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寻人启事
崽子看了看尤潜椋,又将一颗葡萄塞到了嘴里,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电视上。
刀子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儿……便硬生生地受了尤潜椋的一巴掌,只是觉得脸上那点儿湿润感好像跟被尤潜椋亲的时候有点儿不一样。
不过被这崽子亲一口还真是……
尤潜椋看着刀子眼巴巴地看着崽子,真跟一条狗看到主人而兴奋地摇尾巴的没出息样儿,简直是没脸看了。
尤潜椋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右腿压着左腿,看似不经意间地问崽子:“人与自然好看吗?”
看着崽子疑惑的表情,尤潜椋也就知道了他根本就没看过,便稍稍放下了心。
刀子:“该不会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一张碟子也这么惦记!”
尤潜椋:“……”
没管刀子话里的刺,尤潜椋漫不经心地将他的划带了过去。
可是这样却好像……默认了一样。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肯定藏着点儿不正经的东西。
刀子的胸口酸溜溜的,看着崽子又递到嘴边的紫到发黑的葡萄,张口叼在嘴里,觉得有点儿酸,不然怎么会连表情都有点儿扭曲了。
又过了一会儿,尤潜椋将两条腿的位置交换了一下,本想问问那张碟子在哪儿。但一想起刀子之前的话,就又有点儿……
尤潜椋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崽子摸着自己被葡萄塞满的肚皮,又在上面拍了拍,个一个嗝,连气息都是带着葡萄的甜腻味儿。
从外头回来的尤朝忠见常跟在尤四爷后头的刀子跟一年也来不了两趟的尤潜椋都在,生出了点儿怪异感,但也没什么。
尤潜椋恭恭敬敬地加了声「爷爷」,尤朝忠也敷衍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什么话,就是刀子有点儿不自在,从地上爬起来后连腰板儿该不该直着都有点儿纠结。
刀子可算是别扭地溜出了大院儿,尤潜椋却大大方方地在他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出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俩人有点儿不对劲儿。
但是尤潜椋的事儿他也懒得管。
崽子拧葡萄给尤朝忠吃,尤朝忠将葡萄接了,用手指头捏着转了转,还是送到了嘴里,紧接着崽子就送上来了第二颗。
看着崽子希冀的脸儿,尤朝忠到底是没忍心拒绝。
近来天气凉了,尤朝忠身子骨虽然还算是硬朗。但葡萄这东西不能多吃的,连吃了五颗就不吃了。
将崽子递上来的葡萄放回盘子里,尤朝忠这么坐着,也想不出话来。
一连侧目看了崽子几眼,将嘴里的葡萄籽儿给吐了,尤朝忠这才开了口。
“你跟我家枭算咋整?”
崽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尤朝忠看着他那傻乎样儿,也知道这件事儿根本就问不出来什么,但心里也是有点儿认了。
上次让尤潜椋将崽子带走那事儿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没啥意思。但要是认真想想的话。既然这崽子往后注定要待在尤家,怎么着也得学点儿东西。
看了看时间,尤朝忠拄着拐杖起来,叫人备了车,对着崽子道:“你也跟上,怎么着也不了,整天窝在家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什么事儿,走,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去。”
崽子听尤朝忠要带他出去,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将下巴重重地点了一下。
尤朝忠亲自去见的自然不是什么人物。
S国首相携妻访华,闲暇之余邀请尤朝忠这个老友去喝一本下午茶,本来明里暗里让尤朝忠带着尤四爷过去的。
但是尤四爷根本就对这个没兴趣,一个眼神儿就让尤朝忠将还没有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
坐上车后,尤朝忠看着崽子提醒了一句:“到了地方少话,多听听,也别乱跑知道吗?”
崽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尤朝忠奖励似得在他头上摸了摸,“到时候有人问就你是我孙子,知道了吗?”
