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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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论声不绝于耳,宴清棠仔细看过状纸,内心忖度了一番。

    自己未曾报上名号,这官员就知自己姓甚名谁,甚至自己在宫内被审一事也了如指掌,自然关系不浅。

    这样的人可不是好应付的。

    再次抬头,“咔擦”一声,状纸被宴清棠撕成两半,“趴”一下掷在地上。

    “一派胡言。”

    她挺直了背,目光炯炯,“大人,上面我庄子庄头和人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将人生生打死。那么我想问,打人所持何用具?过程几时几分,是一炷香还是半个时辰?人是打过程中既死,还是打完死,亦或是打完后一段时间才死,众人反应不及?”

    一连串问题抛出,老妇勃然大怒,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宴清棠的脸吐口水,“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仗着家里有些田地,就这么欺负我们庄户人家吗!”

    老人涕泗横流,“我孙子都没了啊!”

    话语带着颤音,闻者无不流泪,对宴清棠指指点点。

    “真是狠心,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真应该叫书先生来看,以后让天下人都知道还有这样的恶毒婆娘!”外面男人义愤填膺骂着宴清棠。

    她充耳不闻,一个个是非不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大人,各执一词,不清了。我庄子上如何惩罚人我自然知晓,庄上惩罚用具是一寸宽的竹板和杖责所用的木板,从未发生过人被活活打死一。人突然死亡,未必是因为责罚,女恳请大人验尸!”

    宴清棠落落大方,有条有理完。

    官府内自有仵作,她微笑看着官员,“大人只需一道令,大理寺内的仵作自然前来,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不、不行!你竟然要开棺验尸?”老妇震惊瞪着宴清棠,“我孙子受你折磨还不够吗!现在人进了棺材,停灵七天就可下葬,不不能开棺,我不同意!”

    妇人疯魔地抓住宴清棠的衣裳,不依不饶地摇晃起来。

    二人撕扯在一起,她一把推开老妇,整理着袖子。

    “哼,你一会儿是我仗势欺人,打死你孙子。一会儿又不肯开棺验尸,什么都是你对,你难道当大人不在吗?!”宴清棠拱看着官员,揣摩着官员神情。

    若是他开棺验尸,大夫人便还未曾来得及买通这人。若是不开

    “不巧,大理寺中仵作近日身体抱恙,恐怕来不了了。”官员正色道。

    宴清棠垂下眼睑,暗道:果然如自己所料,哪儿是什么庄子出事,这从头到尾都是大夫人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局!

    她默不吭声,公堂上鸦雀无声。

    老妪也察觉不对,仔细观察着宴清棠,视线在官员和宴清棠身上来回。

    外面众人也逐渐意识到问题,窃窃私语起来。

    “这下怎么办?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啊,除非验尸。可是这老婆子又不同意,这案子根本没办法审。”

    这才是宴清棠的真正意图。

    百姓们会自己反应过来里面的不对劲,时间一长,验尸板上钉钉!

    “大人觉得该如何呢?”

    宴清棠面带微笑,“莫不是我也找人写一张状纸状告这人污蔑杀人!”

    她声音慕得提高八度,浑身充斥肃杀。台下众人一惊,方发觉这女子并不简单,从出场就落落大方,思维缜密。

    “暂时将你二人收押,将庄户庄头缉拿归案,严加审问!”

    官员冷脸,看着宴清棠寒光四射。

    确定了他是大夫人的人,宴清棠可不会留情了。

    “大人,怎么抓的都是我的人,还要把我关起来。这下,我在外面岂不是无人了?我一个女子,在里头被屈打成招也是可能的,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宴清棠一副柔弱之态,转身看着百姓大声道:“诸位都是聪明人,给我评个理。这庄头和老妇孙子出事,再怎么也不可能把我关押起来啊!”

    她拍着,“啪啪”的响声在整个公堂中回响。

    京城脚下,天下之地,宴清棠不信区区一个官敢胡作非为,只要被吏部知道,当场就能去了他的乌纱帽!

    县令脸色难堪,一下站起,“无知妇人,居然敢本官治案有错。”

    “大人!”

    宴清棠直视县令,顶天立地站着,声音清冷,视万物为空,“我可不是寻常女子,我也在太医院任职。真论起来,我乃医官!”

    “你一介县令,不过靠着在京城边界,天子脚下有几分气焰。这案子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就算赌上我宴清棠身家性命,也定要你付出代价。”女孩神情孤傲,此刻是彻底震慑住了县令。

    他忘了一遭,宴清棠侍奉在京城太医院。女孩勾唇一笑,无声道:“你身后有人,我身后就没有吗?”

    “验尸!”

    宴清棠抿紧嘴。

    王三带着人匆匆进来,此人一身白衣,身上挎着一个箱子。

    来人跑的满头大汗,汗水把白衣打湿,出现一滩浅黄色的痕迹。

    “姐,我把仵作找来了。”

    王三是个灵的,听见官府的仵作不能出席,扭头就去寻了京城里最出名的仵作。

    这下,人也到了。

    这盘棋局,宴清棠几乎把县令逼到死路。不验尸,便是下面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县令度日如年。惊堂木再次一拍,“今、今日就暂且审到这,明日继续。”

    男人匆匆退堂想要离去,宴清棠一看王三,立刻王三带着几个人将老妇团团围住,宴清棠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县令去路。

    “不可明日!这老妇振振有词,咬死我庄头害人,若她焚烧棺材,明日尸体化为白灰,大人今日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她一副替县令考虑的模样,男人意图离开,可袖子被宴清棠死死拽住。

    “你!你!放本官离开,来人,还不拉开她!”县令吹胡子瞪眼,气得脸通红。整个脖颈都染上红色。

    笑话声不断传来。

    “真没见过这样的县令和案子,还什么都没审出来呢,就要退堂了。”

    “这位姑娘得有道理,人心叵测,万一就是这妇人冤枉了她呢?如果真把棺材烧了,就没办法了。”

    人群中传出一声女声,引导着舆论。人群不知不觉开始思考起老妇的不对劲来。

    “我认识她,她和她孙子家里虽然不富,可是也根本不缺钱,从来不会让她孙子干什么的,怎么突然就去给人庄子上干活了?”扛锄头的男人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

    老妇焦急地看着拦住自己的男人,王三确定老妇无法离开后,快步到宴清棠面前侧耳道:“这些人不知是谁搜罗起来的,我刚刚去找仵作时就送到了我跟前。那个人是龙公子让带来的。”

    龙公子。

    “噗嗤。”

    宴清棠忍俊不禁,这样话的只有一个人——龙九宵。

    初见时他风声鹤唳,一身肃杀之气,如今面对自己却油嘴滑舌,逐渐有趣起来。

    “知道了。”

    她点点头,这个恩,她宴清棠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