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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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人,箭毒木罕见,不可能轻易出现在我庄子中。庄头用来惩罚下人的木板是固定的,木板以前也责罚过人,从未出现如此状况。若确定死因是箭毒木上的毒,恐怕县令大人要调查的更多了。”

    宴清棠眼中浮现出一丝轻蔑,大夫人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姐得没错,庄子上所有木头进项都清清楚楚。我们庄子上用的木头都是来自兴安岭,而非川黔一带。”王三立刻调动出记忆。

    这样一来,案件背后更加复杂。

    宴清棠笑眯眯看着县令,“大人,这案如果现在结了,恐怕今年的考核您就有大问题了。”

    天子脚下,吏部考察只会更加严格,出现利用箭毒木害人栽赃这一项可是重罪!

    王鹤川许多未出声,老仵作脸色大变,对着宴清棠摆摆:“老夫只知道这么多,先告辞了。”

    这滩水已然太深。

    “让县衙的仵作上来。”县令冷暼了一眼主簿。

    接着,主簿前去带人。

    一身灰扑扑的仵作看着尸体并不动作,讽刺地质问道:“这位姑娘不信我们仵作的话,把王老先生都逼走了。我也无话可,这尸体没什么好验的了,就是活活打死。”

    仵作一副懒得同宴清棠话模样,宴清棠并未放在心上。

    她满脑子思考着一个问题——既然箭毒木是后来打板子过程中分泌出的,那么张氏孙子就应该是服用了毒物后故意挑衅了庄头,恰巧挨打中死亡。

    这样就得通了。

    所以死者瞳孔缩,可是身体其他症状都符合箭毒木中毒特征。

    “身为仵作,简单断案。官府对仵作有定额,大州县也不过三名,州县一名。你拿着官银,却态度敷衍,我看你这仵作也不必当了!”

    宴清棠愤怒地一把推开仵作,自己上。

    她从身上掏出一个裹了银针的包袱,展开后里面分为三层,粗细也有不同。

    “取皂角水来。”

    宴清棠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看向身边捕快。

    仵作冷哼一声,“你先验毒?这人身上已有箭毒木之毒,自然银针变黑。”

    “箭毒木之毒是在人死后才有,尸体依旧温热,故而毒才可随血液经脉流动,造成部分症状。可我敢保证这毒未曾流动入脑,否则便是瞳孔涣散了。”

    话落,王三端来一盆皂角水。

    “姐,要皂角水干嘛?这平常不是用来洗衣裳洗头发的吗?”

    百姓们也不由上前探看,想知道宴清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纤纤细指将银针放入皂角水后,而后拿起反复擦拭,直到银针干净。

    宴清棠边用东西包裹银针,边道:“王大人师从宋慈大师,宋大人曾写过一本洗冤录,其中道:若验服毒,用银钗皂角水揩洗过,探入死人喉内,以纸密封,良久取出,作青黑色。再用皂角水揩洗,其色不去;如无,其色鲜白。”

    意思也就是用银针放入死尸喉内,用纸密封就可知是否因毒死亡。

    “大人,烦您给我一张纸。”宴清棠面带微笑看着县令。

    县令亲自从案桌上拿过一张,宴清棠用纸包裹银针,而后把包裹好的银针放入尸体喉咙处。

    她摸着脉搏计算着时间,静静等待着。

    县令点点头,主簿点燃了一柱香。

    外头的百姓也听明白了这意思,不由点头声道:“这女子果然有几分本事,反倒是那仵作不行。”

    “噤声!”

    汉子婆娘狠狠打了下自家爷们的,“这可是县衙,不是在家!”

    错话被县太爷听见,苦得可是他们这些老百姓。

    香炉中寥寥白烟腾上,所有人屏住呼吸,只待宴清棠拿出银针。

    “时辰到!”主簿唱喏一声。

    檀香最后一点化为白灰,全部成为香炉中一捧灰白。

    宴清棠打开仵作的箱子,用其中工具把方才包裹好的银针取出。外头包裹的纸一点点去掉,只见银针青黑。

    宴清棠直接把银针放在皂角水中,不管如何浸泡,颜色依旧不变。

    “大家都看见了吧?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箭毒木死的!在他挨板子前就已经服下毒药,不过打板子一会儿功夫人就没了,无非是砒霜、鹤顶红这样的剧毒,而后又有人故意用箭毒木作遮掩。”

    女子捏着银针头,快步到百姓跟前,让每一个人看清银针颜色。

    整整一盆皂角水都洗不去这颜色,老百姓们面容惊恐。

    “好厉害的杀人段!”

    “这人不过一个庄头上的,招惹谁了居然被这些害死。”

    场面混乱,张家族老气愤地咳嗽声不断,他拄着拐杖站起,“恳请青天大老爷替可怜的张嫂子一家做主啊!她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就这样没了,还被人害到如此地步!”

    事情眼见越发复杂,县令脸色铁青。

    王三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吼道:“我知道为啥!”

    “刚刚乡亲们得对,这男人就一平头百姓,可我家姑娘不一样,身为医官在太医院任职,前途无限。家中又有田地铺子,这事是冲我们家姑娘来的!”王三壮汉跪地,深磕了一个头,“今天请各位做个见证,还我家姑娘一个清白!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不能因为这名誉受损啊!”

    高楼之上,大夫人一把将茶盏砸在墙上。

    这个贱人!

    “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本事。”大夫人咬牙切齿。

    一个死局居然还被宴清棠硬是走出条活路了!

    “娘,拖也要把这事拖到后面!只要案子不解决,宴清棠身上背了人命,田产她就带不走。”

    宴雅茹杀心已起,她握着母亲的,“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摁在她头上!”

    “好。”

    大夫人莞尔一笑。

    下方,宴清棠逐渐赢得人心。突然里面嘈杂起来,一些人私下交流着什么。

    她疑惑看去,内心惴惴不安。

    “大家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刽子,这样的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声高呼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可过后人群里一下销声匿迹,众人甚至不知晓是谁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