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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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有夏大婶, 秦思昂上大学的计划进行得顺利无比。

    之后的转职申请,入学……样样件件完全没有夏军长插手的余地。但凡老爷子想点什么拘留的话,都会被老太太毫不留情地冷斥一声:“夏铁军!”

    以至最近整个军区上下都知道了夏军长的乳名, 乃夏铁军。

    夏铁军是家里老一辈给他取的名字, 夏军长自从参军起就没再用过它。因此全军区上下, 只知老军长叫夏元让,却不知他竟然还叫夏铁军。

    如此接地气的大名一出,顿时让大家觉得夏军长的脸都不那么威严了。

    夏老头:“。”

    就很气, 却又不敢气.jpg。

    *

    随着开学上课,果才发现金蔓竟然跟她一样,都在华清附属学校,不过她所在的是初中部, 而她在的是学部罢了。

    金蔓被关在少管所整整三个月之后才被放出来上学,现在她脸上早没了当初第一次见果时的傲慢与锐气,有的尽是害怕与后悔。

    不过她现在后悔也晚了, 谁叫她当初不长眼胡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呢?

    夏军长虽在夏大婶面前表现得怂怂得甚至于还有些憨,但实际上除了他的“死对头”周从礼,整个军部上下无人敢轻视于他。

    老人家铁血手腕,雷厉风行, 很快就将金家跟迷星之间的那点子事挖得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金家因此垮了个彻彻底底,只余偶尔几个走运没沾上罪责的,但他们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更不要像往常那般风光了。

    金秀莲更是因为涉嫌买卖人口,走私器官等多重罪责,被判死缓。

    金蔓一朝从凤凰枝头跌落,从曾经高高在上, 人人逢迎的高干之女变成一个人人喊的罪犯之后。

    再加上她平时为人过于刻薄,跟同学们的关系并不好。

    是以后来她几乎天天架,后来更是数次因为恶性斗殴被扭送少管所,最后在某次街头械斗的时候心脏病发,猝死街头。

    对于金家人的遭遇,果一家是完全没空关注,也没那个兴趣关注。

    秦思昂考进军事学院,每天除了训练上课,就是来医学院蹭课陪老婆,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桑芷薇跟秦宇轩两人则是典型的学习狂魔,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

    再加上还有一个比这俩还勤奋的肖衍,以至于果这个原本性子懒散的人都不好意思继续懒下去了。

    于是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果惊奇地发现上辈子是个学渣的自己竟然也能连跳几级,最后于十五岁那年成功参加高考,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正好是她哥生日,她大清早就借口出去跑步在巷子口溜达,生怕会错过送通知书的邮递员。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她的志愿并没按照家人的想法去报京市的学校,反而是报了远在渝市的农大。

    许是上辈子受某位袁姓爷爷的恩惠太深,所以这辈子她唯一的执念就是想去农大,利用空间那神奇的肥效帮助大家培育粮种。

    但是渝市离京市太远,家里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跑那么远,是以家里人都不同意她报渝市农大。

    然而果两辈子加起来还从没有哪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意愿想做一件事情,所以临到最后交表的时候她还是背着家里人偷偷改了志愿,将学校改成了渝市农大。

    桑外公年纪大了,身体很多毛病,虽然有桑芷薇利用空间药物研发出来的新药养着,但老人家的身体还是太过虚弱,稍微动下气或者心情激动就会不好。

    因此果十分害怕外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知道她考了渝农大,会心情激动身体不好。

    所以她才会大清早地就起来在巷子口溜达,就是不想让家里人尤其是外公先拿到通知书。

    时隔九年,果这些年吃得好睡得好,早就从当初那个不长个儿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大姑娘,个子更是在她刻意的锻炼食补之下蹿到了一米七五,隐有向一米八进发的趋势。

    以至于现在桑芷薇每回看到她都有点犯愁:女孩子长太高,这以后可怎么找男朋友?

    对此,果却是不以为然:“没有合适的就单身一辈子好了。”

    怼得她妈无话可。

    不过她这话得也没错,于是桑芷薇便也没再提起过这话头。

    秦宇轩个子也高,今年二十二岁的他已经是博士毕业,目前正在华科院计算机系任系主任。他长得好,完美继承了桑芷薇两口子的优点,鼻高目深,相貌英挺,身材又好。接近两米的大高个,却一点也不显得压迫,只让人感觉他身高腿长,鼻梁上再架上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既儒雅又英伟,被华科院的学生们偷偷评为全院最帅导师,没有之一。

    所以每逢他的课堂都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桑芷薇现在也是博士在读,是全华国有关心脑疾病方面的顶级专家不,还是蒙山集团的首席技术指导。

    是的没错。

    经过这将近十年的发展,当初的蒙山日化早就成了一个兼具日化、美妆、医药科技……等多个领域的集团产业。其涉猎的领域更是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日化用品,尽有尽有。

    可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的领域。

    秦思昂在外名声没有那么高,但在华清军事学院,却是人见人畏的学院长,十分有威信。

    果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伸伸腿踢踢胳膊,在公园门口假装锻炼,眼睛却是盯着路边邮差的必经之路。

    中途偶有认识她的叔叔阿姨路过,大家均是十分热情地跟她招呼:“果,又来锻炼啦?这孩子就是自律!”

