫上一层浅浅的惊讶和不知所措。
这模样在朦胧灯光看起来,越发的妩媚动人,挠的人心痒痒。
“刚刚没有听清楚?”慕容叡稍稍侧了侧头,满脸的疑惑不解。那模样,好像要干坏事的人不是他。欺负人的也不是他。
明姝咬牙就要退开, 手掌落到他的肩膀上, 被他毫不客气的一手抓住,他的手掌比她大多了, 起来他比自己还大了两岁, 要年岁差的很大,也没有。可是体格上就是有这么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轻易的把她的手掌握在掌心里,肆意的揉捏。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掌心里被蹂躏,那如柔云一样的触感,很快激发出他的另外一层欲求来。
“混账东西!”明姝手掌被他拿在掌心里揉捏, 她双颊嫣红,肌肤烫的烫手。他的手劲不大,揉搓她手掌的时候,半点也不疼。可是两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了。
久违的滋味又重新萦绕的时候,比日日欢愉更加叫人心神摇荡,不可自抑。
明姝哪里肯就这么让他对自己任意妄为,她咬住唇,使出吃奶的劲头就要把手往外抽。慕容叡的手劲看似不是很大,但是不管她用多少力气,就是逃不开他的掌控。就像是这段日子,自己明明都和他了,过去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两人还是嫂嫂和叔。
可是到现在为止,他对她的话嗤之以鼻,甚至搭理都没有搭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之前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又摸到房里来了!
外面有守夜的侍女,明姝不敢高声,更不敢鼓捣出稍大点的动静,到时候守夜的人来了,他们两个就真完了。
她就像条鱼,左摇右摆的想要从他手掌里头逃脱,可是一切努力皆是枉然。他轻松的掌握住她。他附身下来,修长而精壮的身躯压上她的。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袍,但是这个并不妨碍她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和女人完全不同的阳刚。
他身上的气势,凶猛霸道,不容半点拒绝,在他倾覆过来的瞬间,就把她笼罩个头顶,甚至连她每一根发丝都没有被放过,全然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
明姝气息不稳,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少女,相反他的滋味和力道她尝的透顶,曾经的销魂彻骨慢慢的从骨子里升出来。
不仅仅男人天生喜欢那事,女人也一样,只是羞于表示罢了。
明姝还想要挣扎,她另外一只手推上去,被慕容叡干净利落的按在头侧。这下真正的任人鱼肉了。
慕容叡吻住她的唇,舌尖在她唇上千转百回的纠缠,温柔又霸道,叩开她的牙齿,攻城陷地,她慌乱应对,却是想要躲闪。慕容叡饶有兴致的和她追逐一番,然后迅速压住她,缠绕吮吸,吮出她的三魂六魄。
慌乱间,他手松开她,直接往下而去。
明姝昏昏中察觉到突然的拨弄和凉意,吓得夹紧双腿。死活不让他更近一步,他松开她,目光阴沉,她看见他眸光里有冷冽的寒意。
“别乱来。”明姝慌乱中,撑起身子就要往后缩。
再这么下去,两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纠缠。这不是她想要的。
“乱来?”慕容叡不依不饶的压过去,把她的那点挣扎毫不客气的镇压下去。他在她耳边缓缓吐词,“乱来?我怎么记得以前你之前很喜欢我乱来?”他的话露骨的很,没有半点遮掩,“茅屋里,郊野外,甚么地方没做过呢?”
明姝被他这话的恼羞成怒,“还不都是你!哪次是我主动要的!”
