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能陷太子不义
南安微微抬眼,将视线落在太子身上。他的神色依旧清浅。
太子见南安这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怒火更甚。
他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南安,几近咬牙切齿地道:“镇国大将军果真是目中无人,见到本宫,倒也是坐得心安理得?”
南安便起来跪在地上行了礼。
林无澜亦跟着行了礼。
太子环视了四周一圈,怒色渐缓。
他在南安的位置坐了下来,低声道了一句「都起来吧」,却将折扇抵在南安的肩上,南安便只能继续跪在地上。
“母后一再叮嘱本宫,镇国大将军你英勇无双、智谋卓绝,是为大才,叫本宫务必要礼遇你,甚至,忍让你。就算是本宫的东西被你抢了,也得忍让。
可本宫觉得母后的话不对。
你既是臣,怎可与本宫抢东西?
你既是臣,便该跪伏在本宫的脚下,听凭本宫的差遣。今日,本宫倒是要试试看你的忠心,瞧瞧你是不是有反骨!”太子道,将折扇收了起来,垂眸盯着南安的脸。
南安的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神色依旧如往常一般清冷,他跪在地上,依旧挺拔。
见南安不理会自己,太子的脸色不甚好看。
他沉着脸,指着摆放在屋中央的琴,道:“本宫听闻大将军琴艺精湛,抚琴一曲如何?”
不待南安话,太子又补充道:“大将军爬过去。”
南安对此并无反应,也无行动。
林无澜的神色有些复杂,瞧今日的情形,她明白太子要为难南安,可听太子要南安爬着过去,心中也不由得滋生了许多屈辱感。
叫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国之功臣爬过去抚琴,未免欺人太甚!
她的面色寒冷,想与太子理论,到底又克制住了。
“怎么不话?这便试出了你的反骨?”太子反问道,颇有些咄咄逼人。
南安依旧不话。
太子豁然起身,转身从随行的侍卫腰间抽出了刀,架在南安的脖子上,喝道:“放肆!本宫问你话,你竟也不答?你这是要造反?”
“臣不敢。”
“不敢,你就给本宫爬过去!”太子扬声道,颇有些失态,与宴会上的雍容华贵截然不同。
“可死,不可辱。”南安清冷地道,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雪月楼里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更有几人站了出来。为首的人直视太子问道:“镇国大将军拼死护着南国,得来的便是屈辱与死亡吗?”
“大将军不可辱!”站出来的人纷纷叫道。
“大将军不可辱!”风雨楼里的人纷纷叫道。
此时,太子的刀还架在南安的脖子上,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眼睛阴沉的可怕。
“本宫作为当朝太子,竟还动不得一个臣子?”
太子满脸戾气,手腕一动,将刀尖插入南安的肩头。
南安纹丝不动。
殷红的血,涓涓流出来,湿了南安黑色的衣服,染红了银灰色的刀。
雪月楼里的人惊呼出声。
林无澜亦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子身后的侍从,慌忙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连你也开始忤逆我了?”太子低沉地问道。
那侍从吓得身体一僵,忽地止住了磕头的动作,他抬头望着太子,脸色惨白,半响,才微微颤颤地道:“殿下,奴才……奴才不敢忤逆……不敢忤逆您。奴才怕……怕您若是杀了镇国大将军,皇上会怪罪……您……”
“本宫可不是安和公主,父皇难不成还会杀了我不成?本宫绝不许有人忤逆。”太子冷笑道,却是进退两难。
想起南帝,他的心里有些许发怵。
南帝曾与他,不许动镇国大将军。
不许动镇国大将军,不许动南安!太子心里的怒火更甚。
从未有人敢忤逆他,从未有人敢与他抢女人。
可如今,眼前的镇国大将军都做了。
“你求饶吗?”太子问道。
南安索性闭上眼睛,不话了。
他的举动,触怒了太子。
太子从未有现在这般愤怒。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怒意汹涌澎湃在他的胸腔,似乎要挤破他的骨骼、皮肤,喷薄而出。
太子的手紧紧握着刀,指尖发白。
他的瞳孔收紧,忽地用力,将刀推进南安的肩头。刀身又入得南安的身体一寸。
此时,他的膝盖忽地挨了一脚。
瞬时的剧痛,叫太子不由得松了刀,后退了一步,险些跪倒。
他惊怒不已,抬眼寻找罪魁祸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是林无澜,这个他一心想要纳为妾室的女子。
而南安听得动静,亦早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巴微张,错愕不已。
风雨楼里的人,全都愣了,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敢直接对当今的太子动脚。
“你竟然敢踢本宫!”太子失声叫道。
“太子殿下,您动用私刑,目无法纪,您的父亲知道吗?”
林无澜道,又转过身埋怨南安道:“大将军,我曾听过一句话,杖则受,大杖则走。这是指孝子受父母责罚时应抱的态度。若是叫父母给活活死了,反倒是叫人觉得父母不义!
你可不能叫太子殿下杀了你,如此反倒是陷太子殿下不义了。为了维护太子殿下的名誉,你可得赶紧起来啊!”
“你……你这个……贱人!”太子咬牙切齿地道。
林无澜瞧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您深明大义,必然是明白民女的苦心。民女委实是忠心耿耿,为了太子殿下好啊!哎,民女唯一错的,就是情急之下轻轻碰了殿下您一下。民女绝不是故意的!”
天知道,刚才那一脚,林无澜用尽了浑身力气。
她不是一个愿意惹事的人,却不代表她怕事。
太子既想杀她的未来夫君,她和太子便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既然已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便先出气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