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A+A-

    紫罗乐滋滋的回了永寿宫, 把皇帝了嘉妃的事儿幸灾乐祸的讲了出来,末了,又有些犹豫:“娘娘, 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 从未见过皇上气到动手嫔妃的情形,这……”

    柳清菡悠闲的品着茶,只眉毛微微上挑的动作让人觉得她也是有些诧异的:“可见是皇上气急了。”

    她能想象的到皇帝自己脑子里根据永琋的话都脑补了什么。

    无非就是嘉妃教导八阿哥孝敬四阿哥, 而八阿哥跋扈, 又要永琋孝敬他, 孝敬这个词儿,可不就狠狠地戳了皇帝的心。

    要知道,虽长兄为父, 但现在皇帝健在, 八阿哥就能要幼弟去孝敬他,殊不知在皇帝看来, 这就是在咒他去死, 这么想来, 嘉妃这一巴掌挨的也不冤, 不过她估计嘉妃到现在都没想到这一点, 而是直接把账算在了她和永琋的头上,谁让永琋告状了呢。

    翊坤宫, 皇后面无表情的抄着佛经, 听着静心汇报的事情, 焦躁的心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她放下笔, 呼出一口浊气笑道:“这下好了, 挨了皇上的,嘉妃也是后宫第一人, 本宫看嘉妃日后还怎么得意。”

    嘉妃心里一直都不服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嘉妃膝下有两个阿哥,她也不好去做些什么,否则皇上要是知道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静心侧了侧身子,扶着皇后坐下:“不止如此呢,皇上还吩咐了,要嘉妃来翊坤宫听训一个月,每日一个时辰。”她忽然带了几分担忧,“唉,接下来可就入冬了,天气这般寒冷,嘉妃还要跪着听训,也不知嘉妃那娇弱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

    皇后闻言,唇边带了一丝隐秘的笑意:“不论能不能受得住,皇上的意思,本宫自然是要听的,所以也只能委屈嘉妃了,谁让嘉妃养了个好儿子呢。”

    “奴婢还听,八阿哥这会儿被嘉妃叫回了启祥宫,启祥宫里训斥声不断,许多奴才都在看笑话。”

    静心力道适中的替皇后按摩着右手,让皇后长时间写字的手不那么僵硬。

    皇后舒服的叹了口气:“嘉妃也是个偏心的,四阿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也确实够给嘉妃争气,而八阿哥呢,则是中元节出生的,中元节又叫鬼节,嘉妃心里难免忌讳,故而对兄弟?人区别对待,若是她能兜得住也就罢了,偏偏八阿哥竟然惹到了九阿哥头上,这一遭,嘉妃只能自认倒霉。”

    宫里谁人不知九阿哥不止是淑贵妃的心尖子,更是被太后和皇上宠着长大的,欺负了九阿哥,淑贵妃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罢,皇后就又开始拿起笔抄经,静心瞧着皇后有些发红的手腕儿,心疼道:“娘娘,您别抄了,奴婢替您抄吧。”

    沾了黑色墨汁的笔尖儿落在纸上,皇后摇头拒绝:“不成,太后熟悉本宫的字迹,还是本宫自己来。”

    当年为了讨好太后,也为了昭显她对太后的诚心,所有的佛经都是她亲自抄写的,故而太后早就对她的字迹极为熟悉,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用心搁在现在,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静心见皇后态度坚决,只得伺候磨墨:“奴婢好像觉得,太后对您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也不知是何原因。”

    这个问题,皇后自己也想过,但没想出答案,她嘲讽的笑了笑:“怕是自古以来的婆媳关系,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孝贤皇后是太后亲自选的儿媳妇,就这样,太后对孝贤皇后也不够亲近,甚至可以称得上为淡漠,不然太后也不会对本宫另眼相待,如今本宫成了皇后,想必又要走上孝贤皇后的老路了。”

    皇后眉眼间带着疲惫,静心的心里跟针扎似得:“您这么劳心劳力,眼下才刚刚开始,以后日子久了,既要处理宫务,又要给太后抄经,凤体怎么能受得住。”

