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世子火葬场了
“公主, 我们又是要搬出宫中,去到公主府吗?”清穗犹豫问道。
软榻之上的楚映枝轻轻抬起衣袖,白纱随着凉风轻轻浮动, 她轻轻点点头, 假装看不见清穗变化的表情。
“可是公主, 宫内较为安全。”无论如何, 清穗都不想清水寺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楚映枝轻轻眨眨眼,拒绝了清穗。
她轻轻闭上双眸,先不论,宫中和公主府, 哪处更安全,真的不清。
单论,宫中较公主府, 守卫如此之重,如若不在公主府,谢嗣初要如何来寻她呢?
他便是武功高强, 也难以攻破固若金汤的皇宫。
她想,暂且应该给他些甜头,后面才会有意思起来。
她轻轻睁开眼, 眸中带了一丝笑意。
*
承恩王府。
“禀世子,卿云公主又是回到了公主府,从前一直燃着的香料,是否照旧?”
谢嗣初笔下一顿,蹙眉:“为何她又是搬回了公主府,查一查, 是否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即刻回答道:“禀世子,属下已经查过了, 这几日未发生任何事情。如今去公主府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宫中,属下这才来汇报。”
谢嗣初垂眸:“既然如此...除了香料,一切照旧,若是她出了任何事情,莫五,提头来见。”
莫五冷漠点头,恍若讨论的不是他的头,而是明日晚膳般。
谢嗣初轻轻笑笑,那香料便是安神香。只是与平常的安神香不太相同,是孤本上记载的安神香料。香料所得材料十分珍贵,是他的人在楚国南部的山林中寻了数年才寻到的。
原就只有一盒,前些日子原也用去了半。
本是为了安她神之用,她既然不喜欢...那不用便是了。
只是为何她又要搬出宫中?
谢嗣初轻轻垂双眸,他只是怕她又受了些别的委屈,才搬去的公主府。虽然公主府也不会缺少些什么,但是到底比不得宫中。
有了香料的前车之鉴,或许他不出现在她身边,不让他出现在她眼中,或许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只是,他还是担忧她的安危...即使有被发现的危险,也比不过她的安危重要。
若是她知道了,又是要怨恨他了。
谢嗣初面色平静,如墨的眼缓缓向着前方望去。
“枝枝...”
后面还有一句话,但是他应当也没有机会了。
*
夜晚时分,楚映枝依旧如前段时间一般,早早地屏退众人,一人卧于床上,等待着。
却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燃起的,是自熟悉的花香。
楚映枝攥紧床单,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轻轻睁开双眼,望着从窗边流淌进来的月色。
夜,已经深了。
那花香依旧浓郁,恍若要将她紧紧包围。前些日子熟悉的安神香,竟一丝一缕都闻不到了。就恍若,在这偌大的寝宫之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窗边隐约传来“吱呀”声,乱了楚映枝心中的胡乱思绪,也引得她心中一阵嗤笑。
原来谢嗣初经历过清水寺一遭,竟然连安眠香都不燃起,便是准备直接闯她寝宫了吗?
真是,大胆至极。
她静静地望着那扇摇曳的窗,想着等会看见谢嗣初了,她要如何地恶语相向。
......
但她,没有等到谢嗣初。
直到天明,那扇窗一直在风中摇曳,“吱呀”、“吱呀”响了整晚,她却始终未在窗边看见拿到熟悉的人影。
她有些木然,垂眸,很久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
直到清穗前来此后她洗漱用膳。
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早膳也不再是可怜兮兮毫无滋味的白粥了。
清荷与清穗正在伺候着公主用膳,却发现公主眼神恹恹。
一旁的奴婢,从未见过公主如此神色,发呆中不心碎了茶水。
一向脾气软和的公主,这一次,竟然一袖子掀翻了桌上滚烫的鸡汤。带着些许油花的滚烫鸡汤“滋溜”洒落在地,在场的所有人心都“疙瘩”一下。
那奴婢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楚映枝冷漠瞥了一眼,随即去了花园。
清穗面色担忧,从起之际,公主便面色不对。但是她不知一晚,如何便让公主如此变化。她张口欲问清荷,却被清荷急忙阻断:“清荷姐姐若是都不知道,妹妹自然也是不知的,姐姐别为难妹妹。”
清穗那一句话便被堵在了喉咙之中,只能怀着担忧的眼神上前。
清荷则是缓缓看了跪在地上的婢女一眼,见她颤抖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转角处对着另一位婢女吩咐了几句。
随即看向了花园之中,公主已经开始实行计划了吗?
