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母子
长生发热了。
孩子长得再茁壮, 也是个孩子, 身体完全不如成人那么健壮。哪怕身边的侍女乳母再精心照看, 在这个天气里还是病了。
明姝已经出了月子,不用再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她把孩子抱来,抱在怀里,急的团团转, 时不时伸手贴贴孩子额头。
长生发热不舒服哭了一宿,这会脸蛋通红。
“大夫呢?”明姝抱住孩子问。
“大夫昨夜里就来过了。孩子太,不好用药, 也不好施针,让奴婢们看着给郎君擦擦身子。”
侍女们战战兢兢答道。
明姝头脑一阵眩晕。
银杏看她身体有些摇晃,在后面扶住她,明姝定了定神,“我去找阿家。”
“五娘子莫急, 二郎君已经知道郎君不好, 大清早的亲自去找好大夫了。”银杏在她身后轻声道。
有慕容叡在,明姝心神安稳了些, 她嗯了一声。
“其实孩子还是春天生好些。”乳母叨叨絮絮, 刘氏为了能喂饱孙儿,从当地的牧民家里挑选乳母。乳母是典型的鲜卑女子,生的身材高大健壮,胸乳丰满。她操着一口口音怪异的汉话,“孩子冬天生,不容易养活, 我们那儿女人要生孩子都是放春天生,春天暖和,孩子也好养的活。”
“要你多甚么嘴!”银杏听了就急了,开口就把乳母训斥了一通。
她训斥了乳母,又过来安慰明姝,“五娘子不要着急,哪个孩子没有个头痛脑热的,待会大夫过来看了之后就好了。”
正着,外头有了声音,侍女往门外看了一眼,声音都是不出的高兴,“是二郎君,二郎君带着人来了!”
明姝喜出望外,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只见着慕容叡手里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横冲直撞闯进来。
慕容叡风帽都来不及摘,指着明姝怀里的孩子,用鲜卑话了什么。那老者抖抖索索上前,“请娘子让老朽瞧瞧郎君。”
明姝闻言马上把孩子放好,让他看。
孩子病了,反而比以往还要更依赖母亲。察觉到熟悉的气味远了,原本面前还算安静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四脚乱蹬。明姝又花了好些力气去安抚,银杏突发奇想,抓了个明姝用的东西放他手里,闻到母亲的味道,孩子才含着两泡泪安静下来了。
慕容叡带着浑身的风雪,凛冽的寒意未消。他没有走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恐吓人,他站着一段距离,开口了什么话,声音低沉,饱含威胁,听得老大夫身上颤了一下。
老大夫仔细给孩子看诊,还问乳母以及侍女们一些情况。病人太,哪儿不舒服都没办,只能从身边照顾的人的嘴里得知具体的消息了。
知道之后,老大夫让人多拿几个炭火盆上来,屏风也把床榻给围的严严实实,免得孩子再受凉,随即开始诊治。
明姝看他解开孩子衣服,在躯体上施针,头晕目眩,她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借着疼痛让自己清醒点,过去和乳母一道把孩子抱住,好施针。
施针有讲究,老大夫不亏是经验老道,下手快很准,没等孩子哭,针已经下去。过了好会,再取针。
明姝看的心惊肉跳,却也只能生受着。
等取针之后,把衣服穿严实,大夫去开药方。慕容叡让人跟着过去。
他过来,还不敢靠近了。孩子比大人要敏感的多,他才在外面走一圈回来,身上寒气也不知道散去了多少。对大人来没事,但是长生现在病着,要是一不心沾染了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长生在侍女和乳母的几双手下,穿的严严实实。明姝抱他起来。过了好会,长生闭上眼,沉沉睡去。
“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慕容叡过来看了看,点点头。
“你刚刚和大夫了甚么?”明姝问。
慕容叡挑唇一笑,眉眼里露出那么点戾气,“没甚么。”
他威胁那个老头,要是这孩子有个什么万一,他全家老一个都别想跑。当然这个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
药方开了,药汤很快熬好凉好送过来,明姝心翼翼加了蜂蜜,给长生喂下去。