崽子又点了点头。
本来那对夫妇是被安置在大使馆内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搬了出去。虽不合情理。但在他们的一再坚持下也就只能这样了。
到的地方是一处庄园,中西式结合的建筑风格,别有一番风味儿,崽子看着墙角处大朵的山茶花,有点儿移不开视线。但见尤朝忠下了车也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跟上。
类似于管家一类的一个外国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视线落在崽子脸上的时候稍作停顿,眸子里的诧异一闪而过。但随即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尤朝忠的身上,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崽子记着尤朝忠的话,乖乖地在他的后头跟着。但在落在桌子上的那丛被插的极为有格调的山茶花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拉了拉尤朝忠的袖子。
“干啥?”
崽子指了指花瓶里的山茶花,“那个……”
尤朝忠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问崽子什么,只是重复了之前的那句:“乖乖在我后头跟着,少话。”
崽子有些惋惜地又看了一眼,跟着尤朝忠继续走。
看得出来,崽子并不想在他后头跟着,尤朝忠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对着那个高鼻子的侍者道:“麻烦找个人带着这家伙到处转转。”
侍者抱以微笑,叫来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女仆带着崽子出去了。
女仆弯了弯腰,带着崽子出去。
一出屋子,崽子放开了跑向那片白色山茶,女仆在他后头紧跟着,跟上的时候已经带了点儿轻喘。
“DoyoulikeCamellia?”(你喜欢山茶花?)
崽子听不懂她的是什么,但是模样挺俊俏的深蓝眼眸的女仆却含着笑单膝跪下,心翼翼地摘下了一朵山茶花递给他。
但是还没等那朵山茶花落到崽子的手心儿,随之而来的一声枪响直接在女仆的脚下炸开。
刚刚坐定的尤朝忠拧了眉:“什么声音?”
那位身着素雅的首相夫人眉宇间带上了一点儿无奈,用极为标准的中文道:“您别建议,应该是我的儿子在后院儿练枪。”
S国枪支自由这事儿尤朝忠管不着,但在他国的领土上,这么做也实在是有点不稳妥。
首相夫人讪笑了一声,起身亲自将茶给尤朝忠沏上。
尤朝忠面色不虞,但也终究没有再什么。
女仆吓得手上的山茶花直接跌到了地上,倒在地上精魂未定。
“master……”(少爷。)
崽子不高兴地看过去,便看到了那个雍容的少年。
少年仰着下巴朝着崽子看过去,在看到崽子的脸的时候脸上微微愣了一下,但随既便再次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
崽子嘟嘴,看着少年的枪口。
似乎是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镇定。但随即而来的那种血液里的躁动又让他将好看的眉宇再次拧起。
扳机再次扣动,直接从崽子的耳下穿过,吓得女仆直接大叫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崽子:好响哦!
崽子被震的退了两步,但只是两步就站定了,一脸好奇地看着少年手里的东西。然后低头找了找那朵山茶,却发现被女仆给踩了。
一脸心疼地将山茶花捡了起来,崽子拿着沾着泥的花骨,顿时心疼了起来。
虽然不好看了,但他还是揣进了兜里拍了拍。
少年将枪放下,碧蓝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探究。
还挺好玩儿的一个孩儿。
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少年将手枪别在腰间,大步上去直接抓过一把山茶连着根薅了起来塞到崽子的怀里。
“跟沃(我)奏(走)。”
蹩脚的汉语,但崽子却听懂了。
看着怀里的山茶花,崽子点了点头。
狙击室内,少年将枪上好子弹,又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崽子,有些无神的蓝眸里带着点儿诡异的探究。
将枪扔下,少年从兜里掏出一个满是英文标签儿的瓶子出来,从里面倒出一个跟糖一样的东西扔到了嘴里。
见崽子看了过来,少年微微压下眸子,将手上的瓶子晃了晃。
“摇(要)?”崽子点头。
少年笑的有点儿邪乎。
将瓶子开又倒出了一颗,少年蹲下,将「糖」送到他的嘴边儿。
没有任何提防意识的崽子就着少年惨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掌心用舌头将糖卷到了嘴里,在少年的手上,留下了点儿带着舌尖儿残温的湿润。
不甜……
崽子:“这个是什么。”
少年又从里面倒出一颗扔到了嘴里,一脸冷漠地拿起桌子上的墙,对着一排靶子了过去。
“Natureisagoodthingtomakepeoplefortable……”(自然是让人舒服的好东西。)
崽子听不懂,但也没有再问。
少年又了四十来墙,但他身后的崽子至今都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
“不会倔的(觉得)不束缚(舒服)?”
