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会儿见到坐在对面的姑娘, 戴着口罩牢牢遮住下半张脸,一双凤眼精明地眨着,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狡黠的笑意。
二人听叶绍元,叶问今诡计多端, 不好对付。也听外头风言风语, 叶大夫脾气又是怪的, 虽是个年轻姑娘, 面上却没有笑容, 总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她那双眼睛更是厉害, 凡是见着的都不出谎话来。
与外人传的一般,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似乎只是一十多岁女孩儿模样,不知哪儿来的点子居然问出这样残忍的问题。
“啊, 丁大哥,这叶大夫真是郎中吗?怎么能问得出这样残忍的问题?”
“可别问了, 我听,他就是这样一个怪人。这人不怪啊, 能去给人拔牙吗?”丁一稍稍凑过去, 捂着嘴声着。
“这可咋办?!这问题我俩可没准备过, 不过是为了叶绍元那几两银子,草草把书看了几遍,可累坏了。”赵二愁眉苦脸道。
“嗯... 你们想好了吗?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叶问今见二人交头接耳倒更显得愉悦。
他们根本不可能准备到这种题目。
这可是,曾让她抓耳挠腮的现代医学学科——医学伦理学。
其实这题, 并没有正确答案。
见着二人愁眉苦脸的, 叶问今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但在对面二人看来确实有些诡异。
毕竟外人不知叶问今的为人, 都听她给人拔牙, 满手是血时面不改色。平常待人待物冷若冰霜,连铁老魔都要敬她三分。本以为她应该是个穿着华贵的女子,竟没想到外表看来只是一普通少女。但那眼神却是不一般的凌厉。
那个高个子先回答了,他眼神躲闪道:“杀。”
“哦?为什么你选择结束他的生命?”
高个子回答道:“医者便不能见他人受苦。他在人生最后的阶段,依然忍受病痛而不能解脱。况且他也没有求生的意愿。若连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能满足,岂不是过于残忍。”
“哦...那三百两你想用来干什么?”
“嗯...拿去治病救人吧。”
叶问今什么都没,只是点了点头,眼里笑意更甚,问道:“那你呢?”
那个瘦的答道:“我不会动手。”
叶问今有些诧异,眼里炯炯有神,继续问道:“你的原因呢?”
“ 若我杀了他,他定会感到痛苦。我下不了手。”
“嗯。这样。那我们将刀改成毒药,无色无味的毒药,吃了悄无声息的,失去性命。这样你动手吗?”
瘦子发呆了。他的心已有所动摇。
叶问今会意,对成年人来不果断的拒绝就表示确认。她继续提问:“那三百两你想用来干什么?”
“当...当然也是治病救人了。”
“嗯...”叶问今点点头,“你们回答的都很好。一会儿会有人告诉你们最终的结果。请出去等候吧。”
二人喜出望外,叶问今大夫笑容满面的,明显对他们十分满意的样子。况且就自己二人应聘,总得选上一个吧。
这下子不止能拿到叶绍元给的十两银子,事成之后更能拿到五十两。这书总算是没白背,好人也算是没有白装。谁在乎那快死的老人家难不难过,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多亏自己认得几个字,难得找到叶绍元那个冤大头,才捞到这笔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二人正在门外勾肩搭背,商量着晚上去喝什么酒,吃什么好菜。爷爷来跟他们宣告最终的结果。他们相视一笑,是信心满满,都摩拳擦掌、洗耳恭听,自己的五十两终于要成了!
“招聘的结果是,丁一、未通过。赵二,未通过。”
“什么怎么可能老人家?怎么可能不通过,请您告诉我什么原因。我们回答的结果不对吗?”赵二压抑不住怒火。
“这我不知,你得问叶大夫。她不过这就是不过。”
二人在门口时又唾骂又跺脚的,引人连连注目。
好在这不是在医馆的门口,而是找了个茶楼,不然旁人又要以为哪儿的流氓找上叶大夫的麻烦了。
即便他们对这面试的结果颇有不满,但也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报告结果。一路上还得畏首畏尾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绍元此时正喝着茶、嗑着瓜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好消息,简直好不惬意。他正准备翻看这段时间以来家里的账目,检验女儿和女婿的成绩。
他本来哼着戏楼听来的曲儿,尚且快乐的心情在看到账目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瞪大了眼,连茶都赶不上喝的。不过让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看了一段时间,这利润却是足足去了大半,还未完全接受这个巨大的冲击。
一高一瘦两人便站在他的面前。
他微笑着等着好消息,那二人却你看我我看你一声不吭。
半晌两人才畏畏缩缩地告诉他应聘失败。
他本就恼怒,这下一拍桌子怒道: “滚,两个废物,背了那么久的书一点用处都没有!”