慕容叡听罢,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不过这认真的回想也没能把他的节操给拉回来,他附身道,“那嫂嫂就再应我一次罢了。”
还应一次,这一次完了还有下一次!明姝挣扎起来,她一面挣扎一面心的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引来人。
要是把人给引来,看到自己和慕容叡这么衣衫不整在床上纠缠,不管她是不是自愿的,到时候都要被送回信都了。
信都对她来,要是回去了,就连半点活路都没有。
“不行!”明姝抓住他的手,“我不要。”
慕容叡的手从她的衣襟里缓下来,他换了方式,在她的耳朵和脸颊上亲吻。
“那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窝囊废。”
这话问的可笑,好像和个孩子一样,一定要分出个高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钻到了被子里,和她耳鬓厮磨。
明姝的气吊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他的手指故意在她最是敏感的地方来回逡巡,肆意挑拨。
她呜咽了两下,强忍着“你问这些干甚么。”
慕容叡一边兴风作浪,一边继续刚才的话,“嫂嫂先回答我。”
着,他的身量提高了些,“到底是我好,还是那个窝囊废好。”
这身量一下把明姝给吓出身冷汗来,她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这么大的声,是想要把外面的人给引来吗?”
慕容叡嘴被她捂了个严严实实,他很是无辜的眨眨眼,过了会,见嘴上的手还捂着,舌尖在上头舔了舔。
掌心其实也是个敏感的地,舔舐两下,被舔舐过的地方顿时有电流流过一样,浑身都跟着一颤。
原本捂得紧紧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慕容叡勾起嘴唇笑,“,喜欢谁?”
他放软了调子,温柔的引诱她。
明姝咬住唇,“你问这个作甚么?”
慕容叡笑,“就是想要知道。”他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心口点了点,“我想要知道,在这儿到底装的是我,还是那个窝囊废。”
“他到底是你兄长,别的那么难听。”
慕容叡眸光闪烁了下,他俯身下来,在她耳边道,“谁是我兄长!我自到大就没和他见过一面!算的上是甚么兄长,如果他真的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倒是还会对他高看一眼,可是他竟然做了俘虏,做了俘虏也就罢了,还变成了奴仆。”
慕容叡着自己忍不住笑出来,那笑声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是慢慢的冷。
“你看,他没尽到半点兄长的职责,反而把他自己折腾成了那样,我还怎么把他当做亲兄长看待。”
明姝喉咙一紧,慕容叡完那些话,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一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只有爷娘才把他当做宝看。在别人看来,他根本就没甚么用。”
完,心里的一口恶气好像发出来了,他抬起头来,“你告诉我,你心里头到底装着谁?”
他的指尖戳了戳柔软的地方。
明姝的呼吸因为他这个动作乱了下,她别过头去,不去和他目光相交。可是慕容叡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伸手强硬的把她的脑袋给转了回来。
“你问这个,不觉得很没趣吗?”明姝怒了。
慕容叡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很有趣。”
明姝咬住唇,再也不肯话了。慕容叡却还在逼问,“你告诉我。”
她的人曾经是他的,她的心他也要。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不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他纠缠住她,手指在她身上徜徉。
她抓住他的手,“你就给你兄长留份颜面吧!”
慕容叡的面庞顿时黑到了底,“这么来,你心里头竟然是装着他?”
明姝一愣,不知道慕容叡这话到底从何而来,然而她想要解释,他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慕容叡从她身上翻身而起,抓起放在一旁的刀。明姝吓了一大跳,不顾现在衣衫不整,坐起来就抓住他,“你要干甚么?”
慕容叡的目光上上下下在她身上逡巡,过了好会,他笑,“你觉得我要干甚么?”