    “受不住也要撑着,这是本宫身为皇后和儿媳该承受的,也是本宫求仁得仁,自己求来的福分。”

    若这份辛苦是皇后位份的附加,那她甘愿领受。

    乾隆十五年的年底,嘉妃日日去翊坤宫听训,因为冬日寒凉以至于寒气入体,缠绵病榻,而皇帝听闻后,一次也不曾去看过。

    舒妃在十?月?十九诞下了十阿哥,太后和皇帝都按照规矩赏赐了一番,洗三的规格自然比不上九阿哥。而皇后,则深居翊坤宫,每日早上见了请安的嫔妃后,便是抄经和宫务两件事,再无其他。

    皇帝抽空告知了他有意让博吉利为九阿哥伴读一事,博得了太后极大的欢喜,故而太后对柳清菡的态度直线上升,甚至比对还是娴妃时的皇后态度都要好。柳清菡心中清楚原因,也乐的配合太后,加深两人的关系。

    乾隆十六年正月,奉皇太后第一次南巡江浙。随行的嫔妃有皇后,柳清菡,纯贵妃,颖妃,还有几个贵人常在,至于阿哥和公主福晋们,皇帝也大手一挥,全都带上了。皇帝一路南下,命更定圜丘大享殿为祈年殿。?月南巡至江宁,祭明□□陵。

    四月南巡驻泰安府,祀东岳庙。遣履亲王允祹代行常雩礼。

    这日,江宁行宫,当地行宫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特意在行宫中设宴,舞女歌女轮番上阵,其心思昭然若揭。

    纯贵妃因为许多变故,早已没了争宠的心思,此刻看着眼前一个个扮的妖艳至极的舞女,竟还有闲心调侃:“皇上真真是好福气,瞧瞧这一个个儿的,嫩的跟什么似的,不需涂脂抹粉,脸就足够惊艳。不似本宫,日日都要精细的描绘妆容,否则就不能见人了。”

    柳清菡夹了一只虾仁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闻言,她笑了笑:“你这话,究竟是在酸她们呢,还是在羡慕她们?”

    纯贵妃睨了柳清菡一眼:“当然是羡慕,自然了,你是不必羡慕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保养的,这么些年了,你这浑身的肌肤依旧是水嫩嫩的,比起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女都更胜一筹,也不怪皇上宠你,本宫是嫉妒也嫉妒不来的。”

    她看的极为眼热,恨不得上手去掐一掐柳清菡的脸,但顾及着人多,到底还是忍住了。

    听得这般夸赞,柳清菡也只是淡淡一笑,便是没有她的特殊能力,?十六岁,也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除了张开的容貌,还有一身独特而又不断惹人深究的韵味,如同上好的酒,醇香又令人回味。

    两人谈话间,殿中的歌舞骤然换了人,只见一女子用一件薄薄的纱衣裹身,头饰梳的是汉人女子的发式,只戴了用珍珠做成的首饰,适中的流苏落在女子饱满的额头前,正好到眉毛上方为止,而女子的脸又被一层纱巾遮住,朦胧之间,令人探究的欲望愈发浓烈。

    随着女子不断舞动的脚步,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也随着动作和风四散开来,动作柔美如若无骨,纱衣飘然,带着几分不似凡人的仙气飘飘,最后一个蹲身的动作,不知从何处来的花瓣,竟飘满了整个殿阁。

    皇帝抚掌而笑:“好,跳的好,你是何人?”

    那女子一愣,随后缓缓抬头,眼神波光流转,带着分楚楚可怜的韵味,然后微微抬手,遮面的面纱便随之滑落在地,露出了一张鲜嫩的脸。

    皇后本以为这女子是江宁的官员送给皇帝的人,谁知弄了半天,竟然原本就是嫔妃,她惊讶出声:“柏常在,怎么是你。”

    柏常在低低应声,嗓音宛若潺潺流水,叮咚悦耳:“正是臣妾,臣妾浅薄舞姿,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不听柏常在话还不如何,一听柏常在话,柳清菡顿时眉头拢起,颖妃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怎么听着柏常在话这么熟悉呢?”

