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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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不见, 内外静默一片,仿佛刚才的脚步声是他们的错觉。

    即便如此,警惕如郁云阁,不会再贸然前进, 给江开了个手势, 两人脚步轻缓往外退。

    待回到似久无人居住的脏房间里,郁云阁轻声道:“回去命左右护法好好查。”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 楼内诸多秘密皆让外人摸去了。

    怕是除开饶江, 还有别的不该有得脏东西暗藏其中。

    “这次将玄云楼内部清洗干净再走。”郁云阁又。

    这趟回来本想速战速决, 早些回梁溪陪景玉危, 结果闹这么一出, 加上景玉危生气不回信, 让他生出些该让两人冷静冷静, 好好考虑下两人身份差异带来的相处差距, 再想该如何处理。

    男人不能那么惯着, 惯多了容易出毛病。

    郁云阁清醒起来也是冷酷无情, 能忍得住对景玉危的思念,像面子这种东西, 他在景玉危面前确实没有, 却不代表他没自尊。

    他这番表率直接让江开面露诧异,大抵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种决策。

    “我再不管, 玄云楼该被脏东西沾满了。”

    “公子,还有一条去户部的密道。”江开。

    郁云阁当然知道他的是哪条:“太冒险了。”

    在天子脚下, 用皇室专用密道去往户部,明晃晃往刀口上撞。

    即便皇帝不计较,站在皇位旁边的摄政王宁逾白不可能不计较。

    那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郁云阁没被人盯上的喜好。

    “回去再。”郁云阁先往阁楼方向走, 回去路上专挑偏僻无人街巷,一路无话。

    这晚郁云阁没睡,一条条指令由玄云楼特殊送信方式传递到各个能发号施令的暗桩们手里,清洗从这刻开始。

    不但如此,郁云阁还让江开给左右护法送去信,彻查起手下各个部门的领头人。

    势必做到用人无疑点,对玄云楼忠心无二。

    倘若没有这次的事,郁云阁不会突然对楼众起了疑心,现如今这种情况,能信之人不多了。

    待暖阳跳出地平线,照射在热闹依旧的盛歌地面上,郁云阁揉了揉一夜没合的眼,大大松了口气。

    江开端着刚从厨房做好的早膳进来:“公子。”

    “先放着,我洗把脸。”折腾一整夜,郁云阁确实饿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允许他邋里邋遢的吃东西。

    待郁云阁回到桌边,江开早将一切准备好。

    “户部那边有动静吗?”

    他咬着花卷喝了口粥,昨夜从户部回来,他便调人从四面八方监督那,包括撞见人的密道,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

    宵鼠辈,不足挂齿。

    只是不能在这里翻车,太丢脸。

    “暂时没有。”江开回答,“与往常出现的人别无二致。”

    郁云阁不急:“盯着,总会抓到妄想动手脚的贼。”

    江开记下了,转身走向书桌旁,从暗格取出早间楼内人整理好装有四方各路的消息水晶罐,再一一放到他面前。

    郁云阁吃完花卷净了净手,在江开见了鬼的眼神注视下,先伸向装着盛歌消息的罐子,慢条斯理展开细看。

    并无太大动静,一点儿也不像有人要劫走户部官银的样子。

    真有趣。

    毫无波动只有两种法,一是早有准备,二是察觉事情不对劲放弃了。

    从收到消息的日期来看,对方不可能放弃,那就是在等合适时机。

    “公子,饶江开口了。”江开按下奇奇怪怪的心理活动,开口道。

    郁云阁又看第二个消息,是和当今皇帝有关的:“了些什么?”

    挺好,皇帝突然知道努力,想要伸手碰科举了。

    “是有人主动找到他,给了个他没法拒绝的价钱,让他支两个楼内人掩护,一起盗走官银。”

    “然后大头归他们,那两掩护得头,再反手将锅扣在玄云楼身上。”

    江开又道:“他找他的人没有表明身份,只做成这票有重谢,将来改朝换代也有玄云楼的功劳。”

    “这么能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郁云阁嘲讽道,就算朝内局势不太平,皇帝是个软脚虾,也不会到改朝换代的时候,真将看似被困在盛歌的宁逾白当吉祥物了?

    郁云阁笑着摇摇头:“我估摸着那是长公主的人,着装神弄鬼的旗号搞事情罢了。”

    长公主燕穆清乃是一代传奇之人,可惜是个女流之辈。

    倘若换到他那个时代,这等奇女子必能自成一段佳话。

    可惜,生不逢时。

    “那要查长公主吗?”江开问。

    郁云阁不按常理出牌:“查查她那个儿子。”

    长公主深谋远虑,知道出手有了偏差,必定不会留有把柄,等着他们去查。她那个儿子就不一样了,据是个自以为怀才不遇的愤青,曾想过要掌控燕云殊,被宁逾白识破后茶里茶气好几回。

    这样一个容易露出破绽的人,不抓紧时机挖挖看,岂不对不起自己?

    江开当即着手安排下去,见他看完燕国消息,并不去碰南川的,唇角几不可见扬了下。

    “曲闲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进展顺利,梁溪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各方势力摩擦不断。”

    “景江陵呢?”郁云阁始终觉得那老狐狸一动不动是个伏笔。

    他不肯看南川来的消息,江开只好代为转述。

    “他的情况好像不对,好几日没上早朝了。”

    “什么情况?”郁云阁闻言便觉得此事不妙,“总不能是景昭及景弍辞互相斗到大半,发现自己是景江陵手里一枚棋子,怒而反抗?”

