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愉初被贺欢的神来一笔震得两秒钟没话,推开贺欢扯过擦手巾,“你矜持一点。”
“我错什么了!”贺欢佯装生气叉腰。
沈愉初将方巾挂回挂钩上,淡然道:“心悸和心动是两个概念,好吗?”
一前一后回到客厅。
黑色玻璃茶几上,在吃了一半的饺子碗旁边,多了一个清新绿色的煮锅。
“懒得盛出来了,将就吃吧。”贺欢摸摸鼻子。
“哦。”沈愉初回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白色T恤,松垮的灰色运动裤,头发用黑色皮筋松松绾在脑后。
瞥一眼茶几,又转身进了厨房。
桌面堆满了贺欢闲暇时看的杂志,腾出一块空间很不容易,沈愉初抬着两碟香醋,心移动手肘把杂志都挥开。
贺欢快乐拍掌,“我早就想蘸醋了!”
看着她那碗已经吃了大半碗的饺子,沈愉初无奈看贺欢一眼。
贺欢被沈愉初一瞪,笑得讪讪的,“我就是懒得起来去倒嘛。”
分别坐下,贺欢用手机往电视上投屏了个搞笑综艺,俩人边吃边漫不经心地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难免起申杰的劈腿惊雷。
“你知道你这次恋爱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吗?”贺欢放下筷子,一脸严肃。
跟多年好友贺欢聊天,沈愉初随意放飞了很多,“因为他不是个东西?”
“不是。”贺欢下意识反驳,完懊恼地捶了下桌面,“啊,不是,对,他确实不是个玩意儿。但我不是那个,我是你,你根本就不该跟申王八蛋那样的人在一起。”
沈愉初表示愿闻其详。
贺欢是恋爱老手,总是周旋在这一段和那一段的爱情之中,对爱情的见解肯定要比她深刻太多。
“你在申王八蛋身上,体会过性吸引吗?”贺欢神神秘秘挑了挑眉毛,“我印象里,你就夜不归宿过,哎,两次还是三次来着?”
沈愉初咽下一个水饺,偏着脑袋认真回忆了下,“两次。”
“你们谈了六年,就做过两次?!”贺欢浮夸抱头,动作像是《情深深雨濛濛》里的可云附体,“天爷啊,你别不是修女转世吧?!”
沈愉初难得回忆起和申杰的性体验。
第一次是在一起两年后,申杰过生日那天,在申杰家里,他们都喝了点酒,申杰委婉暗示好几次,沈愉初也觉得差不多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结果十分惨烈,虽然很快就结束了,但痛彻心扉的感受几乎形成心理阴影。
第二次,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圣诞夜还是新年,依旧是闪电战,疼痛没少多少,愉悦还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再后来,申杰再暗示,她都假装听不懂敷衍过去。
这些年来,随着年龄增长,沈愉初不是没有过生理需求,但她宁愿自己解决,也实在不想和申杰再做痛苦尝试。
贺欢瞪大眼睛听完,对她的惨痛遭遇表示痛心,“我的妈啊,原来申王八蛋这么不行啊……”
鬼哭狼嚎好一阵,贺欢终于回归正题,提出对沈愉初爱情困境的解决之道,“多尝试尝试不同的男人,多做做 | 爱,等你当了海王,你就懂爱情了。男男女女之间,就那么回事儿。”
沈愉初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滴上桌面的油渍,半信半疑的,“是吗?”
贺欢用力点头,“你是心动也好,心悸也好,反正在我看来,就是性吸引力的初级阶段。反正都要搞,你必须要跟能对你形成性吸引力的人搞。”
沈愉初刚扭身将纸团抛物线扔进垃圾框里,立马被贺欢抓着肩掰过去面对面。
来去,贺欢还是绕回了李延山身上,“姐妹,答应我,就当是治疗情伤,要不就是报复申王八蛋,或者排解寂寞,实在不行你就当成有氧运动,反正什么都好,我求求你了,睡弟弟去吧!”
沈愉初被贺欢一脸恳切的表情蛊惑了,竟然顺着她的话往下:“人家弟弟不定看不上我。”
贺欢高呼一声“放屁”,腾一下站起来振臂怒呼道:“我们这个年龄,又像女人又像女孩,最有魅力了。而且你有多漂亮自己不知道吗!”
沈愉初被她逗笑了,拽着袖子把贺欢往回拉,“好的好的,你冷静一点,邻居要报警了。”
贺欢三两下跑到玄关,从沈愉初的包里摸出手机,啪一下扔到茶几上,“你听我的,现在就给他发微信,我看着你发。”
沈愉初都有点不好意思辜负贺欢的热情了,舔 | 舔 | 嘴唇,“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我去……”贺欢痛苦扶额,直挺挺往沙发上栽去。
沈愉初赶紧卖好地笑,“明天还有一次培训,我们应该还坐一起。”
贺欢一个鲤鱼挺复活,吼得声嘶力竭,“你渣他!马上就渣他!贺老师手把手教学,包教包会!”
