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努力破产的第七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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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言蹊带着团队专心筹备电影时, 梅卡国的社交平台也因为她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开始是有人在网上抱怨梅卡国不引入《女元帅》一片,害她无法第一时间看到归疏复出的第一部电影。

    如果到这截然而止,或许这场骂战还不会开始——《女元帅》毕竟是带有国家民族主义色彩的电影, 除了跟芒国交好的国家, 很少有国家会在电影院上映这种片。

    但坏就坏在——由于之前的事, 跟‘白言蹊’相关的所有词和视频都被视为了违禁词,会在第一时间被和谐。

    当无数梅卡国人看完电影,辛辛苦苦剪好安利视频,美滋滋地发上网, 却只迎来了封号通知。

    梅卡国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卡贝】:???为什么只要发跟蹊有关的词条就会被封号, 单独发归疏就没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言论自由的国家?

    【@詹姆斯】: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天啊,如果真相是发蹊的视频都会被封号的话……那我们之前岂不是误会蹊了?我还以为她的粉丝不出来解释是心虚呢!

    【@爵色丝】:亏我还一直自诩自由民主, 瞧不起芒国的封闭……我现在开始怀疑了,我们一直看到的,便是真的吗?

    【@卡里兮兮】:太离谱了, 太魔幻了,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今天, 政府想干什么?养猪吗?我的国家是养猪场吗?我们不需要思想不需要真相只要听话就可以了是吗?

    【@和平鸽】:布拉迪根本就是个骗子!包括其他在那些贫困地区专门拍摄“粗俗”的人, 都是为了通过对比来提高国民幸福感被批量生产出来的骗子!我是一名记者, 我为自己的话负责!

    ……

    这件事越演越烈, 许多原本不站在白言蹊那边的民众, 这次都选择了站在正义这头, 一部分因为愧疚, 更大一部分是通过这件事发现了骇人的事实。

    如果他们知道的真相都是被编造的,那梅卡国的荣耀, 他们引以为豪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各大平台负责人焦头烂额, 但这会可没有视频让他们下架了,只有沸腾的民意,和止不住的质疑。

    许多人自发地走上街游行,为自己的知情权抗议,更有不少恐怖/分子趁机发动袭击,梅卡国一度陷入混乱之中,而这一切,一开始都只是因为一个人——

    政府办公室里,希伯来周身气压极低。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那个明星还跟归疏有关系!”

    他一把将桌上的文件砸出去,正中一个手下的腹部,手下闷哼一声,全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污蔑一个芒国明星,和污蔑一个曾在国际上都颇有名气的巨星,可完全是两种情况。

    希伯来越想越气,他接手对内宣传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一群养在圈里的猪,竟然意识到圈的存在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惶恐。

    希伯来还想发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他眼神一利,眉头紧皱,拿起通讯电话,“怎么回事?”

    那边的声音很是急切,“BOSS!快找地方躲一下,那些暴民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您的地址。”

    “SHIT!”希伯来再顾不上风度,恶狠狠地砸了电话,猛地起身,“快护送我离开!”

    希伯来狼狈逃蹿之际,一切的罪魁祸首——布拉迪比他更不好受。

    或者,希伯来的位置就是他为了自保而主动透露的。

    他被困在一个房间内,被迫开全球直播,向全世界坦白,“是,一切都是有剧本的,所有都是我们演的。”

    “只要给点钱……不愿意的一顿,或者拿他们的家人威胁就好了。没有人会不怕梅卡国的。”

    ……

    最后,鼻青脸肿的男人哭着道:“我只是个三好公民,按照政府的指示赚点钱而已,我有什么错?”

    这一句话彻底扯下了政府的遮羞布,贫苦国家的人民在被污蔑了数十年后,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国际上因为这件事风起云涌,梅卡国的名声大折扣,总统大人大发雷霆——最后这场闹剧以希伯来擅做主张,被撤职和判刑为结局。

    当然,有多少人相信这番辞,就很难了。

    希伯来被关进了监狱,好在他经年积累的人脉和金钱还在,在监狱里也住得舒舒服服。

    然后有一天,来了一位特别的访客。

    “希伯来先生,”来人油嘴滑舌,“许久不见,您风采依旧。”

    希伯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芒国人——他现在对一切芒国人都没有好感,冷冷道:“有屁快放。”

    来人收起了笑意,神神秘秘地凑近,“我来是想问您,难道不想报复她吗?”