看模样,谢世子昨晚应当是未来公主府。
*
承恩王府。
“禀世子,卿云公主今日挥袖子摔了鸡汤。”
谢嗣初着急问道:“汤可滚烫,她可有受伤?”
莫五面无表情冷漠回道:“滚烫,卿云公主未受伤。”
谢嗣初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发生了何事?”
莫五罕见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平静道:“属下不知。”
“莫五,头。”谢嗣初更为冷漠,手中的玉扳指已经扣下。
莫五又极为罕见地话快了些:“公主昨夜入睡之前还是好好的,今日起便是面色不好。属下合理猜测,应该是未睡好。”
保住了自己的头的莫五,又是恢复了冷漠。
谢嗣初挥挥手,示意莫五退下。
是枝枝认床吗,所以再次搬过来,可能会失眠几天。他又是想到了安神香,但是随即便苦笑着摇摇头。枝枝怕是宁愿失眠,也不会想要这香的。
他轻轻思考了一下,将公主殿的床搬去公主府的可能。
随即摇摇头,他真是遇见枝枝,什么昏招都是有了。
但是,床没有办法,床褥和被子...
“莫五,进来。”
*
“清荷,你这是谁送来的?”楚映枝面色复杂望着面前的床褥和被子,只觉得有些头疼。
清荷低下头,声音极低地:“安清王送过来的。”
楚映枝有些气:“清荷,你他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清荷摇摇头,默默咽下嘴中那一句话。
他只是关心你。
随即又随着楚映枝一起气恼:“是的,明目张胆,谢世子一定还在公主身边安插了人,只是现在不知道是谁,公主府人数众多,也难以排查。”
楚映枝轻轻用脚踢了踢被褥,面上的生气也顿然散去。
他为什么,不来见她?
明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委屈,她还是有些委屈。她明明为后面的一切做好了计划。
如今,却是连第一步都实施不了。
“扔了吧。”楚映枝闭上眼,冷静过后道。
清荷原想劝上一两句,随即又觉得本该如此,也就唤了两个奴婢来。
看着“碍眼之物”消失,楚映枝心中却缓缓空了一块。
那扇从昨晚空到现在的窗,依旧在缓缓地摇动,“吱呀”、“吱呀”,一声又一声。
*
“禀世子,卿云公主扔了‘安清王’送去的床褥和被子。”莫五面无表情转述着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
谢嗣初提笔的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眸:“嗯”
沉默了几瞬,莫五转身准备出书房,却听见身后传来平静地声音:“这段时间的情况,不用报上来了。”
左右他若做了什么,枝枝都会心烦。
不若消失地干干净净,枝枝应当会开心些。
他也是时候,去淮安一趟了。
莫五脚步顿了一下,点头应是。
关上门的那一刻想,果然是主人,便是连伤心的时候,声音也还是如此平静。
*
“安清王又是送东西来了?”楚映枝看着一众人鱼贯而入,轻声嗤笑道。
谢嗣初是不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的身边全是他安插的人!
清荷默默摇了摇头:“公主,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都是些瓷器珍宝,没有床褥被子。”
“谁在意那床褥被子了?”
楚映枝立即反驳道,转身离去,这热乎的满满十大箱,却是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清荷有些担忧地望着面前的公主,她刚刚还听到一个消息。
谢世子,如今已经不在京城,而是去了淮安。
是否要告知公主?
清荷摇头,还是决定报上去。
思及此,她赶忙追上公主,见周围有婢女,轻声道:“公主,奴婢听到,谢世子如今已经不在京城。”
楚映枝有一瞬间愣住,随即低头,轻声问道:“何时去的?”