    然后转头又忍不住去训自家孩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跟人一样是十五岁,人今年都参加高考了,而你呢?”

    被训的孩子一脸不服气:“那你怎么不看看她妈?她妈还是京市一院的首席专家呢?而你呢?”

    声调几乎一模一样的三个字被奉还回去,被怼的妈妈脸都绿了,只得尴尬一笑,然后拽着一脸不服气的孩子落荒而逃。

    果在后面看着几乎乐出声来,同时也微微有些出神——

    她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就连大学都是勉强考上的她,这辈子竟然也会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她哥哥跟肖衍都是十岁就参加了高考,又会是什么表情?

    果微微出神着,一不留神,眼前就飞速驰过一辆墨绿色的摩托车。

    “叮铃铃!让让!让让喽!送杂志,报纸信件喽!”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是一阵熟悉的喇叭音。

    果陡然回神赶紧奔过去试图撵上已经走远的摩托车。

    然而任她个子再高,步子再大,这会儿也很难在申通无阻的大道上仅凭两条腿撵上两个轱辘的摩托车。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边突然开过一辆轿车:“上车!”

    伴着一声略显冷清的男声,车门倏地被人从里面开,露出一张略显病容的脸来。

    “肖衍?!你怎么来了!”

    果大喜,抱紧兜里的收音机长腿一迈就进了车:“快,追上那个邮差,可不能让他先回家了。”

    肖衍换档的动作一顿,掀起薄削的眼皮撩了她一眼:“你没报京市的学校?”

    果:“嘿嘿,那个……”

    她讪讪一笑,试图以赞美别人来转移话题:“嗐,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嘛。”

    肖衍沉默,抿着唇没有话。

    他这些年其实跟她家来往很少,只逢年过节才会登门坐一会儿,其它时候均是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不过今年她临参加高考前夕,他却是破天荒给她了电话。话不多,约莫意思就是劝她留在京市,然后就挂了。

    这些年他越发沉默,每次来她家也不怎么话,只往那静静地一坐就是半天,一张脸也永远都是面无表情。

    只偶尔看向她时表情会变得莫名其妙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幽深如井——

    不知为什么,果看着这样的肖衍,总觉得有些怕他。

    此时也一样。

    果不由自主地心里泛紧,语气也变得干巴巴的,开始没话找话:“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边来?”

    肖衍大学毕业之后倒没继续深造,也没跟秦宇轩一样进入华科院工作,而是自己开了家公司,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公司业务不多,但却总感觉他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样。

    肖衍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睃了她一眼,少女的脸庞明媚娇艳,脸上还带着跑运动的红晕,显得健康而又充满活力。

    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停留的目光长了点,似乎是想透过她的脸看到点别的什么。

    果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虚:“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肖衍摇头,收回手,就在果以为他要启动车子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将车子熄火。

    果:“?”

    差点以为是自己话太多惹人厌烦了。

    不过幸好肖衍及时抬手,点着车外某处:“他停了,那家订的书多,应该有十分钟交接时间。”

    果猛地反应过来,“啊”地短促叫了声,手忙脚乱地摘下安全带冲了出去,连心爱的收音机都忘在车里都没顾上。

    “砰!”地一声车门关闭,果身上带的耳机被拔掉,车厢里顿时倾泄出一片优美而熟悉的音符:“When I was young(当我年少时),I“d listen to the radio(我喜欢听收音机)……”

    肖衍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手悬在半空许久方缓缓探过去,食指在暂停键上一按,乐声戛然而止。

    车厢里恢复寂静,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自透过玻璃传过来,微微有些失真:“你好,请问这里有桑果的入学通知书吗?”

    他下意识将目光搭向那边,仔细描绘着她的眉眼。白皙嫩滑的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也似的眼睛,眼上那细密的睫羽仿佛两排扇子,话时会不由自主随着主人的身体震颤轻扫,像是扫在人心上,让人心尖不由自主地微颤。

    肖衍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憋着一口气将出未出,心底却是烦乱到不行:不行,她还是去了渝市,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他按着狂跳不休的心脏,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先回去抓紧时间研究,但身体却诚实地等在原地,直到果顺利拿到通知书,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然后向他冲过来:“肖衍!我考上了!”