    女生的“她”让希伯来表情瞬间变化,来人捕捉到这点变化,轻咳一声,“在下恰好也与那人有点矛盾,如果希伯来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您的刀。”

    希伯来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这些芒国人总是过分的狡猾。

    但他实在对那个明星恼怒不已,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也只能屈尊纡贵地冷淡道:“吧,你要什么。”

    来人立刻笑开了花,他脸上的褶子一层层叠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出自己的计划。

    “……事实上,我很有把握在这次电影节上获奖。”

    “因此,只需要借用您一下您的名声就够了。”

    希伯来瞥着这个导演,脑中不知为何蹦出多年前在芒国学的一个成语——狐假虎威。

    但不管是人得志,还是仗势欺人,都不是希伯来会考虑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此时能借着芒国人去自己讨厌的芒国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他发出一道鼻音,算是变相答应,“我会跟电影节的人一声。”

    吴导眼睛一亮,连连道谢,等被希伯来赶出去,还感叹道:“系统,你可真厉害。”

    “这位大人也是,”吴导崇敬道:“真是威风八面。”

    *

    从零开始筹备一场电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虽然汉服妹妹很给力地拉来了外援——张清言——专门来指导拍摄,但开拍后依旧意外频出,时常把专业的张导整的面色铁青。

    “白言蹊呢?你在那拿着摄像头干什么!你是演员!不是摄影师!”

    “道具组过来,解释解释这个道具怎么回事……不是真的让你们理念!”

    “场务又跑哪去了?……不是保安……什么?!你们就是场务?!”

    ……

    拍摄第十天,员工们有有笑地布置完现场,眼看着要开始拍摄,却总觉得忘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有个员工一拍大腿,“少了张导的吼叫!”

    他们这些天早就习惯了张导日常发火,乍一下没听到,还有点不习惯。

    “……张导吼得太开心,”木白从旁边悠悠地走了过来,“嗓子哑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员工们看着坐在摄像机前面色黑沉的张导,努力地憋住笑,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

    张清言也很无语。

    他拍了这么多部电影,从来没有吼到嗓子都不出来话过!

    这些门外汉,烂泥扶不上墙!孺子不可教也!每天嘻嘻哈哈的,一点也没个正形!还想拍电影呢!要他是投资商,早就撤资了!

    张清言愤愤的思绪还没停止,片场里又是一阵骚动,“老板早!老板你怎么又变漂亮了呀!”

    “早,可能因为天天跟你们待在一起?”

    “老板,吃早餐了吗?我专门给你带了亲手做的饭团!”

    “已经吃过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尝一下,可以吗?”

    “老板……”

    ……

    破案了。张清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白言蹊,这群人之所以这么不靠谱,果然原因都在白言蹊身上!

    身为投资商兼主演的她,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只知道撩妹!

    汉服妹妹高高兴兴地捧着空了半的饭盒从人群中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张清言黑着一张脸,纳闷,“怎么啦?”

    张清言僵着表情摇摇头,汉服妹妹把手中的饭盒往他怀里一塞,“你也没吃什么早餐吧?剩下的交给你啦!”

    残羹剩菜。张清言不屑一顾地开饭盒,低头吃了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揶揄的眼神,白言蹊也朝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

    碍于嗓子,张清言只能乖乖在剧组安静地坐了一天。

    不得不,虽然这些人都不是专业人士,也没什么实践经验,看着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但一旦开始拍摄,就全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带着十足的热诚和认真,被骂了也不生气。

    张清言很少这样安静地看着片场,也很少见到这样一个剧组:道具组会主动凑到屏幕前检查是否有哪个道具放得突兀,灯光师和收音师会互相为对方气,场务每次路过,还会给每个人送一个大大的微笑——虽然那笑容在他粗犷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从演员到场务,每一个人都开开心心的。沉舟在跟道具组据理力争,明明今天没有戏份的谢然然戴着墨镜、躺在防晒椅上、时不时为他们的争执添一把火,倪静淞紧张地跟着灯光师检查灯光……

    甚至连归疏都不再显得突兀,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朝着送茶过来的场务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谢什么!”场务挥挥手,“应该的,好好拍戏!”

    奇怪的剧组,奇怪的和谐,奇怪的融合感。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张清言以前看过的任何一个剧组不一样,他们也来去匆匆,却会在忙碌的间隙,彼此给对方一个微笑。

    太奇怪了。

    张清言收回目光,没发现自己其实也偷偷地扬起了嘴角。

    “耶!”欢呼声传来,张清言知道,这意味着今天的戏份圆满结束了。

    白言蹊是个有些奇怪的老板,在其他投资商顾着场地费,恨不得一天将一部电影拍完的当下,她却坚持下午六点准时下班——真正的把娱乐圈当成了普通的工作,拍戏当成了工。

    年轻真好。张清言在心底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张清言!”

    汉服妹妹的呼唤成功让他停住了脚步,张清言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或许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汉服妹妹站在最前面,穿着她最喜欢的一套汉服,红色的长袍顺势而下,金丝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她手里捧着蛋糕,亮晶晶地注视着她,在她身后,是整个剧组。

    “张导!生日快乐!”

    礼花“砰”的一声,纷纷扬扬的金片下,张清言看到了刘晓,看到了白言蹊,也看到了归疏眼底浮现的温暖。

    ——他终于明白,归疏为什么要加入这场闹剧,加入这家公司。

    张清言垂眸,吹灭了蜡烛,在欢呼声中,静静地笑了。

    或许他其实也还年轻,也还很幼稚,才会突然觉得——

    闹剧,好像也不赖。

    作者有话要:

    刘晓:汉服妹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