接下来的半顿饭,沈愉初半被动半主动地接受了贺欢的“睡男人”教学,纸上技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填充。
沈愉初为填鸭式教学的洗脑效果所震惊,半晌没话,良心迟愣愣发作,“可这样对人家不好吧……”
“你睡他,他不也睡到了你,他损失了什么。”贺欢不屑地嗤一声,“而且你不是他长得很帅嘛,又是名校毕业,像这种年轻高智商大帅比,不定比我们玩得开多了。”
沈愉初没被彻底服,但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沉吟许久,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但我们部门现在实习生的缺空出来了。万一,我是万一,他进了我们部门,以后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那多不好。”
贺欢一腔热情瞬间被冰水迎头浇熄,喃喃问:“可能性大吗?”
“不太大。”沈愉初握着下巴思忖几秒,“但凡事得留一线吧,万一他真进战投部了,到时候有人我潜规则下属怎么办。”
“这我倒是没想到。”贺欢傻眼了。
多年的社畜生涯形成的条件反射,私生活是私生活,就算再怎么上头,都只能是弟,一旦和本职工作碰上,那绝对是要绕道的。
沈愉初的海王大船还未驶出海港,就夭折在了第一步上。
*
那天晚上,沈愉初吃完褪黑素上床,竟然,前所未有的,始料未及的,没羞没臊的,以男实习生为对象,做了一整夜春梦。
细节充裕,画面如散诗般唯美,像一部欧洲的老文艺情 | 色电影,在圆拱屋顶纯美圣洁的人体油画见证下,她涂了鲜红色指甲油的手紧攥住他的肩,由下而上仰视他,看见他情动时紧闭的双眼,看见他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
第二天出门前,沈愉初站在昨夜用来垫锅的油画杂志边,僵硬地看了许久封面,个冷颤,颤抖着扔进电视柜。
直接导致培训见到李延山时,她内心羞耻得百蚁挠心。
偏偏李延山似乎认为已经跟她相熟,一直找她聊天。
沈愉初微笑如常地接话,没人知道,那双并起的棕色格纹高跟鞋里,她的脚趾正在拼命蜷起抠地。
咖啡外卖的电话拯救了她。
哥在电话里到了前台,前台不让上楼,要她下去自取。
见沈愉初挂掉电话,李延山积极起身,主动道:“我下去帮您拿。”
大约是经过几场职业培训了,他现在会习惯性“您”,而不是“你”。
沈愉初握着手机站起来,笑着摇头,“招你们进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干这种事情的。”
李延山回身按住她,露出一个清透明朗的笑容,“就算您不是经理,我也愿意帮您拿。”
沈愉初承认,她心中有鬼,所以轻易就被那抹坦诚的笑晃花了眼。
一个不留神,他就已经溜出去了。
要是追出去,他肯定会执意和她一起下楼,到时候还要经历一道并肩上下楼的考验。
沈愉初果断放弃,安坐在原位等他上来。
李延山去的比她想象的要久,回来的时候,他左手拎着咖啡店的纸质包袋,右手拿着一盒胃药,一齐递给她,“上回吃面,看您不吃辣,不知道是不是胃不好,反正胃药您留着,有备无患。”
沈愉初简直感动得想嘤嘤啜泣。
还好,她是个身经百战的职场人了。
她只是面带微笑地接过来,道了声谢谢,“别总您啊您的,让我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李延山一下羞窘将手背在身后,“啊,我没有这个意思。”
局促的解释让沈愉初莫名庆幸,他还没有学会那些油嘴滑舌的花头。
后来,沈愉初趁李延山没注意,塞了五十块药钱进他的电脑包隔层里,另附了一张便签纸,写了【谢谢^ ^】
实习生工资不高,看他的穿着也不是出自什么有钱人家,还是别让孩子破费了。
*
十点半,培训高经宣布中间休息,沈愉初下到楼下pantry接工作电话。
处理掉几桩紧急事件,她缓口气,准备上楼,一转身,李延山正坐在靠近落地窗边的位子上。
他应该是嫌闷下来放风的,横举手机屏幕游戏。藏青色的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纯黑色领带扯得松垮,随意扔在桌面上。
白色衬衫恣意地敞开最上面两颗扣子,半隐半现出匀称分明的一字锁骨,温柔隔着窗耀进来,映着他的侧脸,在睫毛上挑出点点碎金。
沈愉初不想用“惊为天人”这样俗气的形容,可她的大脑此刻旷阔得像秋日的草海。
心跳的幅度带动胸口高频的起伏,她很难再自欺欺人下去,佯作漫不经心的淡定。
停顿一秒,她决定默默走开。
转身之前,像是心有灵犀,李延山正巧抬起头,咧开嘴笑了,皓齿内鲜,朝她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 pantry:公司里吃东西喝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