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舒适的车里,除却司机每个人心里都隐隐有些阴云。
阿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这一片生她养她的故土,布满了整个少年时代印迹的城市,她大概很久都不会再踏足了,她要彻底地告别这旧日的阴霾。
赵信杰稳稳地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那个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孩儿,纵使在商海沉浮几载,心早已被现实的洪流裹挟地不复当年柔软。
但在此刻看见这个安静地坐在车上的姑娘,他仍然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软与一些莫名的难过,这样一个姑娘真是很难不叫人心疼。
一个多时前的那一幕更是让他忆起了往日旧事,那随着时光一起流逝的美好感情,那曾经占据心底最柔软位置的人,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坚韧乖巧的姑娘,会不会在过几年到了同他这样的年纪时开始后悔,后悔放弃那个明明就很喜欢的人呢。
“宋朝,请你回去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对谁都不好。”
从病房出来时,看着仍站在门口等待的宋朝,阿容一盆冷水便直接洒了下来,彻底也彻骨。
宋清瑜看了此情此景,只更觉心酸,不想理会,摆了摆手便先行离开,乔以清自然随她而去。
赵信杰带来的人恭恭敬敬地扶着阿容坐上了轮椅,然后便径直离开,宋朝还想跟着,却直接叫另一人拦下。
宋朝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颓丧,那些支撑着他等下去的东西,顷刻之间已全部都轰然倒塌,这是一段虽没有开始,但却叫他们铭刻于心的感情,哪怕多年之后也难以释怀。
到达南京的C大一附院已是黄昏时刻,宋清瑜又掏出了口罩利落带上,这里的人流量比之阿容家乡大了许多,哪怕淡然如她,此刻也不得不带上口罩稍微乔装一二。
乔以阳早早地等在了空旷的病房里,公立医院的VIP单人间火爆程度远不及普通病房,所以这才能迅速的腾出一间来。
推开门,宋清瑜的第一句话便是,“以阳哥,又要麻烦你了。”
她的真诚,倒叫乔以阳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又示意让他们赶快进来。
阿容亦是坐在轮椅上,带着些浅笑带着些礼节地向他道谢。
乔以阳请来了一位信得过的略有些年长的女医生,让她替阿容再次做了全面的检查。
女医生温柔且有一颗慈母心,事前也听乔以阳简单讲了讲这事的经过,心下也不由爱怜起这位未曾谋面的年轻女孩儿。检查时自然也就温和细致,言语间也隐隐带着怜惜又带着些鼓励。
末了,女医生替阿容掩好衣服,收好医疗器械,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暖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阿容躺在床上,极力收回欲要流出的泪,奋力地点了点头。
病房外的走廊,空旷又寂寥,乔以阳有些忧虑地看了看宋清瑜,自见面起,他就察觉到了这位妹妹大概有些不对劲儿,他看了看自家弟弟,他亦回了一个不知的眼神。
女医生终于退了出来,同门外众人寒暄了几句,又简单了阿容的伤,一切外伤都在稳定愈合,全无大碍,只是心里的伤,又有谁知道呢?
宋清瑜进去的时候,阿容已经理好了衣服,算从床上爬起来,宋清瑜连忙拦住她。
“快躺好,”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但任何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层坚硬的外壳罢了,内里其实比谁都柔软。
阿容无奈地笑了笑,只能再躺回去,这些天她真的要闷坏了。
“阿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知道的乔以阳乔医生,他是我很信任的人,你在这边我很放心,你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护工待会就要来了。”
宋清瑜不知道如何把话完,她只能停下来,可对上阿容坚定又乖巧的眼神,她又只能继续,“等你伤好了,你先回上海去,我的电影要不了多久就要杀青了,你知道拍了很久,就要杀青了,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声不响地走掉,请让我送一送你。”
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宋清瑜不知道谁是过客,谁又会是相携走完的那一个?