那大夫也算是有一手本领,喝药过了一会,摸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明姝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慕容叡看她松口气,伸手在她背上拍拍,“没事的。”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夭折了。
明姝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在慕容叡面前,她红了眼睛,“我真的怕。”
十月怀胎根本不算什么,相反还是最轻松的时候了。生出来之后才是开端,而且生性饱受煎熬。看着孩子受苦,她恨不得干脆让孩子的病转移到她身上好了。
“别怕,别怕。”慕容叡伸手给她把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有我在,又有甚么好怕的?”着,他看了看长生。
现在孩子脸上还是有些不太正常的红晕,但是比起之前稍稍好些了,而且躁动不安也渐渐平伏下来,躺那儿睡着了。
慕容叡见识过各家各户夭折孩子的,明姝怀孩子的时候不太好,生产的时候天都还没暖起来。代郡一年里有半年多都是寒风暴雪,南边明明都已经春暖花开了,这边还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
本地的牧民都有经验,都是冬天怀孕,等到天热时候孩子就落地,到时候活到大的机会也多些。
他握住了拳头,把心头压着的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拨开。柔声哄着明姝。
“好了,别哭。再哭就真的变丑了。”
明姝哭起来轻声抽噎,脑袋低着,只是拿手擦眼睛,可是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简直要哭碎人的心肠。
慕容叡见她还没止住,急中生智,“还哭,脸会肿的。”
果然明姝停住了抽泣,没好气的瞪他。
慕容叡陪着她守在长生身边好久,这子平常也不轻易生病,奶吃得多,长得也是身强力壮。可是一旦真的生病,就叫人人仰马翻。
“这子,还真是折磨人。”慕容叡眉头个结,“还是生姑娘好,姑娘比子身体结实多了,而且也容易养大。”
着,他低头问明姝,“要不然咱们再生个姑娘吧?子爱捣蛋生非,姑娘好,要是有个姑娘,心疼爷娘,岂不是要比子好上千百倍。”
明姝听了,胳膊肘毫不留情的捅在他肚子上。
她力气不,捅得慕容叡两眼差点翻白。
“长生还病着呢,你还那些!”她顿了顿,脸上半是羞的半是恼的,“我一个就已经照顾不过来了,还来一个。”
慕容叡见她似乎是真恼了,也不过去继续讨嫌,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着。
守着孩子,其实很花费精力和耐心。慕容叡两个都足够,他陪着明姝坐在长生身边,无形之中,给了她莫大的支持。
有人陪着,不管什么,都有个人能商量一下,陪着她走下去。
守了好会,外面传来响动,慕容叡看了一眼,见着是刘氏身边的于氏。于氏见慕容叡在,低头下来,“夫人想问郎君还好吗?”
慕容叡看了一眼孩子,让明姝继续守在长生身边,他出来和于氏话,“回去告诉阿娘,就长生热已经退了一点了,让她放心。”
于氏得了慕容叡这么一句话,就回去复命。
刘氏手里提着念珠跪在佛堂里给孙儿念经祈福,听于氏把话一,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
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佛号。
“长生没事就好。”
“郎君体格健壮,现在寒冬腊月,生病在所难免,等暖和了就好了。”于氏搀扶着刘氏从团蒲上起来。刘氏跪了已经有段时候,于氏扶她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倒。
“二郎在那里?”起来之后,刘氏突然问于氏。
于氏点头,“二郎君在那儿,和娘子一起照看郎君。”
刘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让另外一个侍女过来搀扶着自己,“到底是亲生骨肉,想要他不管,谈何容易。”着,她又想起了慕容陟,“大郎呢,大郎没有过去?”
于氏迟疑道,“奴婢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大郎君。”
刘氏闭眼,“这孩子都是他的儿子了,还是放在一边不管。当初的好听,可是到现在呢?”
