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沈志辉一走, 沈志清和豆芽就又回到城外茶山去张罗建作坊的事情去了。
沈惊春只去盯了一天,确定没有问题,就又回了城。
然后开始了早出晚归盯周渭川的计划。
实话, 在这次架事件出来之前, 因为徐长宁跟周渭川解除婚约的缘故,再加上过年这段时间国子监也放假了,沈惊春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毕竟对于她们家而言, 周渭川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长眼, 非要搞事情。
为了不让方氏她们发现异常,沈惊春干脆连家也不回了,直接就搬到了新房子那边去了, 连着几天盯下来, 总算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内城西边好买房,但是不繁华, 内城东边很繁华, 但是不好买房, 周家如今的房子, 还是周桐的原配妻子嫁过来时的陪嫁, 也不大,才一个的三进, 后面娶平妻的时候, 原配家虽然已经没落, 但原配却是个烈性子, 为了孩子可以不和离, 却绝不允许周桐着兼祧二房的名义,让平妻住在她的陪嫁房子里。
所以后来的二房夫人的娘家又将紧挨着周家的房子买了下来, 二府通中间隔一扇门,成了东府西府。
沈惊春之所以觉得今天可以动手了,就是因为往日里周渭川出门,身边起码也要跟着两个厮,而今天他却是孤身一人出了门,不仅没带厮,连马夫都没有。
出门走的也不是周家的正门,而是旁边的角门,出来之后一路上都在下意识的量周围,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他。
这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么?
“这子一看心里就没憋好事。”
冬至压着声音道。
周府的大门和角门,在两条路上,但她们蹲着的这个路边茶摊上,却能把这两个门的动静尽收眼底。
沈惊春没好气的道:“本来也不是啥正直青年,心里能憋什么好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摸出铜板结清了茶点钱,沈惊春了个手势,两人就散开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周渭川一直走出周家所在的这条街道,才拦了一辆马车。
如今快到晚饭时间,街道上行人还算多,来往马车也不少,周渭川拦下的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论是沈惊春还是冬至,都能轻松跟上。
马车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停在了离周家没几条街道距离的街上。
城东酒楼很多,这条街上有状元楼更是如此,大大的酒楼占满了一条街,周渭川下车时,已经带上了外面披风的帽子,径直就走了进去。
兜了这么大的一圈,天早就黑了,街道两边店家的灯笼也挂了起来,沈惊春跟冬至碰了头,直接就在对面的酒楼要了个二楼沿街的位置。
“咱不进去看看?”冬至问道。
能叫周渭川这个臭子这么心翼翼来见的人,绝对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冬至甚至在想,这或许有可能是徐府大姐徐长宁?
沈惊春摇了摇头:“不必,咱们今天主要目的就是锤他,其他的事情跟咱没关系,不要节外生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摆着的摊贩也都收了摊,沈惊春吃饱后就有点瞌睡。
“不对。”
头往下一滑,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清醒,沈惊春一下站了起来:“对面这个店肯定有后门,周渭川今天这么谨慎,不得他从后门跑了。”
饭钱早已结清,她起身就往楼下跑。
冬至也猛的回过了神来,跟在后面咚咚咚下楼。
二人出了酒楼,沈惊春直接道:“你去堵后门,我进店看看他还在不在。”
冬至点点头,直接从旁边的巷子里往后跑。
沈惊春进了楼四下一扫,一眼就将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酒楼或许叫酒肆更为妥当,只有一楼,大厅后面是用帘子隔起来的一间间的隔间,此时时间已然不早,大多数帘子都被撩了起来,代表没人,只有两道帘子放了下来。
店里伙计见来了客人,刚迎上来还没来得及招呼,沈惊春便了一句找人,直奔那两个还有人的隔间去了。
可惜的是,里面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显然,周渭川已经不在这了。
她没去后院,快速转身出了酒肆,在酒肆后门口跟冬至碰了头:“跑掉了。”
沈惊春烦躁的抓了抓头。
连着几天盯下来,枯燥而又乏味,但凡有个手机能两局游戏,也不至于这么烦。
冬至之前就已经盯过周渭川一段时间了,这几天的盯梢对他而言倒是还好:“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沿着去周家的路找找。”
冬至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他们家当家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比他们这些下人更了解的了,对于盯梢这件事而言,他还算有用,但要是动起手来,不得他就是拖后腿的那个。
二人一分开,沈惊春就直接往周家那边走。