崽子摇了摇头,但明显的,一张脸都舒缓了下来。
不对……
少年看了看那瓶药,再将视线落在崽子的身上的之后,眸色暗淡了几分。
但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事儿一般,勾起的唇角带着点儿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过了大约两个时,尤朝忠算走了。
尤朝忠在知道崽子被那个疯子给带走的时候不由得心乱了几分,首相及首相夫人也站了起来,面色闪过担忧。
可等他们找到狙击室的时候……
崽子趴在桌子上,睡相安静,而那个眉眼间带着点儿病态却不失桀骜的少年正趴在他的对面,用着一根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拨弄着崽子翘卷的睫毛。
“Camellia!”
少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眉眼间尽是不耐。但还是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尤朝忠露出一个晚辈该有的尊敬出来,但却让人看不到丝毫的真诚。
标标准准的好孩子,标准的像是程序写出来的。
少年越过三人,嘴角的笑却极为诡丽。
首相跟首相夫人尴尬地笑笑,尤朝忠也没多什么。只是走到崽子的面前将他叫醒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多问,等崽子醒过神儿来之后就带着他走了。
稀里糊涂地崽子被带走了。
等坐上车之后,尤朝忠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个大哥哥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你没有?”
崽子抱着怀里连着根的山茶花,道:“哥哥很好的!”
尤朝忠抿了抿唇。
谁不知道S国那个首相的儿子是个进过精神病院的疯子。
想来首相夫妇将他带过来,也不过是想给儿子看病。
胳膊在碰到口袋的时候,崽子发现里面多了一样东西,看了看,好像是那个哥哥给他吃过的那瓶不甜的「糖」。
看着趴到沙发上的崽子,尤朝忠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带崽子出去是干嘛来了。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来的尤四爷在看到屋里的狼藉的时候……
下楼提着崽子将他提倒了楼上,尤四爷将门踹开,问:“你干的?”
崽子一脸心虚地摇头,眼珠子转了又转。
提着崽子进去,踩过满地价值千万的文件、合同,尤四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被啃透了的桌子。
“你啃的?”
崽子又是摇头,撒谎道:“老鼠啃的!”
尤四爷:……
哪来的这么大的老鼠?
不用猜就知道崽子折腾到这样是为了什么,尤四爷单手掏出钥匙将抽屉开。果然,里面的结婚证不见了。
尤四爷看着崽子挑眉:“东西呢?”
崽子眼睛透过窗外往院子里一瞟,然后头一歪,嘟哝道:“不知道!”
尤四爷:“……”
撕了就撕了吧,反正有没有没有那个东西他们都结婚了,没了那俩结婚证崽子还能安心一点儿,他也能省点儿麻烦。
只是……
结婚后该做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找来沈姨让她将房间扫干净,全程沈姨都在留意着尤四爷脸上的抓痕,临了便多嘴问了一句:“四爷,您的脸……”
尤四爷声音冷淡地道:“没什么……”
沈姨还是提醒了一句,“要是被猫啊狗啊的咬了,可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看尤四爷的脸色,沈姨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但他到底是放心不下。之后便就在尤朝忠的跟前儿提了一句。
尤朝忠直接拄着拐杖跑上了楼。
“枭,你被狗咬了?”
尤四爷:“……没有。”
看着尤四爷的来拿,尤朝忠心疼的要死,“可别留疤了,你处理过没有?哪只狗崽子给你挠的!老子见到了非得一棍子夯死它狗日的!”
尤四爷:“……”
在他完这句话的时候崽子一个鲤鱼滚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顺着墙角就跑下了楼。
尤朝忠看着他,问:“他咋了?”