他凑近了,“你真是好无情。”
明姝百口莫辩,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从何而来。
慕容叡目光阴鸷,心胸气血翻涌,明姝怕他做傻事,拉住他的衣服不放,慕容叡把她手扯开,明姝手上劲道突然被撤去,一时收放不及,整个人都扑倒在床上。
“嫂嫂且等着,总有一天我连本带利的把我该要的都收回来。”
完,他转身就走。明姝想要去追,可她才起来,慕容叡便没有了身影。胸腔里的心脏跳的砰砰,几乎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他到底误会了。
她坐了好会,起了的汗渐渐消散下去。她头脑冷下来,发现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有侍女过来。
刚才的动静也算不上,侍女们也应该听到动静了。
明姝抓过衣服披在身上,往外面走。见到屏风外面,侍女们躺在地衣上,两眼紧闭。吓得明姝去探了探她们的鼻息,见只是昏睡过去了。
恐怕慕容叡进来之前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也不会没人发现。
明姝狠了狠心,既然他误会了,那暂时别。他都要娶妻了,分开了对两个人都好。
明姝躺了回去。
第二天所有人是被惊醒的。
慕容叡不见了。
慕容叡平常有清早起来练武的习惯,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然后练一个时辰的武,再换衣服用早膳跟着慕容渊去衙署。
平常他起的比那些家仆都要早的多,但是这日,家仆都过来了,都还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后来瞧着天都大亮了,有人壮起胆子去推门,发现门内空无一人。
府内外都找遍了。都没有见到慕容叡的人,而且和慕容叡一同消失的,还有他之前从武周带来的兰洳。
慕容渊坐在堂上,面沉似水。刘氏坐在他身边,听下头的人回禀,“郎主,夫人,二郎君院子里头都轻点过了,发现有些衣物还有钱物不见了。”
慕容渊抬手就让家仆下去,他冷笑,“好一个臭子,他跑了!”
慕容陟也在,他听到慕容叡跑了的事,很是吃了一惊,“二郎,怎么会?”
“怎么不会?”慕容渊反问,“知道把衣裳和钱都收拾带走,不是跑了是去哪里了?”
慕容渊焦头烂额,他看向刘氏,“之前二郎就没有半点征兆?”
刘氏被慕容渊看的心头有些发毛,“二郎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他可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想甚么,都没摆在脸上的。”
着,刘氏去瞅了明姝一眼。明姝犹自站在那儿发呆,没有见到。
慕容渊一把把床上矮桌上的壶杯全部扫落在地。
“冤孽!”
“一个两个都这样!”慕容渊大发雷霆,“这个比前个还不知所谓!”
慕容陟有些尴尬,却不能提前离开,只能坐在那儿听慕容渊发怒。
“二郎自就是那个脾气,他想到外面走走,那就到外面走走。不定在外面看腻了,也就回来了呢?”刘氏故作轻松道。
慕容渊一眼甩过去,刘氏直接没了声音。
“外面现在是可以随便跑的时候吗?”慕容渊气的已经快要不出话来,“混账子,真是把我的栽培不当回事,竟然一个劲的想着往外跑!”
“来人,往北找!”慕容渊似乎猜到了慕容叡想要去的地方,叫来人吩咐下去。
刘氏被慕容渊的着急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
“妇人之见!六镇都已经往南边了,你严重不严重?!”慕容渊再也顾不上她,“我已经没有第三个儿子可养了!”
慕容渊的什么,明姝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昨夜他跑过来问她心里头到底装的谁,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是不是他其实老早就算好了要离开平城,所以昨夜里找她来告别的?
明姝身形有些不稳,慕容陟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怎么了?”
明姝强撑着,对他摇摇头。
慕容渊发了一通火,派出人把慕容叡给找回来。现在北面战事已经起来,危险比以前还要翻出好几番,要是不及时找回人,不定就无法挽回了。
明姝推慕容陟回去,慕容陟在轮椅上,伸手捂住自己的伤腿,“阿蕊,你我的腿好了之后,是不是能比二郎更能干?”
明姝精神恍惚,听到慕容陟的话,答非所问,“会好起来的。”
慕容陟也不在意,他看向院子里,现在天越来越冷,院子里的树木凋零,枝桠上光秃秃的,一派肃杀之景。
“二郎不在家里,也是好事。”慕容陟看着那片荒凉的景象突然开口。
明姝脚下顿住,她犹豫了下开口,“他是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慕容陟讥讽一笑,“恐怕也只有你和爷娘这么看了。我这个弟弟,我从来未见过,谈的上甚么兄弟之情,更何况,他是为了替代我而回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他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明姝尾骨腾出一股冰凉的凉意沿着脊椎冲着头颅而去。
夜里慕容叡的话在耳边响起,她的手不由得握紧。
明姝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话。
知道慕容叡跑出家门,和慕容渊的着急上火不同,慕容陟心情很好,甚至兴致高昂,拿了纸笔誊写经书。
明姝在一旁,看着慕容陟嘴角带笑,心里有些发寒。
自己的弟弟生死不明,他半点不担心也就罢了,竟然还为此事心情甚好。明姝不知道慕容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蕊,等我好了,我就和阿爷一样,赚一个夫人给你做做,好不好?”慕容陟写完最后一笔,他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突然开口和明姝道。
明姝胡乱应了两声。
慕容陟没听出里头的敷衍,他丢了笔,招招手让明姝过来,亲自给她梳妆扮。
他兴致很好,弄了好半天明姝才得空到一旁休息。
明姝招来银杏,“你待会去听一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银杏听后,惊讶道,“五娘子!”
