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宋佩患病的事慢慢的有很多人知道了,学校的同事,教过的学生,从前的朋友……好多人都来探望她,作为好友兼邻居的苏洁自然来的更勤快。
毫无疑问的,来的人都抱着些同情与怜惜的态度,可越是这样越叫宋佩心中烦躁,天命如此,她本来看的很淡,但天天听着别人的劝慰反倒变得有些怨天尤人。
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消瘦着,再不复往日风华,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间歇式的疼痛也越来越频繁。
但她还是不肯接受治疗。看着她这样一副模样,宋清瑜心中的不忍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清瑜,妈妈真的很想回家。”
这一日,宋佩趁着自己还清醒着又对宋清瑜了旧话。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再去为自己的余生做主了,从前她是女儿的监护人,现在女儿成了她的监护人。
良久。
“我知道,我知道。”
宋清瑜一连了两次,但并非是暴躁无奈的语气,反倒是这些时日以来少有的温顺恭敬。
宋清瑜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母亲向来典雅高贵,坚强果敢,既不喜欢看到别人的怜悯,也不喜自己如今的软弱无力。所以才想逃开这个密集的人群,回家去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回家,没有医疗人员的精心照顾,也没有药物的控制,她的生命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凋零。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滴落,砸到手上,待宋清瑜意识到之后已经来不及了,她有些尴尬又有些绝望地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自从宋佩与宋清瑜的父亲离婚,且强行争得她的抚养权后,宋清瑜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哭过。如今算来已经快有二十年了。
看着女儿的一行清泪,宋佩也不由慌了神。
“清瑜。”可宋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除了焦急地喊她一声,什么都做不了。
乔以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心尖尖上的人,眼睛微红坐在病床旁,目光呆滞。而床上躺着的人也终于像一个病人一样,不那么冷静得可怕,终于有了几分情感流露出来。
……
“如果想哭,现在全部都哭出来吧。回到病房,在佩姨面前你要克制。”
还是上次乔昌平住院时,他们一起待过的那个阴凉又偏僻的树荫,只是角色却完全转换过来了。
乔以清罢这些话,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她在颤抖在害怕,他都能感受到。
这个看似冷漠无情的娇艳女孩儿,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般坚强,她很柔软,只是很少把壳下的那个自己露出来而已。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清冽宽厚,让人贪恋让人安心。
宋清瑜一面压制心底里的那些愁苦,一面又想着她何德何能,此生能得他的爱与陪伴。
乔家的老二乔以清,人如其名,冷冷清清,哪怕生死攸关,存亡之际,外人也难得见他情绪变动,更不用见他放低身段去哄谁,去同谁玩笑。
他原本就是冷清又严肃的人,可却因为她一次又一次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她不喜欢他时,他默默在一处用各种筹划将她谋得,但他明明却是最最光明磊落之人。她喜欢他时,他恨不能将心肝都献给她,只为求她一笑。她低落之时,他总是有各种看似没意义但又最有功效的法子,助她走出阴霾……
而明明她什么都没有付出,还来不及怎么对他好,可他的身边的人,却已经对她道过好多次谢了。
乔昌平私下里,很和蔼地对她,感谢她能够爱他,陪他,让他不那么孤单,不那么桀骜,终于有了一点人气。
他的助理赵信杰也十分玩味地对她,宋姐,自从乔总和你在一起之后,终于活得像个人了,而不是一个工作机器。他会有情绪了,会从心底挂念一个人了,会笑了………
虽然,宋清瑜也知道他很霸道,也很强势,甚至从头至尾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求之不得。但他也温柔体贴,那些时光流转里最细碎的,他都能为她料理好,那些人世间不可避免的所有的苦难,他亦陪她一起走过。
“清瑜,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
男子的声音如水般柔软与宽容,可以吸纳一切戾气和埋怨。
宋清瑜不再哭了,她知道他得对,宋佩的病的确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回天了的。现在能做的就是替她完成未了的愿望,剩下的日子过得快活些,走的时候尽量不那么痛苦与不忿。而这些痛苦与不甘也确会在终有一日都消散变淡。
两人静默地坐在长椅上,谁也不话,只是那个疲惫不堪的女子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倚一倚,歇一歇。
乔以清的眉目也终于松快了一些,过去的这段时间,他苏州上海两地跑,宋佩的病,公司突发的丑闻,一个都不能落下。还好张建霖知道一些内情,自觉地扛起了一些从前不喜担起的责任。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
宋清瑜虽然日日待在医院里,但并不代表与世隔绝,从网上、从经纪人那里,她看到、知晓了不少,由此也越发断定此次的事绝不简单,它来势汹汹,像暗夜里的一股劲风裹挟住乔以清和他的LY资本。
闻罢此言,乔以清倒笑了笑,将她揽到怀里去,“不过一些跳梁丑而已,不值一提。”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此次到底怎么回事,他的那位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的确在私人感情上有些不着调,但绝没有做过网上爆出来的那些事。那人虽然贪恋花丛,但仍算得上存了几分君子之气,公事与感情,他分的很清楚,更不会强迫任何人。
当然乔以清也知道若非那人平日太过放浪形骸,这一次也不会被人抓住不放。但这些他不想和宋清瑜太多,总归他都能解决,又何必叫她担忧。
可他越是坦然自若,毫无波动,越叫她心疼。
人常高处不胜寒,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一个极高处,且是全凭个人本事,一路走来各种艰难困苦,都是他一个人。所以他根本不惧任何风雨,他孤身一人,越战越勇,留给别人的永远只有一个孤傲的身影。
看的越多,便越发心疼他。
宋清瑜那娇弱与怜惜的眼神儿叫乔以清万分受用,但心中也越发恼怒幕后之人,倒真会挑时候,选在这种她极需要他的时候,将他拖住。
虽然乔以清知道,那些人大概并不知晓他与宋清瑜的私下种种,但只要想到在她这样艰难的时刻,将他围困,他便想着要速战速决,绝不手软。
赵信杰接到乔以清电话时,很是吃惊,这乔总回苏州之前不是不要联系他,先歇息两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变卦了?
