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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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头路

    不过是虚惊一场,好半天也没有人过来看他们一眼,灼无咎摁着眉头似乎不舒服,正要出去却被李奉玉拉住了袖子,她强行地想要活动下气氛,便扯了嘴嬉皮笑脸道:“主君大人别动!”

    他垂眸看她,她掐了他的手臂做出一副悍匪劫的模样:“卑职想劫个色!”

    灼无咎确实没动,他有几分醉意不假,但又不是个傻子,她脸上那故意做出来的欢喜表情真是假得很!她这会儿哪里是见色起意,分明是在勉强哄他。

    李奉玉突然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唇,随即推着他往外走。

    哼!演的这么勉强,何必呢?

    灼无咎突然举起戒尺做出一副要敲她的模样,李奉玉忙调皮举手护住头顶,两人各自举了半晌却又双双收了回去,他兀自出了墙缝一路往前走,任凭李奉玉怎么叫都不回应。

    李奉玉跑上去赌气地吼他:“主君大人,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

    “你怎样?”他突然回眸盯着她。

    李奉玉嘻嘻一笑:“明天我还来找你!”

    灼无咎:泼皮!

    李奉玉心道这也太累了吧,真真假假的连她自己都迷糊了,她这般蠢笨的作为到底是在哄他,还是在哄自己?

    可不论是谁,都没被哄开心,反倒更加尴尬了。

    许是心里烦闷,灼无咎回去宗宫后竟疲乏地睡了,将大堆公文都丢给了月流魄,李奉玉守在他榻边为他煮茶。

    这人睡着后也如此赏心悦目,这会儿倒是少了些冷冰冰的抗拒之意,李奉玉为他掖了掖被角却被他捏住一只手。

    “主君大人?你没睡着?”她回身坐在榻边仔细看他。

    这人闭着眼看不出情绪:“许是吹了冷风,头有些痛。你陪我话。”

    李奉玉跪坐在榻下的氍毹上探手为他按压太阳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滑稽的画面,不由得笑出了声。

    “主君大人,你咱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人还是孔雀?要不就是人头鸟身、人身鸟尾、鸟头人身……的鸟人啊?”

    灼无咎一愣倏得睁开眼睛,孩子?

    他求她不要放弃他,来也是缓兵之计,只是不想看她那么难过,日后再慢慢地淡了也罢,却不想她如此认真竟真的把一生都规算了。

    李奉玉浑然不知她这一句玩笑话在灼无咎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她轻轻地按着他继续道:“我知道有一个红豆和绿豆结为夫妇,他们的三个孩子分别是红绿横条纹,红绿竖条纹和红绿格格的,好可爱哦。”

    灼无咎不做声,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是不是孩子这个话题又触到了他那千疮百孔的兄弟情谊?

    她清清嗓子试图拉回话题:“咳咳,开玩笑的啦。其实那三个红绿相间的孩子不是一个爹!”

    更尴尬了!

    要不给他科普下什么是物种隔离?他们神仙鬼怪不受科学限制,但她是个实实的人啊!

    算了,先闭嘴吧!

    炉上的铜壶嘟嘟响,她如蒙大赦般赶紧起身去盛茶,一个分心竟一不心触到滚烫的壶肚,右手食指和中指登时就被烫得针扎一样疼,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扎进一边的水盆中叮着。

    迟了,水泡「呼呼呼」地鼓起来,那个疼真是无法形容。

    灼无咎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坐起身来才发现她一动不动地蹲在炉边,右手在水盆里浸着。心里一揪,这粗心丫头,又被烫了?

    她那么怕疼,怎么一声都不吭?

    这是个机会!

    脑子里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这句话来,灼无咎犹豫片刻后暗暗地向她施了个诀,李奉玉很快便歪歪斜斜地扶着案几边靠了过去。

    他披衣下榻走过去扶住了她:“阿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奉玉按着眉心浑浑噩噩:“头昏脑痛的难受,可能是那会儿出去喝酒吹了冷风伤凉了。”

    罢又低头看自己浸在水盆里的手:“怪我毛手毛脚的,烫的好痛。”

    灼无咎将她扶到榻上召了郎中来看,自己却避出门外不知去了哪里。

    月流魄满肚子狐疑,待郎中开了方后便守在李奉玉身边,这时她已经浅浅地睡过去了,这哪里像是伤凉,倒像是中了……

    厨下无人,灼无咎站在灶前盯着那药罐目不转睛。

    胸中数个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互相交缠,将他的心撕的一缕一缕。

    此事一旦做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他不能带着无尘这根刺与她相安无事。

    “君上,你手里的是蓇蓉吗?”月流魄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盯着他袖口里漏出来的一点黑色草尖问道。

    灼无咎转身冷冷地看了一眼,也不算隐瞒,伸手开药罐将那草丢了进去,不带一丝犹豫:“若是她有了身孕,本君如何能舍得与她相断?”

    月流魄拔刀就要挑了那药罐却被横出的三珠戒尺一把下压着,灼无咎神色坦然道:“流魄君,蓇蓉只是使女子不孕,不但不伤身还会令人少受疾病侵扰,本君怎会舍得伤她?”

    月流魄并不后退,仍扛着那戒尺逼近药罐:“君上,你要与她断便不要再沾染她。你这样丝丝缕缕地吊着她,并不会让她的痛苦也能分成星星点点而淡化,反倒会伤她更深。

    她本以为是希望欣欣然地扑了过去,到了跟前你一个抽身,那希望于她而言就是一瞬深渊。”

    灼无咎目色凛然,翻转手腕将月流魄的刀挑开到一边:“流魄君,以己度人并不能用到这种事情上,你不是她。”

    ……

    李奉玉昏昏沉沉地醒来,侍女上前扶起她坐好,灼无咎将炉上温着的药倒出来端给她:“头痛最是难受,趁热喝了吧。”

    她瞧着那黑乎乎的汤药一皱眉,口中忍不住咕哝:“伤凉头痛这种事睡一夜就好了,我不想喝药。我闻着这味儿都犯恶心,有些反胃。”

    不就是个感冒么,她都已经难受好一阵子了,从前就是这样,有点感冒就会头痛恶心,食欲不振,但她从不吃药。

    这次么,着实是头疼的更厉害些,不过不发烧也不咳嗽,不吃药应该也能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