明姝推她一把,“现在根本顾不得那些了,去吧。”
慕容叡一走,就好像没了声息,不管慕容渊派出去多少人,都没能寻到他的蛛丝马迹,时光流逝。
从前头传来的消息真真假假,慕容渊从着急上火也成了听天由命。
今天是慕容陟拆掉腿上的木板,慕容陟的腿伤的重,接骨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现在终于可以解开了。
军医把木板拆开,慕容陟试着要站起来,结果两腿许久没有站起,肌肉萎缩。人才站起来,两脚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向后一歪,明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这才没让他摔倒。
军医慕容陟是太长时间坐着,要想站起来,还要慢慢来恢复腿上的肉的活力。
明姝陪着慕容陟每日在屋子内走一个多时辰,几个月之后,慕容陟自觉已经差不多了,不要明姝搀扶,自己试着走动。
他迈出步子去,受伤的那条腿没有把体重撑起来,反而生出一股无力感,那种无力不是心里的,而是直接表现在腿上。膝盖软弱无力,不得不靠另外一条腿来支撑。
当时慕容陟的面色变了。明姝早就从慕容叡口中得知军医慕容陟的那条腿可能好不了,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慕容陟又试着走了几步,都是和刚才一样。
室内顿时静谧下来。慕容陟怔怔看着自己的腿,满脸茫然,过了好会,他抬头看向明姝,还没等明姝开口,他失控大叫,“叫大夫来!叫大夫过来!”
明姝马不停蹄把大夫请了来,不多时刘氏也收到明姝送去的消息赶来了,见着慕容陟满脸痛苦,心疼不已。
抓住大夫,“你一定要把大郎给治好。”
大夫被刘氏抓住,夸海口的事不敢做,直自己不是头一个接手的大夫,恐怕还是要之前的军医来。
军医来之后,听旁人完,一句,“卑职早就向府君禀明,郎君的腿伤拖的太久了,还能走路已经是万幸,至于其他的,不能强求。”
场面顿时有片刻间的静谧。
刘氏和慕容陟都僵住了,过了半晌,慕容陟眼神空洞,刘氏拉住军医,不管不顾,一定要他把慕容陟的腿治好。
吵吵闹闹中,慕容陟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行尸走肉一般。不吃不喝,也不肯搭理人。饭菜送到嘴边,被他一把推开。很快慕容陟消瘦下来。
明姝对此束手无策,刘氏自己都来求过几次,依然是没有半点作用。
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神佛。
明姝和刘氏一道去了天宫寺,之前她来的几次,都是为了慕容陟,现在过来还是为了他。
刘氏爱子心切,跪在佛像面前,连连磕头,为了表现虔诚,她每次磕下去,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很快刘氏额头肿了起来,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承受不住这个力道,晕了过去。
众人乱成一团,明姝叫人把刘氏送到禅房里去,让大夫过来救治,大夫又是针灸又是灌药,让刘氏清醒了少许。
刘氏记挂着祈福的事,“佛、佛祖……”
“阿家别担心,儿过去。”明姝看了一下左右,示意室内的人好好伺候刘氏,她自己到大殿里。
上面的佛像眉眼细长,满脸慈悲。
明姝双手合十,跪在团蒲上跪拜,她替慕容陟念了半个时辰。过了许久,她回禅房休息一二,禅房里头也有一只佛像。
明姝拖着酸疼的膝盖,跪在那只佛像面前,轻轻念叨。
希望跑出去的人能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