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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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他捉住她的手塞回被子里:“盖好,夜里冷。你若是再多睡一刻,本君就回去了。本君又不傻,坐这里看你睡觉梦话磨牙?”

    “阿嚏——”灼无咎突然了个喷嚏,听得她心生愧疚,他居然只披着寝衣还光着脚坐在这里,想必也挺冷的吧。

    李奉玉往里挪了挪掀开被角:“主君大人你坐这里盖起来,若是为着给我讲故事着了凉,我可过意不去。”

    灼无咎似是犹豫一下便坐上榻来靠着,李奉玉躺在被子里心翼翼地收起手脚以免碰到他:“好啦,主君大人现在就告诉我你和云千叠究竟有什么过往啊?”

    这一讲竟讲到了四更天,从他不幸的降生开始。

    作为蓝孔雀族中突然变异的唯一一只白孔雀,灼无咎幼年受尽欺凌,唯有凤君为人耿直。

    不但对他处处照料,还嘱咐云千叠与他好生相处,二人本像兄弟一般亲密。

    后来,蓝孔雀族中又凭空出了一只黑孔雀,那便是灼无咎的弟弟灼无尘,这也导致他们的母亲失去宠爱。

    那女人等不及无尘化形便将兄弟二人驱逐出去,还是凤君收留了他们,就在此处院落里,他们度过了短暂的太平日子。

    多了无尘后,云千叠就慢慢地变了。

    他总是在背地里伤害无尘,甚至多次置他于死地,若不是灼无咎看得紧,无尘怕是早就化作一缕云烟消散了。

    灼无咎质问云千叠为什么要伤害无尘,他居然回答他,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无尘是他的亲弟弟也不行。

    灼无咎,只能是他云千叠一个人的知己。

    云千叠好像突然间变得可怕起来,他将他们兄弟分开锁在两处院子里,他日日都能听见无尘那充满畏惧的惊叫声,他知道云千叠在折磨无尘。

    可那人来了他的院子却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永远都挂着和煦的笑,可灼无咎知道那笑意背后藏着数不清的刀刃。

    再见到无尘的时候,他的尾翎已被拔光,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像只秃毛鸡。

    灼无咎便带着无尘逃出了栖凰宫,从此便在无化境流浪求生。

    直到无尘化形后,云千叠还总是找他的麻烦。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缠和伤害后,无尘失踪了。

    灼无咎便与云千叠结了梁子,他开始走上孤戾弑杀的道路,从一介士卒做起,最终走到了上任帝君的身边成为他的心腹。

    上任帝君莫名其妙地丢了天机剑,他竟觉得那是天要亡他。

    真是可笑,灼无咎那时已迷了心,便在他犹犹豫豫挑选继任者时篡了他的君位。

    但也妥妥当当地陪着他走过羽化前的最后日子,那帝君消散前颤颤巍巍地握了握他的手:“本君原谅你了,只是,你终究会为此而付出锥心裂骨的代价!”

    灼无咎一点都不怕,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从降生起就被人唾骂,被人霸凌,他就是要坐到这最高的位置上让天下人看看,他这个人人轻贱的杂种如今正是天下的主子,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云千叠彻底地死心了,但他不服。

    他既不愿意放手灼无咎,也不愿意他坐这帝君之位,毕竟无化境一直以来都以凤族为尊,他一个孔雀族的杂种怎么配?

    到底,灼无咎不过是靠着凤族的怜悯活下来的宵之辈,是靠着凤族的残羹冷炙苟延残喘的杂种,就该永生感激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摇尾乞怜,他怎么能反过来当主子?

    那只怪胎白孔雀不过是他云千叠喜欢的私有玩意儿罢了,自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玩物,宠物没有资格甩了主人!他不配!

    ……

    李奉玉揉着酸困的眼睛满是感叹:“主君大人,云千叠这般对你,你居然还他没我想象的坏?他可比我想象的坏多了,这是病啊!心理疾病,这人太可怕了。”

    灼无咎得嗓子沙哑,感觉过去万年来都没过这么多话,但对她吐露心扉后却莫名轻松:“想想他差点杀了我和无尘,是挺可怕的。但是,云千叠也是那些年唯一对我好过的人。”

    此话一出,堂堂帝君竟莫名湿了眼眶。

    李奉玉:危险危险危险!可别是斯德哥尔摩了!这事儿换我这个心如磐石的人来怕也会有PTSD!

    主君大人好悲惨啊,她那么惨也不过是生活苦兮兮,可他的惨简直是身心被恶意全方位吊!

    不好,她要母爱泛滥了!

    但她此刻若是装睡的话那还算个人吗?

    李奉玉伸手拉拉灼无咎的衣角:“主君大人,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本君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哭。”灼无咎将脸扭到了一边去。

    还没哭,嗓音都变了呢,她还听不出哽咽么?

    李奉玉「嗖」地一下坐起来扳他的肩膀,那人应是梗着不动。

    “别逼我使劲儿啊,咱俩要是把这屋子弄塌了,云千叠能笑死。”

    她从枕下摸了帕子递给他,识趣地躺回去蒙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男人想哭就得哭,憋着有害身体健康。这是科学的,科学就是我们人族的信仰。”

    灼无咎瞧着这晴山色的帕子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潮气顿时退了回去:“你藏本君的帕子你还不认,这不就是么?”

    李奉玉恼了,掀开被子夺回帕子:“就你聪明。天都亮了快些回去睡吧,免得明早让人家堵在这儿,坏了您的清名。”

    “你这话倒提醒了本君,你似乎不太在意名节?”他居然顺势躺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扯被子逗她。

    李奉玉不过他的手便将被子捂紧:“我们人族早就过了那种年头了,再了我在意有用吗?您也不爱惜我的名节,想着法子地把我往屋里哄。”

    她顿了顿又道:“主君大人也别取笑我,我其实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拖成剩女。”

    灼无咎悄悄地往里蹭,在被子里抓住她的手,一点点地把她拖过来抱在了胸前,李奉玉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便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主君大人,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今夜他心绪起伏不定,听她如此娇柔的恳求竟难以自持地澎湃起来,恨不能立时将她揉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