“赵助理,麻烦你通知大家,明天加个班。”
“那个人的公司,我要让他破产退市。”
“你们直接做空股价,资不抵债吧。一切费用我来出,走我的私户,事成之后,给大家多发一个月的奖金吧。”
乔以清云淡风轻地在电话里发号施令,他的神色再平淡不过,语气也十分寡淡,丝毫没有因为他所的任何一句话而波动一分。
可赵信杰听着听着却不由一颤,随即又立马恢复如常。
是了,乔总最是睚眦必报。他向来不屑主动用各种阴谋或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去排挤竞争对手,但如果有人敢对他耍心眼,玩花样,那他也从不手软。
何况这次的倒霉蛋是触及了他的逆鳞——宋清瑜。
从前赵信杰只知道乔以清是极喜欢宋清瑜的,但到哪个程度他却不知道。今日却见识了一番,乔总为了这个女人,是可以将其他任何外物凌驾于道德感之上的。否则也不会用做空股价,资不抵债这么恶毒又直接的法子去压别人。
是了,LY资本这次传出的丑闻表面上看是抖出了人事经理,以及公司内部的腐败。但其实布局的人心很大,将乔以清和宋清瑜也一并拉下了水,只是还来不及发力溺毙这二人,就已经叫他们轻松上岸了。
而幕后的黑手,正是乔以清之前叫赵信杰查的那人,亦是数月之前对宋清瑜有所谋,且和李阅相交甚密的一个房地产商,元直。
他的名字叫的倒十分正直大气,可私下里却是一个衣冠禽兽。数月之前,他拜托李阅在自己和宋清瑜之间扯一根线,李阅心底里嗤笑他痴心妄想,比他更有钱有势的人,宋清瑜都拒了,何况他。
然没人会与钱过不去,她自然也是,便也尽心尽力搭了这根线。然宋清瑜仍是拒绝了,甚至把她们之间的矛盾上升到明面来。
元直自觉自己的脸面被宋清瑜狠狠地了,心中越发不忿,越发想要报复她,可不等他出手,宋清瑜已经和乔以清在一起了。
元直是个房地产商,但也知道乔以清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并非人家的对手。于是私下里想出了很多损招,可一一试过,均未有任何动静。
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终于LY的人事经理被他盯上,他费尽气力,颠倒事实,引蛇出洞,希冀着在这关键时候能够再一举抓得乔以清和宋清瑜的把柄,毕竟他可不相信他们之间是什么纯洁的爱情。
一个年轻有钱的资本大鳄,一个貌美如花的冷艳明星。爱情?这两人会有网上的那劳什子爱情。
元直不信,所以他败了。
他的房地产公司规模不算太,但LY的人仍然十分轻而易举地攻城掠地叫他破了产。原因无他,只因他太贪婪,明明只是一个房地产公司,却硬要在诸多领域横插一脚,公司早已债台高筑,再加上大笔资金去向不明,元直的房地产公司竟真的在一日间倾颓。
年轻的金融精英们欢呼雀跃着,这种强制性让人破产的活儿,他们从前没做过,但也深知其难度,可今日,却又叫他们这般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年轻的生命不免暗喜与自傲。
且他们隐隐知道,自家公司此次的丑闻事件与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一朝报得大仇,心中也越发畅快。
而另一边,元直则不知所措地面对着股东们的满腔怒火,他不知事情怎么演变到了这一局面,亦不知接下来等待着他的还有牢狱之灾。
看着财经新闻一脸懵逼的对元直及身后公司的报导,乔以清不由冷笑,他原本不想用这样凌厉的手段去对付元直,奈何那人想要毁掉宋清瑜,所以他也不得不人一把除去元直了。
而接下来,他要为他的心肝儿正名了,谁他不喜她,谁她是一个玩物,谁她得不到他的回应,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作者有话要: 我总觉得乔总得做点什么,否则就压根不像一个大佬,所以今天……
另虽然我是一个学经济的,但是专业知识并不深厚,所以文中涉及到的什么技术性破产,也并不那么……你们懂得,反正突出乔总的霸气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