    不怕他的时候,她还是往常那样大咧咧的性子,挥着通知书张牙舞爪地就向他冲来。

    肖衍表情微松,露出一丝笑:“嗯,是哪个学校?”

    他动作轻缓地挂档,点火启动,然后明知故问。

    “渝市农大。”

    少女的声音瞬间填满了空寂的车厢。

    肖衍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快到果完全没发现任何异常,然后道:“恭喜。”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么?

    他心里有些烦乱,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研究,他又觉得振奋——只要他将那个东西弄出来了,一切肯定会改变的!

    思及此,他果断一脚踩上刹车,扭头对一脸错愕的果道:“抱歉,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家了。还有……”

    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下,自兜里拉出一条银色的链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同款材质的细钥匙:“这个给你,记得要一直随身带着。”

    果怔住,眼前银色的钥匙在太阳下熠熠闪着辉光,莫名让她升出一股熟悉之感:“这是什么?”

    肖衍却没答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只比她大了六岁的青年双目如同莫测的深井,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里面充斥着让她看不懂的情愫——

    又来了!

    果心脏倏地大力一跳,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你这人真怪,都不告诉我这是什么,还非要我一直戴着!”

    着,她“呼”地拉开衣领。

    似是没曾想她竟会有此动作,肖衍猝不及防之下触电般扭回视线,脸上飞红:“你干什么!”

    一向淡定从容的人此时有些气急败坏,果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拉出一根红绳:“你看看我身上都挂了多少东西了?!这是外公给的,奶奶给的,夏爷爷给的……还有爸爸,再加上你的,我怎么挂得下嘛!”

    她的声音有些委屈:也家里每个人都要给她送什么护身符挂坠之类的东西,每个人都叮嘱要她戴好,还时不时就要检查。

    是以她的脖子上现在挂满了叮叮当当各种各样的挂坠。

    幸好她瘦,所以穿衣服注意一点这些东西还不显。

    但是现在再来个肖衍,她终于忍不住了:这怎么挂嘛!

    原本处于羞窘的肖衍听到她这委屈的声音,突然又感觉有点想笑。憋了一瞬将那丝笑意憋回去之后他清清嗓子,转身将挂坠绕了几绕,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原本是个项链的挂坠就变成了一只精巧的手链:“这样呢?可以戴了吧?”

    果一顿,眼睛倏地瞪大,心神顿时被他吸引过去:“你怎么搞的?”

    她翻来覆去看着这条链子,原本细细的一根现在变成了三排链,中间还有三处卡扣将链子卡得牢牢的不会乱——

    “它还能变成项链么?”

    “能。”

    肖衍耐心地又演示了一遍如何将它从手链变成项链,他的动作做得很慢,一步一步,配合着讲解,十分细致。

    然而听的人却是——完全没听懂。

    果面无表情,半天之后眨眨眼,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我,你的公司其实是做鲁班锁的吧?所以这个钥匙是开那个锁的?”

    肖衍一愣,脑筋一时没转过来,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开锁?”

    “对啊。”

    难得看他露出这般茫然的表情,果顿时忘了被这复杂的项链击的事实,重又露出乐不可支的表情,笑得欢畅:“哈哈,好了,我知道你刚才努力尝试过了。”

    “啥?”

    什么努力尝试过了?

    她知道了?

    肖衍心里重重一颤,看向果的目光瞬间转为幽深,再次带上那股让果不自在的情愫来。

    然而莫名开心的某人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点头道:“对啊,我知道你试图教我变魔术,但是抱歉,我没学会。所以现在还是麻烦你帮我变回来戴上吧。”

    反正身上戴的东西已经够多,她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两个的,于是便大方伸出手叫肖衍帮她把手链戴上。

    少女皓白的手腕就那么突兀地横在眼前,上面细细的青色脉搏有力地跳动着,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珠光色泽。

    肖衍的瞳孔一缩,差点转身落荒而逃。

    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动作,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没学会变手链,于是咕哝道:“你那东西做得太复杂了,全是扣子,我没那个耐心。”

    肖衍回神,忍住将手搭上对方手腕上抚上一抚的冲动,动作轻微地将链子恢复成手链的模样然后给她套上去。

    最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道:“好了。”

    触感温润细腻,这真实的触感唤起了他某个难忘的回忆,他的耳尖瞬间飞红,呼吸也乱了一瞬:“一定要去渝市吗?”

    果毫无所觉,收回手正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问,顿时愣住:“对啊,怎么了?”

    肖衍摇摇头,看着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外的姑娘,抿抿唇,突然很想像时候那样拽住她,跟她不要去。

    但是最终他却是什么也没,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手指点了点她腕上的细银链:“一直戴着。”

    果莫名其妙:“哦。”

    然后转身走掉了。

    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她身后肆意地摆动着,勾得肖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直到视线中那道身影走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他这才默默启动车子,掉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