着,刘氏一跺脚,“把他给我叫来!”
不多时,慕容陟就到了刘氏这里,刘氏在佛像面前跪了好会,加上年纪大了,哪怕休息了会,还是双腿有些气血不通。
“阿娘叫儿来可是有事?”慕容陟垂手问道。
刘氏看了眼慕容陟,慕容陟恢复过来之后,容貌还是和出事之前一样的俊朗,可是那一股精气神,却大不如从前,总有一股失势的沉沦。
“长生病了,你知道不知道?”刘氏耐着性子问。
慕容陟沉默了会,点点头。
“现在五娘在忙着照看他呢,你怎么不过去看看。”
“二郎不是在么?我过去的话,怕是不好看。”慕容陟垂眼答道。
刘氏看他,似乎要分出这话里的真假,过了好会,她终于是放弃了,“二郎在那里,你不过去?五娘这个孩子,是给你生的。那就是你的儿子。哪里有阿爷把儿子丢到一边不管的?”
慕容陟还是沉默不语,他低头,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双眼沉入阴影中,越发显得喜怒难辨。
“那些话我都和你了很多次了,你阿爷还在世的时候也不知道和你了多少。”刘氏苦口婆心,“爷娘总不会害你,你自己也过。怎么就……”
“阿娘,孩子还是二郎的,我真的能把孩子养的熟吗?”慕容陟断刘氏的话。
“你多用点心,你看二郎,他自就知道生身父母另有其人,但是回来之后,我和你阿爷都拿不住他。”
慕容陟沉默半晌,拱手对刘氏一拜,“儿知道了。”
长生的病闹腾了好几天,才慢慢好下来。
慕容陟从孩子出生之后,第一次去看母子。生产那天之后,刘氏和慕容叡就另外准备了一个地方给明姝母子。
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当他出现在门口之时,侍女们瞬间不知如何反应,还是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入内禀告。
明姝听到慕容陟来了,大吃一惊,想起之前慕容叡的吩咐,推孩子身体不好,现在恐怕还不能见人。
谁知慕容陟直接走进来,明姝让乳母几个看好孩子,自己去了。
两人一照面,都是一惊。明姝有孩子在后,面上都蕴含着一股坚毅,似乎随时为了孩子劈风斩浪。
慕容陟笑了笑,“许久不见,几乎都不认得五娘了。”
明姝笑笑,请他入内。
她让侍女给慕容陟端上酪浆,两人客气的似乎和陌生人一般。
慕容陟手里持着白玉一样的杯子,不动声色的把那边的妇人量了一遍。许久不见,她比之前要圆润了些,倒也不是一些妇人生产后的臃肿,越发的曲线分明,风采似乎更胜以前。
他手指收紧,攥紧杯子。
“过来有事吗?”明姝轻声问。
慕容陟笑了声,“长生出生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过来看过。”他着,看向明姝,“听他好些了,所以过来看看他。”
明姝睫毛动了动,浓密的鸦睫之下眼波浮动。
“长生吃了药,刚刚睡着了。不如让乳母抱来看几眼?”明姝道。
慕容陟点头,并无任何不满。
乳母把长生抱来了。长生抱来,但是并没有抱给慕容陟,明姝解释,“这孩子虽然之前发热的毛病好了点,但是有些吐奶,身边的人换衣裳换的再勤快,身上难免还是有些味道。就让乳母抱着吧。”
慕容陟了声好,让乳母抱到自己面前。
长生初生之时,他曾经抱过,但就那么一次,到今日为止,他也看过孩子一眼。他看了孩子两眼,笑了笑,“当初第一眼觉得像二郎,现在倒是和你更像一些。”
明姝笑了笑。
长生由乳母抱着,不由慕容陟亲自动手抱。隔着一段距离,还能闻到孩子身上淡淡的奶臭味。
“二郎呢。”慕容陟问。
“阿叔来了,他应该在阿叔那里吧?”明姝看了一眼东边。
今天慕容士及过来了,顺便看一眼自己放在堂兄这里的儿子。慕容叡是慕容士及这个叔父带大的,人一来就亲自过去招待了。
“等孩子再大点,我给孩子取个大名。”慕容陟伸手去扒开挡在孩子脸前的襁褓,乳母事先得过慕容叡的叮嘱,不能让这位直接碰到孩子,见着他伸手过来,抱住孩子就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躲开慕容陟的手。
慕容陟眼里顿时浮现一股凶戾,他回首看了明姝一眼,明姝道,“孩子生的病可能会过给大人,所以乳母才不敢让你碰。”明姝着让乳母把挡在长生脸前的那块布拉下来,让慕容陟看。
慕容陟冷下脸来,摆摆手,“算了,既然孩子还没好完全,就不要这样了,免得又不好。”
他没了继续逗弄孩子的兴致,明姝抓住机会,让乳母抱回去。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话,坐了好会,慕容陟起身就走。
明姝过去送他,到了现在,似乎也不需要再遮掩什么,慕容陟神色复杂,他走了两步,突然回首,“阿蕊,你当真要这样?”
