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利用了
林无澜进了矮房。
她看到矮房里摆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有几分空旷。
南安已经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极好,上半身挺得笔直,看上去很是利落。
林无澜看了他片刻,也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侧脸。
“阿芳是被你带走了吗?”林无澜问道。这两日,南安不在,而阿芳也消失了,叫她不得不怀疑。
南安微怔,视线落向了林无澜。
“是。”南安答道。
林无澜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原本托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
“为什么?”纵使心里已有几分猜测,她还是问了出来。
“他是北军的人。”南安清冷地道。
“为什么她是北军的人?”
“她让你看看我有没有受伤。”
林无澜原本想问问南安,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转眼想想又释然了。在南军的地盘里,有南安的眼线也不足为奇。
沉默了片刻,林无澜解释:“她关心你,多问两句也是正常的。”
“北军关心我腹部有没有受伤。那日,你摔后,她给北军递了消息。”南安解释道。
林无澜忽地有些难受。她和阿芳所接触的时日并不算多,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阿芳对她还不错。
她是一个寡妇,没了孩子,没了男人,一个人呆在军营里。
她很能干,对每一个人都好。
这样一个女人……
“她没有理由这样做!”林无澜不由得替阿芳辩解道。
“她的父亲原是京城里的官员,犯了错,被满门抄斩。”南安的神色依旧是清冷,满门抄斩从他的嘴里出来,好似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情绪丝毫不见波动。
林无澜听得心惊,过了半响,她抬起头来,问道:“她还活着吗?”
“死了。”南安清浅地道。
林无澜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南安的视线,落在她的拳头上,却也不言语。
林无澜见不得南安的云淡风轻。
她的脑子有些乱,情绪复杂,既悲伤,又彷徨,还有许多愤怒。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战场上的残酷,不止是刀光剑影,原始厮杀,还有暗地里的冷箭,对生命的漠视。
林无澜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面对她身处南国,身处战场的事实。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深吸了一口气,林无澜又问道:“当时,你是将计就计,故意和我走得近,为了引出北国的奸细?”
“引出奸细,并向北军传递我没有受伤的消息。”
林无澜并不明白,南安为什么需要向北国传递这样的消息。不过,这一点,暂且也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你受伤了没有?”她问道。
“受伤了……”
“怎么伤的?”南安没有回答。
林无澜跳过了这个问题,问道:“腹部?”
“是。”
林无澜想起来她摔跤的时候,正好摔在了南安的身上,她压着南安的腹部,他似乎并没有反应。
可如今,南安他受伤了。
林无澜只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受伤了,被人压到了伤口,就算不喊,多少也会有些痛苦的表情吧?
或许,伤的并不重吧。
林无澜如此想着,又问道:“我摔倒是个意外。若是我没摔倒,你算怎么传递消息?”
“你摔倒不是意外。”南安道,破了林无澜最后的幻想。
林无澜恍然想起来,当时她是脚踝一痛,才摔倒的。
从始至终,她真的只是被利用了。
而她竟是相信了一见钟情。
林无澜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原来,她的心里多少还有些希望。可如今,剩下的只有失望。
她抬起头来,看向南安。
看向他清冷的脸,清冷的眼眸,以及浅薄的嘴唇,忽地难受了起来。
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若是确定南安是利用她的,她可不会识大体,而是一定要闹的。
可这会儿,她闹不起来了。
林无澜只觉得,她的反应越大,就越让人觉得她上心了,反倒是叫人看了笑话。
“这几日,抱歉。”南安道。
“奥。”林无澜应道,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开始睁着眼睛瞎话:“什么抱歉呢。你也是为了南国。跟我一样,我是为了受伤的将士们,跟你开个玩笑,叫大家放松一下。
南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没真叫你以身相许,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不过,实话的,南将军,你长得倒是真的好看,跟一副画儿似的,令人赏心悦目。我多看你几眼,倒也没意思,纯粹是看个热闹罢了。”
“好。”南安道,嘴唇轻启,面色依旧冷清。
林无澜也瞧不出南安的情绪。此时,她想着,她该站起来走人了。
站起来之前,她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南将军的伤可是处理妥当了。”
“不曾……”
林无澜愣了愣,心里又活跃了起来。
搞事情的机会来了!
若是给南安处理伤口,故意生疏一些,粗鲁一些,弄疼他,疼死他!
“我替你瞧瞧如何?”林无澜问。
南安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
林无澜站了起来,昂着头看向南安,端得一本正经地道:“南将军很善于处理伤口?南将军是希望伤好的慢些,叫北国有机可乘?”
南安的眼眸微合,道:“需要缝合。”
缝合?
伤口竟是有些大?
林无澜愣了愣,有些犯憷。缝合伤口这事儿,她瞧过,被迫做过两回,也是因为实在人手不够,死马当活马医。
“会吗?”南安问。他的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以至于在林无澜看来,这是一种挑衅。
她上下量着南安,只觉得他这好端端的模样,也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口。
缝合么?她在现代的书本里看过,前些日子,看过军中大夫们操作过,也勉强上手实践过了……
这般想着,林无澜点了点头,颇是淡然地道:“我对于缝合,颇有几分心得。你等着,我去取材料。”
“不必叫人知道我受伤了。”
“好。”林无澜应道,出了门,不多一会儿,她提了一个盒子回来了。
林无澜将盒子放在桌上,颇是期待地道:“将军,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