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用来迷惑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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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捕快询问地看向县令。

    “今日我张家族人皆在,这棺若张氏同意开,我们定不阻拦。大人,还望您卖我们张家一个面子。”老人颤颤巍巍一跪。

    刹那,几十个张家男儿双膝“扑通”一下下跪,形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宴清棠从未如此震撼地感受到家庭、宗族的力量,她流露出一丝落寞,是了,她从来不是。

    对于宴振而言,自己不过区区庶女,便是联姻都用不上,只会送给乡绅暖房罢了。

    张氏擦去泪水,得意洋洋看着宴清棠。这一场,宴清棠败了,不是败在寡不敌众,是败在了她身后无人。

    哪怕宴振公平一点,大夫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欺辱她。

    宴清棠做好了今夜过后棺材被毁的准备,她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生后自以为聪明一世,没想到却在这的诬陷上摔了跟头。

    万籁俱寂,人的脚步声变得突兀起来。

    只见一个人匆匆上前,贴在张氏的耳朵旁了什么。

    老妇抚摸着黑色漆木棺材,老泪纵横。

    “原来那些钱你是想留给我,衡儿啊,婆婆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何至于呢?”老人的眼睛仿佛燃烧起来,她逐渐看不清前方。

    “咚!”

    张氏栽倒在地。

    她的嘴一张一合,整个人仿佛处于弥留之际,“开、开”

    “她什么?”宴清棠立刻过去,把耳朵贴在老人嘴上。

    张氏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抓住宴清棠的耳朵。她下意识就要拔出银针射向张氏,却见张氏把拢起来,“替、替我杀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大夫人?

    宴清棠震惊地看着张氏,只见张氏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开棺!”

    一声落,人已经断气。

    宴清棠心中五味杂陈,她替老人把眼睛合上,扫过周围。

    大夫人肯定就在周围!刚刚那个人就是替她传话来的,可是不知了什么让张氏突然同意开棺,还如此悲愤身亡。

    “大人,张氏已死。”

    宴清棠缓缓起身,“张氏死前大喊开棺,诸位皆听到。还请大人开棺,洗清我宴清棠冤屈,也让张家婆孙能够瞑目。”

    变故突生,没有人想到张氏居然就这样去了。

    “张嫂子,放心,放心”张家族老反复重复着“放心”二字,而后看着张家的年轻人。

    年轻人们蜂蛹上前,直接用去拔钉子。

    所有人瞪大眼睛,一颗颗钉子掉落。年轻人分成两边,分别推拉着棺材。

    “轰隆隆”

    棺材的木头因为摩擦发出声音,盖子一点点移开,里头苍白青年露出面容来。尸体腐烂的臭味蔓延,百姓们纷纷捂住口鼻。

    “什么味儿!”

    “呛死人了,真难闻。”

    不过才死亡一会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棺材底部有一堆黄溺,人死后身体无法控制,身体内的粪便就会排出。

    捕快将人抬出来,仵作眼看就要上前,却被人伸一把拦住。

    “我来。”老人爽朗笑着。

    身上同仵作一般也背了箱子,仵作浮现敬仰之色,“王大人!”

    “这位王大人是大理寺里面的仵作,青州头名的!”仵作退后几步,“宴姑娘,有王大人在,我可就是班门弄斧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王大人,王鹤川。

    宴清棠有所耳闻,王鹤川旧时在太医院任职,一人体经脉图绘制得出神入化,后入仵作一行。

    时下仵作为贱职,同太医院职位清闲尊贵不同。王鹤川师从宋慈,通经脉、骨肉,只需一眼就可知晓骨肉伤原由。

    更是出仵作验尸便是案件关键,“死生出入之权舆,直枉屈伸之括”这一名理。宴清棠甚少佩服人,这位王大人还排在前列。

    “辛亏了。”县令拱作揖。

    王鹤川打开箱子,其中各种古怪工具皆有。验尸并不破坏身体,不过翻动尸体,面对已死的张家人,王鹤川没有半分嫌弃。

    尸体上充满了斑块,王鹤川贴得近近的,“腹部、四肢存在青斑,死时应是趴着的。”

    “根据斑块的时间,此人应当死亡不超过两个时辰。”

    至于死亡原因

    “把人给我翻过来。”王鹤川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在宴清棠嫌弃的目光中拿出一个木头夹子。

    他一把脱下尸体的裤子,只见死尸的臀部血肉淋漓。

    “人,的确是被打死的。”王鹤川一下把凳子扔回箱子中。

    围绕尸体观察的宴清棠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庄子上庄头打人的东西是普通板子,要打死人至少要到二十以上。张氏孙子的伤口虽然血淋淋,但远不到要人性命的程度。

    “他分明就是中毒而死!”宴清棠扒开死者眼睛,瞳孔缩,口腔中还有残留白沫,这些都是证据!

    仵作冷哼一声,“丫头,你这是在质疑我?”

    莫非大夫人连王鹤川都已经买通了?宴清棠心情沉重。

    “丫头,你一介女流不知道就不要乱。”王鹤川双背在后头,眯起眼睛看她,“你懂医术,不会没看出来这人舌头外吐,舌头是死后被家人塞回去的,面部微微青紫,这都还不到脸部出现反应的时候。”

    “所以呢,是什么?”宴清棠抿着双唇。

    “被打死的。”

    王鹤川摇摇头,替这年轻人感到惋惜,年轻轻轻就丢了性命。

    他道:“有一种木头名为箭毒木,生长在川黔之地,常年瘴气围绕。箭毒木有汁,白色如乳,触之即亡,口鼻不可呼吸,痛苦无比。这孩子就是因为这才死的。”

    张氏的孙子是在被杖责的过程中,由于杖责导致箭毒木所做的板子分泌出了汁液,汁液从破损的臀部伤口进入体内,导致其窒息而亡。

    宴清棠听明白了,如此过来自己还是脱不了关系。

    一切真会如此简单?

    “姑娘,你年纪还,有此造诣已是不错。你不过是因为不认识箭毒木罢了,这种东西人一生都难得一见。”

    王鹤川收拾了箱子准备离开,县令奉上二两银子当验尸后的“洗钱”。

    不,不对劲。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宴清棠耳边回响。她一个箭步上前,“等等!”

    尸体瞳孔缩,可若是窒息而亡,应该是放大!

    “王大人,他不是因为箭毒木死亡!在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是有人在其死后伪装成这样!”宴清棠心跳加速。

    大夫人为了陷害自己,居然思虑如此周全,若是她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也要认为张氏孙子是被打死过程中,无意中了箭毒木的毒死亡。

    这些都不过是大夫人用来迷惑人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