“今日时。”
“去的何处。”
“淮安。”
楚映枝微微从发怔中反应过来,蹙眉道:“淮安,他去淮安作何?淮安是我的封地,与他何干?”
清穗摇头:“奴不知。”
“清荷,你是如何知道的?”楚映枝怀疑谢嗣初是为了让她知晓,故意让清荷知道的。
却不料清荷只是摇摇头:“公主,奴是无意间听到的。今日奴去采购时偶然看见了承恩王府的标志,驾车之人是谢世子日常随在身边的侍卫,莫五。”
“他是不是挑着采购时间经过的?”楚映枝服着自己。
“公主,清荷负责府内其他香料的采购,由于香料消耗情况不尽相同,清荷采购的时间,向来都是不定时的。”
“更何况,清荷认识莫五,但是谢世子并不知晓。”
楚映枝沉默了,随即垂眸低声道:“备马车,我们去淮安。”
清荷点头,随即望向了正在吩咐府内事物的清穗。楚映枝顺着清荷的眼神望了过去,轻声补了一句:“淮安之行,清荷你随我去。清穗,便是留在府中,处理府内事物。”
“公主,出京因何缘由?”
楚映枝轻“哼”一声,作为一位表面备受宠爱的公主,偶尔任性一点,当是正符合一些人的意思。
“无须缘由,散心!”
清荷被逗笑,随即下去安排。
楚映枝回到房间,拿出钥匙,开带锁的暗盒。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方串着红线的玉佩。
她轻轻地抚摸,这是那天谢嗣初闯人她寝宫,被她腰间一道,刺得满身是血,最后狼狈倒在她房中,衣领微开时,她看见的。
这方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躺在他胸膛狰狞地伤口之上。
那一刻,她无法否认,她难以言喻地心疼。
很久之前,她便是见过这方玉佩了。
那时,她五岁。
不是拥有宠爱的卿云公主,而是在冷宫中被一众人欺凌的孤儿。
是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孤儿。
自没有娘亲,从未见过父皇,只有一个总是对她恶言相向的乳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名字。
很不幸地,在她四岁那年,她遇上了安柔一众人。
安柔对她无由来地恶意,让她害怕。那日,她被安柔追着,到了一处冷宫之中。身后是一处枯井,安柔手中拿着的鞭子,嘲笑道:“你不是一直要寻你的娘亲吗,喏,看见身后的井了吗,跳下去,你娘亲便是在里面。”
这是安柔罕见地对她如此温柔,没有拳脚踢,没有恶语相向。
甚至在帮她寻找娘亲,她一瞬间信了。
随即缓缓向着枯井走去,双手扒在井的岩壁,好奇地向下看。
低声的嘟囔声从她的口腔发出:“好黑...”
“啊...”
突然,身后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巨大地推力让她身体瞬间翻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继续向下坠,满是干燥地黑,突然被一只白玉般的手给拉住。
她抬眼,他那日穿着一身云白色袍子,七八岁年纪,拉住她的时候,面上也依旧是满是温柔。那时他,便和如今一个模样了。
他哄着她,轻声道:“不要害怕,不要乱动,我会救你上来的。”
一方玉坠从他脖颈之间掉了出来,她愣愣地看着那条红线。
那般紧急的时候,她却还是记住了与他的第一次相遇。
他果真将她救上来了,她害怕又好奇,她在宫中从未见过他。但是她知道她要道谢,她学着她偷看学会的姿势,轻轻福身:“谢谢哥哥。”
他笑得很温柔,也未戳破她姿势的不对,只是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温柔道:“不会有人在那儿的,下次一定记得不要去了。会有危险的,要听话,乖。”
“哥哥,我从未在宫中见过你。”
他突然就笑了,这是她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笑。
“嗣初,我是谢嗣初,承恩王是我父亲,今日是来拜访云妃娘娘的。”
她那时窘迫极了,不知为何自己从未有过一个名字。
她支支吾吾,突然看见了一旁的枯树枝。
便道:“枝枝,哥哥,我是枝枝!”
作者有话要:
嗷~
明日继续两更(鸢鸢话是放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