“哎,你怎么骂人呢?我们拿钱办事。那叶大夫问的问题实在是出乎意料。”
“噢,她问了什么?”叶绍元捋着自己的胡子,好奇这妮子居然有这么大能耐能看出这二人是自己派去的么。
于是二人将之前的经历一五一十的了一遍
叶绍元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走吧。”
没想到叶问今比他想的还要机灵。当年看她生病没有除掉她可真是一个错误。本以为这人撑不过这几年,到时挑个地给那一家子直接埋了就得了,没想到这叶子居然大病痊愈了。这会儿还阴魂不散和他作对。
他在外的这几个月净利润少了一半。往常忠义堂月入约有三百两左右。
这下就连辛辛苦苦和永梦楼谈好的生意,都少了大半。他是越看越生气,忙叫叶珠和李谈才来跟前。
叶珠被父亲训斥了好一会儿,也没什好词儿,恶狠狠地道:“别可恶的叶子气我,连旁边铁的都敢对我没好气,珠儿在外头都给人欺负死了。那叶子真是个狐媚胚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处处有人帮衬。”
叶绍元差点没喘上来气道:“老头子我手把手的教你们,怎么竟如此没出息。珠儿,你哥哥把分店管理的井井有条,怎么不和人家多学学?在家尽想着吃好喝好,往后可怎么办。”
“那...那是...都怪叶问今那个狐狸。若是哥哥与她碰上了,定也斗不过她。”叶珠心里不服气,在父亲面前便也不顾端庄得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敢顶嘴。如果再晚个把月回来,是不是咱家忠义堂都要没了!”叶绍元狠狠的将账本扔到二人面前。
“本来想和永梦楼谈谈生意,到时候成了他们的东家,下辈子也就不用愁了。这下子别入股了,连合作都不一定能继续!”
“唉,父亲别生气,永梦楼今天下午要与我们谈事儿,不定就是要与我们继续合作呢。”李谈才赔着笑,揽着气呼呼的叶珠。
“猪脑袋,当时就不应该让叶珠嫁给你。”
叶绍元将笔筒中的毛笔倒出来,一把子丢到他面前。
李谈才没反应过来,只好伸手抱着自己的头。
叶绍元心知肚明,永梦楼这次来不可能是与他们继续之前的合作,八成是为了解除合作关系。因此他更要想好怎样应对。从前想让珠儿嫁个更聪明的郎君,她偏要嫁李谈才,这会儿二人一起不学无术,叫他看着就心烦意乱。
但总归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狠下心不管不顾。
“珠儿,一会儿有梦楼的人来,你就在这儿。好好学学。”
“那夫君呢?”
“让他去看着店面。还有过几日,县令要来咱们家。快备好东西,如果你俩不想进去的话。”
洪千柔和她的父亲驾车而来,目的是终止与忠义堂的生意。这合同本也就到年后结束,遇到了更好的卖家,当然不会执迷不悟。
忠义堂本就是靠名气做的生意,实际上药材的效果也并非如同价格一般数一数二。
洪大东家开门见山道:“叶老板,我们的合同到年后便结束了。我们家也不过是薄利多销,永梦楼也不是做慈善的,你看...”
“哎,洪老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有名气,药材又靠谱,很多人听着这名头就来买了,不怕卖不出去。”叶绍元缓缓道来。
“可如今,叶问今医馆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我看衙门里的消息没有传出来,叶老板也费了不少钱吧。若是将来传出去我永梦楼和劣迹医馆有所牵连可就不好了,永梦楼的名声也不能这样糟蹋。”
叶绍元明显内心有些恼怒,却还是啧了一声,强压怒气笑道:“洪老板,我忠义堂的名声你是知道的。别的不,这么多年了从未出现过差错。若不是洪老板这般神通广大的,怎能知道其中消息呢?既然如此,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忠义堂愿意让利二分之一。”
一旁的叶珠听愣了,睁大眼睛问:“为何!”
“珠儿,少插嘴!洪老板,在下从不食言。”叶绍元怒道。
“哦?叶老板果然豪爽。”洪千柔一袭淡粉色的衣服,笑得更显妖艳。
即便她不喜欢叶绍元这老油条,但她还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丝毫的厌恶。
洪千柔摇着扇子,她本是不乐意与忠义堂继续合作的,但他给的价格比叶问今医馆还要低。自家实在是没有拒绝理由。即便她与叶问今算上是半个好友,但还是自家酒楼的利益最大。再,这会儿自己的父亲在,自己还未全权接手永梦楼,理应是父亲做主。
方才不过讨价的话术,到时就算忠义堂出了什么差错。自家酒楼不也是受害者罢了。
二家谈得还算顺利,洪家欢喜地坐上马车。
“翠,前些日子新来的那个,手脚还算上麻利的。问她愿不愿意去医馆。顺便把今日的消息和叶问今通个气。”洪千柔嘱咐道。
洪老板和洪千柔走后。
叶绍元胸廓起伏越来越剧烈,等李谈才进门,似乎是哪一举动惹怒了他,直将茶杯丢到地上,里头的茶水飞溅,扑了李谈才一身。
李谈才皱眉,眼里满是隐忍,不过一瞬间转而笑道:“老爷,珠儿她也是第一次接手忠义堂,犯些错在所难免。”
“第一次接手便是理由了吗?看那叶子才读了几年书,大字还不识几个,便能将一个医馆开得风生水起了,你们呢?哪个不是跟着最好的老师。好好的中医堂我看是要毁在你们手里了!”叶绍元平日是慈眉善目,这会儿确实怒发冲冠,一下一下用力地锤着桌子。
“爹你再跟我生气也没用啊,这些已成事实。如今我们为何又要降价做亏本生意,我不明白。”
“若我们不保住和永梦的最后的合作关系,那永梦楼便成了叶问今的后盾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不懂吗?!”
“嗯,爹的对,女儿有一想法,不知道爹怎么看。若叶问今与我们做药材的竞争那我们便去药贩子那儿,从源头上切断供给不就行了?”
“哼,亏你还算有点脑子。”
“再,就算我们的人没有被她招进去也不算是个坏消息。如此,她便没有助手可以帮忙。看她一个人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
@-@回了!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