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遇南摇摇头。

    她又按揉通里穴和列缺穴，一个是心经，一个是肺经。

    宴遇南还是摇头。

    宴清棠的心放回肚子里，“再观察几天，若无大碍，兄长就没事了。”脸上露出笑意。

    “兄长受苦了。”

    “若苦，你受苦了才是。”宴遇南抚摸少女脑袋，“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宴清棠神色腼腆，扯开话题，聊了一会儿家常，正要走，注意到兄长欲言又止。

    “兄长有什么话，直接，怎么对还我吞吞吐吐的？”

    宴遇南轻叹一声，儒雅消瘦的脸上露出愧疚懊恼。

    “我偶然间，听看守的宫人们议论，家中来人烦你了是不是？父亲还”

    他顿住了，苦笑更甚，“我写了份信，想安抚父亲母亲。”

    宴清棠听明白了，抿着唇。

    宴遇南继续，“我还需接受泄题一的调查，经过我的东西，无法送出，所以我想拜托你。设法把信交给父母。”

    宴清棠垂眸，瞥见袖口皱褶，她慢慢抚平。

    宴遇南看出她的迟疑，自责不该开口，安抚道：“没事，过些时日，我也就回去了。”

    “好，我答应兄长。”她根本没办法拒绝兄长的请求。

    之所以犹豫，只是不愿意和大夫人打交道。

    “信给我吧，兄长。”

    宴遇南一愣。

    从兄长处出来，没走多远，宴清棠撞上长公主的殿中人。

    “宴姑娘，殿下有请。”太监谦卑躬身。

    宴清棠跟在太监身后。

    长公主病好了，还传唤我做什么？

    心头千丝万缕，进了殿，看见软榻上躺着的男人时，化作了然，又生出更多疑惑。

    长公主站立一侧：“宴女医，我要你救他。”

    “是。”

    宴清棠应下，走上去，男人穿着的侍卫服被鲜血浸红，伤口都呈现出黑紫色，脸色泛青，嘴唇乌黑，明显是中毒了。

    “麻烦让人准备热水毛巾。”宴清棠脚利落地扯下他衣袍，露出大大伤口。

    同时施针逼毒。

    乌黑的血从伤口渗出，省了放血这道工序。

    “宴姑娘，水来了。”

    大宫女放下铜盆，轻声询问宴清棠要不要帮忙。

    宴清棠取下银针，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白玉瓶，撒些粉末在水里：“把他身上污血擦干净。”

    大宫女动作轻缓的擦尽污血。

    宴清棠拿出胭脂红瓷瓶，黄色粉末洒在男人伤口上。

    昏迷不醒的男人感觉到痛，眉头紧蹙不放。

    “包扎好。”

    宴清棠吩咐宫女。

    忙活近一炷香的时辰，总算把男人从死门关拉回来。

    松了口气，不经意间抬头，长公主外间喝茶，满屋子血腥味，对她没有丝毫印象。

    “长公主殿下，他失血过多，需要修养一月。”

    宴清棠把写好的药方给她，心中好奇抓心挠肺的痒，忍不住往软榻上看了一眼。

    “长公主”

    长公主仿佛知道她要什么，开口截断。

    “宴女医，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容探究。

    宴清棠听出她的潜意，立即闭上了嘴，不再过问，“今日，我是为长公主看病。”

    长公主露出满意的笑容。

    午时，日头正热。

    客栈内，桌椅坐满了食客，三两成群，招呼着同道喝酒吃人，推杯换盏，欢笑声不绝于耳。

    唯独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两方桌子坐着的人不同，闷头吃菜，不时巡视四方一眼，似在警惕什么，为首的人眼神更是冷冽。

    就在这时，一名戴着草帽的男人进了大堂，径直朝角落走，在为首的耳边了几句。

    “走。”

    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杀意，这人正是龙九霄。

    他们一路跟着商队走，脱离危险之后，悄无声息离去，走散的暗卫也跟着记号找来。

    出了客栈，他们谈话不再那么心谨慎。

    查得消息林伯琰的线索，一拨马头，快马加鞭北上追踪。

    入了北方，气候与先前有些微变化，再往前赶。

    官道上，瘦骨嶙峋的男女老少麻木拖着身子。

    龙九霄敛着眉，翻身下马，来到一名走不动的老伯身边，把水囊递给他，“老伯，村里发生什么，为何你们都往外走？”

    老伯一把抢过水囊，咕噜咕噜灌满嘴，好半天才缓过来，伸出一双枯瘦的，眼神渴望。

    “伙子，有没有吃的？”

    吃的？

    龙九霄眼中透出一丝警觉。

    这些人面黄枯瘦，应该饿了很长有段时间。

    看见吃食，定然失去控制。

    “吃的”

    不知道是谁喃喃一句，看着龙九霄一行人的眼中发出绿光。

    “马，那是马！他们有吃的！”

    “吃的！吃的！”

    其他人也瞧见了，眼里发出绿光，蜂拥朝龙九霄扑来。

    “主子！”

    暗一欲动，却见龙九霄抬，让他们不要过来。

    “谁敢上前！”

    龙九霄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寒霜。

    看着剑，众人都被震慑住了，恐惧紧随而来，竟给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勇气！

    “左右都死！”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们凶狠扑上来。

    龙九霄虽然有伤，但制服几个面黄肌瘦的人，不在话下。

    看着接二连三倒下的同伴，其他的人一时不敢上前，这时候，孩童凄厉的哭声响起。

    “娘，我饿，娘——”

    妇人红了眼眶，抱着七岁大的孩童朝龙九霄跪下。

    “贵人，求你赏点吧？我们饿几顿没关系，孩子还那么，他怎么抗得住呜呜。”

    “近年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实在没有粮食，只有去其他地方碰运气，蹭口吃的。”

    “如果能熬下去，谁愿意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北方闹饥荒，京城半点风声都没有，龙九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让暗一牵一匹马来。

    暗一牵了匹上年纪的马。

    “这匹马给你们。”

    难民眼眶的泪一下子流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他们重复这句话，围着马转个半天，拿它丝毫没办法。

    最后还是暗卫出，把肉分给他们。

    龙九霄派人去前面探路。

    两个时辰后，暗卫来报，一路都有不少难民。

    “你回京一趟，把当地的事告诉陛下。”

    暗卫骑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