明姝装傻,满脸的听不明白。
“二郎是不可能给你名分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现在还好,孝期之内,但是出了孝期,他势必要入仕做官,尉迟家那边,就要把亲事办了。到时候你和他算甚么?”
慕容陟罢,也不用明姝送了直接拂袖而去。
明姝站在那儿目送他火气冲天步入寒风里。
明姝站在门口好会,寒风冷冽,风中还有雪粒。银杏过来一把把门给关上。扶着她往里面走,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暖炉。
“五娘子?”银杏看她有些魂不守舍,低声问道。
明姝摇摇头。
“刚才大郎君那话,五娘子别放在心上。”银杏劝道。
手炉上的温度把掌心那层肌肤给暖热,不多时两只手掌都被那点温度带的火烧火燎起来。她把手炉放在一边,胡乱答应了两句。
慕容叡此刻在招待慕容士及。慕容渊一死,虽然还没明,但聪明人都看得出来,现在这家里当家做主的人是他了。
慕容士及一来,慕容叡就亲自去迎接,而且把慕容允一块叫过来。
慕容士及原本还担心儿子在这儿受欺负,看到他生的比走之前高了许多,而且身强力壮,穿着锦袍,腰挎宝刀,这才放心下来。
叔侄们坐到屋子里,慕容士及感叹,“当初我就觉得你在武周那么个地方实在是埋没了,看来你是不管到哪里,都有出息。”
“阿叔真是笑了。我哪里来的本事,若不是阿叔,我恐怕还不知道成甚么样呢。”
武周县地处偏远,而且慕容士及也只是一个武官。教孩子学武还好,可是让孩子读书写字,那可是巨大的开销。
慕容士及当时把裤腰带勒紧了,让慕容叡读书,总算没让他回家就叫人笑话。
“都是该做的。”慕容士及想起当年来,还是无尽的感叹,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在刺史府呆的时间不是很长,却已经养的肤白甚至比过去都好看了不少。幸好当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听你阿兄有了儿子?”慕容士及问。
慕容叡浑身僵硬了下,点了点头。他点头颇为艰难,不情不愿。那模样看在慕容士及眼里,惹得他哈哈大笑,“这个又有甚么!到时候你娶妻纳妾,多生几个不就成了。到时候一定比你阿兄要多得多。”
着,蒲扇似得手掌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
慕容叡半边肩膀几乎都要被他拍下去。
“好了,这些完了,我该给你正事。”慕容士及敛起面容,“我和你离的远,就算写在信里头也怕被人看了去,还是当面比较好。”
“阿叔你。”
“你那个阿兄,有甚么算吗?”慕容士及问。
慕容叡沉默了下,“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算分家出去,又能怎么样?阿爷临终之前,不要分家。”
“也对,你阿爷走了,阿娘还在。兄弟分家不像事。不过你那个阿兄要心点,我虽然见他没有几次,但看他模样,总觉得不是甚么安守本份的。怕他到时候给你找麻烦。”
兄弟出来好听,而且一母同胞,但是争斗起来,反而越血缘相近的,就越你死我活。到最后反而还不如亲娘来的亲近。
慕容士及见多识广,给慕容叡提醒。
慕容叡点头,“这个阿叔放心,我一直都记得。”
“记得就好,”着慕容士及把慕容允往他面前推了推,“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有事,使劲的用他!”