    据江开知道的消息,大差不差:“他刻意偏心景臣晖及景武坚的用心太明显,不但引起景昭二人不满,也让景臣晖两人心生彷徨之余,又怨恨不已。”

    “众叛亲离了?”郁云阁完惊觉景江陵正按照原著中既定结局走,也就是不久的将来景江陵要被毒死了。

    如若景江陵要被毒死,那梁溪乱战也会随时开启,举国内乱。

    景玉危下落不明……

    他不能在盛歌耽误太久,必须赶在景江陵被毒死前回到梁溪。

    “还没到那地步,也快了。”江开完没故意招他想起景玉危的意思,出于为局势考虑道,“那几位王子架,会让恰巧回去捅穿谎言的太子很难做。”

    “再难做,他也得回去。”郁云阁,那是他身为南川太子该做的,“这边事情一了结,抄近道赶回梁溪。”

    “明白。”江开就知道他放不下景玉危,妖妃身份难以撼动。

    “你别笑,先让曲闲盯好人,别弄出事。”郁云阁懒得解释。

    景玉危在原著后期成为王上的那段日子里,过得太苦了。

    甚至比他成为太子后遭遇的还要艰难,导致他拿回王座后暴戾许多,仍心怀老百姓,却对王权富贵重拳出击,弄得朝廷官员苦不堪言。

    久而久之,他手边没太多可用之人,到最后亲力亲为太多事,劳累而亡。

    这也是他看完原著最为心疼景玉危的地方,奔波一生,功成名就。

    心里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身边也没个能懂心思的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景玉危走到那种地步。

    “是,我这就让人着手安排。”笑归笑,江开还是很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景玉危个人安危并不需要太过操心,前前后后添了不少人在他身边,稍有不对,便有人护着他撤离到玄云楼所设据点,保证安全。

    让江开这件事的,他不看南川的消息都不行。

    “让人加快速度,玄云楼的事我要在短时间内看到效果,别给他们找借口,这些日子懒散惯了,被人偷了老窝都不知道。”

    江开认真听着,决定将他的话一字不落转达给左右护法,那两位才是该被耳提面命的人。

    “公子,马上官银入城,要去看吗?”

    “那有什么好看的,等入了库房,当晚再去探探风声。”

    江开见他不再动筷子,便收拾起桌上的残羹剩饭。

    “让旁人来收拾,你随我出去一趟。”

    郁云阁有更重要的事带江开去办,像衣食起居这等事用不来着他,过于大材用。

    主仆两乔装扮一番后去了朱雀街,那儿人多嘈杂,街巷角落充斥着天南地北的口音,顺着阡陌交错的巷子往东走,不多会儿便能看见盛歌每月最为热闹的地方——梅岭河畔。

    自先皇将盛歌设为国都,这里的诸多地方便成了一种特有的象征,比方梅岭河畔。

    那是一处风景优美,极适合谈论风花雪月的绝佳圣地,深受诸多王孙贵族家公子姑娘们的青睐。

    郁云阁去那是为撞见个人,这人后续有诸多用处。

    冬季的梅岭河畔别有一番风景,岸两边千姿百态的梅树迎风招展,地面铺有的草地仍有几分绿意,枝头有花苞浅浅绽放,姹紫嫣红,别有风味。

    配上不远处凉亭里面谈笑风生的公子哥们,这里生机勃勃,宛如春季。

    在随他前往南川前,江开没少见这种场景,毕竟他名声在外,出入声色场合实属正常。在南川的这些日子,他的安分守己让江开险些忘记他先前到底有多风流不着调。

    难道被景玉危刺激的回归本性,不想再搭理那位南川太子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郁云阁瞥见江开欲言又止的神色,微微扬眉,“以为我来寻欢作乐的?”

    江开一脸无辜,他可没那么。

    “找找这个人在不在里面。”郁云阁抛过去一张纸条,上面精描细画着张脸,“少听曲闲洗脑,那不是个好东西。”

    江开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微整神色:“汤和泽?”

    “他有大用。”郁云阁点到为止,官银会不会被盗走已不是要事,他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指点江山。

    玄云楼的招牌真那么好借,弄得一个二个都敢用。

    江开拿着纸条转而往斜对着凉亭方向的高坡走去,想要看清里面的人,就得挑个地理位置绝佳。

    今日的天再怎么暖和,也遮盖不了河畔边缘起的寒风里藏得刺骨。

    郁云阁由这风吹在脸上,想到了快要抵达梁溪的景玉危,没他在身边,景玉危也能应付的吧?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将景玉危想得太弱了,那是在原著中能逆境重生的男人,从群狼环伺里脱身,没点儿能立身的手段,是绝对做不到的。

    指不定他先前在景玉危身边的时候才给对方带去麻烦,让人没办法全心全意放开手脚去做。

    那他还要不要这边事情一了结就赶回去呢?

    郁云阁陷入了自我沉思又反复横跳的境地,片刻后,他仰脸长长叹了口气。

    来去,都是景玉危不给他个痛快罢了。

    那人此时做什么呢?

    醒了没?

    作者有话要:

    景玉危:没醒,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