曾经她以为家人是会一辈子都一起走下去的,可是没多久,爸爸就离开了,他们不再同路;后来她以为朋友是会一起走下去的人,可是不管承不承认,她最好的朋友乔以善在结婚之后,甚至早在她们不在同一座城市,她开始飘忽不定的工作之后,她们也早已成为了两个有些默契的旅行者,时而碰面同路,时而又各走各的,各过各的。
所以阿容曾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唯一跟她同路的人,可现在唯一的同路者也要离开了。
宋清瑜看似冷清无情,可却最怕孤独,她怕极了暗夜里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应的时候,也怕极了一个人落寞地用餐,她需要从身边人那里汲取无穷无尽的陪伴。
而人本也是群居动物,也许可以短暂的离群索居,可若太长久却有些可怕了。
华灯初上,车流涌动,乔以阳开着车不时主动和乔以清两句话,察觉到宋清瑜的安静,在等待红灯的时候,特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却是满脸的低落。
他清了清嗓子,“清瑜,你不用担心,阿容在医院不会有事的,我有时间就会过去看看,以清又安排了几个人,不会有事的。”
宋清瑜好像没有缓过神来,又好像听明白了,轻轻嗯了一声。车里又诡异的安静下来,乔以清看了看坐在他身侧的人,现在越发肯定她心里有事。
握住她的手,轻声探问了一句:“有心事?”
宋清瑜终于回过神来,扬起优美的脖颈,微微笑了笑,“没事儿。”又直直看着前面开车的人,迟来了一句,“以阳哥,阿容就拜托你了。”
温馨的酒店包厢里很是热闹,乔以善李成蹊夫妻俩个陪着许瑾宁逗着乔楚臻,孩子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乔以清三个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楚臻正拿着一个折纸飞机满屋子跑,带着童趣的飞机随着孩子的手一下扬起一下降落,一下扬起一下降落……
“爸爸。”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把屋内几个人的目光都带向了门口。
先入目的便是一身着米白色无袖及膝长裙,乌发散而不乱,面白而颊红的清瘦佳人,佳人微微笑了笑。
“来迟了,”又低头看了看一旁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楚臻,“楚臻,还记得我吗?”
楚臻看了看门外的爸爸和二叔,继而挠了挠头,带了些不确定:“婶婶?”
屋内的人都笑了,宋清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她的动人笑颜,乔以清也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乔以阳抱起儿子往屋里走,一屋子人过招呼,热热闹闹地开始点菜话,三兄妹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齐聚着了,纵是不言,可也处处透着些团聚的喜悦。
俏皮可爱的孩子,熟悉可亲的友人,精致可口的菜肴,便是心情低落如宋清瑜也被带得有几分高兴。
桌上的男人竟很是一致,均滴酒未沾,一面着男人们感兴趣的话题又一面给身侧的人剥着鱼虾,或是不时给身侧人夹菜,的一方天地很是热闹。
“爸爸,我要吃虾,你都放到妈妈碗里去了。”楚臻有些不忿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脸皱成了一团。
乔以阳停下尚未与乔以清完的话,用纸巾擦了擦手,也并未露出怒色,只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看了过去。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对着身侧的人儿,“谁教你用筷子敲碗的,我和你过的都忘了?”
楚臻似是仍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一双眼也似要红了,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大气儿都不敢出,便是平时再如何闹,在乔以阳教育孩子的时候也都是知道轻重的。
乔以阳的目光越发平静,不再看他,又拿起一只虾替妻子剥好,许瑾宁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
“爸爸,我错了,应该让着妈妈,我……不应该敲碗。”楚臻已经开始带了些哭音,可却仍强忍着。
孩子的这样一句话,终是叫乔以善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宋清瑜也望着以善有些促狭地笑了笑,接着又赶忙低下头。乔家大哥虽然不曾特意做过什么,但他的威严早在无形中已树立在了弟妹之间,叫人不敢轻易挑战。
留意到她的动作,乔以清不露声色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家大哥,提醒他适可而止。
教育孩子本也需要讲究场合,人多本就不适合,乔以阳便也贴心地停了下来,看着儿子,“下不为例。”
便是看着再怎么面冷,也还是给儿子又剥了几个虾,孩子的世界也确实单纯,没一会儿又笑眯眯地,用不太熟练的手法用筷子给爸爸妈妈夹了菜,又悄悄和另一旁的姑父话。
作者有话要: 六一还没过去,还是可以和仙女们一声儿童节快乐的吧^ω^
已经四十章了,感觉有些拖沓,大的情感起伏也没出现,但是不要担心,这文不会特别长,马上就要开始升温加热了,真的不想虐到谁(ー_ー)!!
最近数据爆冷,收藏……不也罢不也罢,反正本来就是为爱发电,现在还没想到番外写什么,有想法的天使可以在这章留言,我尽量满足,就当……就当六一的福利吧,不过要等到正文完了才能上。
爱你们,么么哒,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