“阿叔真是舍得。”慕容叡看了一眼慕容允,他压低声音,“阿叔,问你个事。你知道怎么给孩子做个东西保平安?”
慕容士及脸上的笑僵住,眼里露出错愕,整张脸的神情滑稽又荒诞。
“你问这个做甚么?”慕容士及问。他看了一眼慕容允,这子一脸的无辜。他压低声音继续问,“难道你在外头搞大女人的肚子了?”
“不是,阿叔告诉我就是。”
慕容士及满脸精彩。自己又没孩子,问这个干甚么?
不过还是耐不过他的缠问,慕容士及告诉他了。
安顿好慕容士及之后,慕容叡持弓带上几个人就跑出去了。现在天还在飘雪花,但比之前几个月要暖和许多了。
慕容叡带人到了林子里头。
代郡的春天来得都迟,这个天里,放眼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白桦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锐利的铁叉刺向天际,无形之中北地的寒冷和苍凉扑面而来。
慕容叡带人看了好会,一个人滚落下马,在抓了一把土闻了闻,看向慕容叡,“是狼粪。这附近有狼出没!”
慕容叡点了点头,他令人把带来的羊割开喉咙,鲜热的雪撒了满雪地。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慕容叡全部往后散去,他们埋伏在雪原之外。天色黑的很快,很快全黑下来,一片黝黑里,终于看到点点绿油油的光由远而近。狼这种东西,通常会在夜里出没,袭击牧民牛羊。慕容叡以前也经常和这东西交道,他屏声静息,默默的把弩箭盯准了最前头的那点幽绿。
冬日里食物要比平常要缺乏许多,闻到鲜血的味道,那些狼经过试探之后,一头狼出来,先享受食物。
狼群地位分明,出来先吃的必定是头狼,其他的必须要等头狼享用过后,再来吃剩下的。
慕容叡屏住呼吸,手里的弩箭抬起,扣动扳机的瞬间,架在上头的箭矢飞出,把低头用食的头狼射了个对穿。
他这一动静惊动了狼群,其他人纷纷冲出对狼群进行围剿。
狼群对于牧民来是最大的祸害,而且狼群不仅仅吃牛羊,有时候还会攻击人。所以跟来的人没对狼群心慈手软,火光之下,已经有好几只狼毙命。慕容叡看到兰洳张弓对准前头一对狼。
是一对母子,母狼压在狼身上,用身体庇护狼。
“算了。”慕容叡拦住兰洳,“放它一条生路。”
兰洳都箭在弦上了,听他这么,不得不偃旗息鼓。
“这不像平常的你啊。”兰洳满脸奇怪,慕容叡下手狠是出名的,这些狼放在以往不被全灭,几乎不可能。
“一对母子,放了就放了。”慕容叡着大步走到那只脑袋都被箭矢穿了的头狼面前。他弯腰,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把头狼的尖牙撬掉。
狼牙上的血迹都还没干透。慕容叡把狼牙收起来。
兰洳靠过来,“你要把这东西拿给谁,”着他笑,“这东西是好东西,戾气够,戴了等闲妖魔鬼怪不能近身。不过你可心了,要是给你那个美人嫂嫂,她可不一定能受得住。”
这东西邪性的很,要是自己压不过,戴在身上指不定要被这玩意儿给压制住。
慕容叡笑笑,不为所动。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压不住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