尤四爷:“……没什么。”
之后,直升机又到了大院子一趟,依旧是来接爬到树上却下不来的崽子。
会不会留疤尤四爷也不会在意,但尤朝忠还是一个电话将他的私人医生就叫了过来,尤四爷为了避免麻烦也就只能配合着让他检查了一下。
医生觉得这伤有点儿奇怪。
“四爷,您这伤……”
尤四爷眸光淡淡地扫到他的脸上,医生随即也就没声儿了。
这伤确实是有些奇怪。
脸上敷了药,整个房间都带了点儿淡淡的药味儿,不是很好闻。
崽子将鼻子贴着他的脸嗅了嗅,随即又舔了一口,在药沾在舌头上的时候变有些后悔了。
尤四爷有些玩味儿地看着伸着舌头一脸无措的崽子,随手抽来床边儿的纸,将急得哼哼的崽子的舌头给擦了。
但在指腹碰到他的舌根的时候,眸子晦暗了几分,将自己的两指又在他湿热的口中深入了几分。
崽子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咬住了他的手指。
尤四爷将手指从他嘴里抽出来,下腹的热度证明了他的心思不纯。
崽子咳嗽了两声,因为被碰到舌根的缘故,咳嗽完又干呕了两下。
尤四爷伸手擦干净他从嘴角淌出来的口水,呼吸深重了几分。但还是驱赶了心里的那点儿欲念,不忍心这么对他。
曲指在崽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尤四爷问他:“啃木头牙疼不疼?”
崽子:“不疼……”
刚才不还没啃吗?
不过这套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知道现在崽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关于那瓶「糖」,虽然没有甜味儿,但是崽子还是没有舍得扔,毕竟是吃的。
刀子的护照后天就能下来了,尤潜椋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在收拾讲义的时候在嘴角噙了几分明显的笑。
“这周四我请假,当天的课我们找时间补回来。”
坐在后排的秦淮觉得有点儿怪异,带头问:“教授,你这么玩忽职守,是为了谁啊?”
尤潜椋的感情生活一向是全校的谈资。如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尤大教授露出这么明显的痕迹,足够让他们沸腾了。
“教授,你是不是女朋友了?”一女生装作伤心的样子以手托腮问,还狡黠地眨着眼睛。
尤潜椋将手里的讲义整理齐整,在桌面儿上顿了顿,淡笑不语。
越来越有猫腻,于是,全班都开始起哄。
“吧,让我们一刀死个痛快不成吗教授?”
声音越来越沸腾,已经开始有学生在桌子上敲课本儿了。但坐在后排的秦淮却安静下来,倚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讲台上的那个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个一个赌,赌他会。
“恋爱没谈,但是我要结婚了。”
全班一阵哗然。
尤潜椋自顾自地往门口走,“还有,你们师母是个男的。”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刚、刚才尤教授了什么!”
“姐们儿,我需要静静……”
终于有人从镇静中回过神儿来,看向双手环臂地倚在椅子上的秦淮。
“大河,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秦淮将背直起来,长腿一伸直接跨过椅子,将书包摔在肩上走到门口出去。
“他媳妇儿,我早就见过了。”
刀子那点儿文笔根本就不出什么故事来,为了崽子的事儿他还特地花十五块钱买了一本盗版的新华词典。但是最后他却发现他连ABCD都忘得差不多了。
“c、操,不对,那就是ch?潮他妈的!”
刀子将新华词典摔在了桌子上,错字连篇地开始码字。
不过崽子的事儿……
“寻人启事,男,姓名:尤尤,身高:不详。会骑马,长得好看,会回(挥)大刀,会仗……”
连刀子都觉得这些内容有点儿毛病。
“他种过三根柱子,一根被啃了,一根被压折了,最后一根还是被啃了。”
刀子手停下,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子。
这玩意儿要是发出去不定有病的就是他了。
刀子开始继续写。
“喜欢捏人屁股……”
额……这个要不不写了吧?但是多条线索不定找到的几率就大点儿。
刀子硬着头皮开始往下写,“rv……”
刀子按了删除键咬了一下手指头。
「乳」字怎么拼来着?
算了,用其他字儿来代替吧。
“左边奶头旁边儿胸膛上有疤,被咬的,下巴上又疤,被咬的,肩膀上有疤,被咬的……”
半个时后,刀子终于完成了这项巨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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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没半分钟就有人发帖回应了。
——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是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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