盯了这么多天,耐心也差不多见底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开春了,不止工坊那边,爵田茶山都要开始运作了,她实在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再浪费在盯梢这件事上。
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
快到周府时,她总算是看到了周渭川。
这子正在一个快要收摊的摊前吃东西。
摊子是个很简单的馄饨摊,只摆了三张桌子,大约是时间有点晚了,如今摊子上只有周渭川一个客人。
路边的灯笼光线昏暗,他又坐在里侧,这稍不注意还真的有可能忽略过去。
这几天盯梢,为了方便下手,沈惊春将周府附近几条街道全都走了几遍,从这个馄饨摊子到周家那边,最近的路就是穿过前面一条巷子,而这条巷子就是唯一的适合动手的地方。
周渭川出来的时候绕了远路,那么谨慎,回去的时候就随意的多,手上甚至还提着一只篮子,里面装了一碗馄饨。
沈惊春没有在那边一直等,而是先一步去了巷子里,爬上了人家的墙头。
这种巷子,晚上走的人很少,没有路灯,只有两边街道上传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能够看清前方,周渭川很快就脚步轻快的到了正下方。
沈惊春手一扬,一块板砖直接就照着他的脑袋去了。
周渭川闷哼一声,手上拎着的竹篮一松,热汤立刻撒了一地,他本人却并没有应声倒地。
不等他叫喊出声,沈惊春的麻袋已经将他兜头罩住了。
拳头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了下来。
周渭川想叫,可是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的叫声很微弱,而他的这个人似乎很会人,哪里痛她就哪里。
但很快他连微弱的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人直接一脚踩断了他的胳膊。
那种骨头断裂的感觉很难形容,他痛的冷汗直冒的同时,居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来,还好断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但下一刻,那条踩断他左手的脚又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吧一声脆响,腿断了,周渭川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沈惊春拍了拍手,翻上院墙,直接穿过旁边这一户的院子,从另外一边翻墙走了。
……
第二日一早,沈惊春是在外面略显嘈杂的声音中醒来的。
新房子离京兆府这么近,好处是遇到点什么事,可以直接报官,坏处就是京兆府外的鼓声只要敲响,她们家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外面天色还没大亮,东边朝阳出升,鼓声在明媚的早霞中传遍四周。
长公主府派来监工的两个管事也被这鼓声吵醒,院子里很快就有了动静。
还算克制的讨论声隔着房门传了进来:“谁啊,这大清早的,衙门还没开门吧,就来敲鼓。”
“这么早敲鼓,肯定是大事啊,走走走,反正干活的还没来,洗把脸咱去瞧瞧热闹。”
沈惊春翻了个身,毫无睡意,干脆也起床穿了衣服出了门。
“呀,县君也起床了,外面有人敲登闻鼓,人们准备去瞧瞧,县君去么?”
沈惊春很好讲话,也一点没有县君的派头,在这边住了几天,就跟长公主府派过来的人混熟了,管事们该有的尊敬不缺,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亲近。
沈惊春点点头:“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等三人锁好了大门走到衙门外,外面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两个衙役守在门口,还着哈欠。
周围有来得早的,正一脸兴奋的跟周围的人唠嗑。
“我听啊,是那周侍郎府上的大公子,昨夜被人敲了闷棍。”
“啥?哪个周侍郎?这么大的官,家里公子还能被敲闷棍?”
“还有哪个周侍郎,就是那个貌似潘安,前些年被人榜下捉婿的呗。”
这人这么一提,周围的人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榜下捉婿是常事,但是如同多年前周桐一般,被好几家争相抢着捉回家的,还是头一遭,当时聚在那边的人不少,很多人都看到了。
而周桐身上最令人称道的,却不是榜下捉婿,而是成亲没多久,又娶了个平妻,是兼祧二房,且这平妻虽是庶女,但因家里姑娘少,也是个很受宠的庶女。
“哦,周侍郎啊,那这位大公子岂非就是才名遍京都的神童周渭川?”
“正是正是,我瞧着来敲鼓的周家下人脸色很不好看呢,只怕那周公子恐怕伤的很重,若不然,以周家的门第,也不至于这么大清早的就来报案。”
周围因为这个八卦,气氛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有人哀嚎,因为会试在即,如果周渭川真的伤的很重,那他很可能会错过今年的会试,而因为他的才名,不少人都在他身上押了注。
沈惊春混在人群之中听了好一会,虽然看不到衙门里是个什么情况,但就现在听到的消息来,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周渭川这个臭子,看来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再出来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