    纯贵妃嗤笑:“能不熟悉么,柏常在话的语气,可是和淑贵妃像了个九成,余下的那一成,还是柏常在太稚嫩了,没有淑贵妃的韵味。”

    不知皇帝有没有听出来,只见皇帝笑意浓浓,朝着柏常在招了招手:“柏贵人,到朕身边来,同朕好好儿,你这舞,究竟是怎么习得的,朕瞧着,很是不同。”

    皇后也发觉了柏常在的异样,可没等她询问,皇帝已然开口,轻飘飘一句话晋了柏常在为贵人,皇后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胸口,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那里蔓延。

    柏贵人面露欣喜,很是高兴的迈着轻快的步子伴在了皇帝身侧。

    底下的官员中,有一人瞧见,眼底带着流光。

    宴会散后,柏贵人被皇帝带去了皇帝住的地方,柳清菡和颖妃相伴回了自己住处。

    颖妃坐在柳清菡阁中,狠狠的咬了一口点心:“那柏贵人也太会恶心人了,学哪个不好,竟然学姐姐你话,皇上也真是的,眼睛瞎了不成,有正品在眼前,竟然还要去找赝品,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柳清菡忍不住笑了:“别口无遮拦,皇上愿意宠着谁,那是皇上的心意,柏贵人有这个本事得宠,能入了皇上的眼,那也是她的命,你有什么好不平的?”

    除了柏贵人学她话这一点,让她感到格外的膈应外,她也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颖妃轻哼一声:“我可是为你抱不平的,你倒好,像是个没事人儿一样,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一样。”

    “好好好,我要多谢颖妃娘娘好心,为了答谢颖妃娘娘的一片心意,这盘点心就都送给你了。”

    柳清菡笑间,把一整盘点心都往颖妃那里推了推。

    颖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起来吃了,她生平两大爱好,一个是吃,一个就是看美人,只是她还是不乐意的哼哼了两声:“就知道堵我的嘴。”

    待夜色渐深,颖妃回了自己阁中,柳清菡也开始洗漱就寝:“永琋那里,可有无不妥?”

    紫罗低声回话:“娘娘放心,之卉寸步不离的在守着九阿哥呢。”

    “那就好。”柳清菡自己取下了明珠耳铛,细细听了自己的声音和语调,突然心里就烦躁了起来,“柏贵人是怎么回事?”

    紫罗厌恶道:“奴婢无能,先前并未注意到柏贵人的异常,只是在皇上南巡前,南巡的名单上本是有怡嫔的,不过怡嫔突然间病了,便亲自求了皇后娘娘,叫柏贵人替了怡嫔伴驾,因为这事儿不大,皇后娘娘也就同意了,谁知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柳清菡若有所思的点头:“现在看来,柏贵人是预谋已久了,就是不知,这事儿怡嫔知不知道,若是怡嫔知道,那无外乎姐妹两人联手,怡嫔想推柏贵人得宠,若是怡嫔不知,那就有好戏看了,姐妹生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紫罗轻柔的通着柳清菡一头乌黑的青丝:“亲姐妹又如何,在这宫里,为了上位,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阿哥,什么都能做,更别柏贵人只是踩着怡嫔。”

    “罢了,她们如何是她们的事,柏贵人模仿本宫一事,本宫得了时机自会同她清算,眼下她正入了皇上的眼,且让她得意一阵子吧,明日还要陪太后游湖,早些歇了吧。”

    只是柳清菡没想到,柏贵人才入了皇帝的眼,这么快就被另一个人给取代了。

    此时,柳清菡正服侍完太后用了早膳,喜善便进来回禀:“太后娘娘,淑贵妃娘娘,皇上一早下旨,封了江宁总督那苏图之女戴佳氏为忻贵人。”

    太后接过柳清菡递来的茶盏漱了口,抬头问道:“怎么是一早就封的?”

    喜善神情微妙:“回太后,昨日侍寝之人并非柏贵人,而是忻贵人。回去的路上,皇上在回廊处听闻忻贵人的琴音,顿觉惊艳,所以……”

    话只了一半儿,但柳清菡已经自觉补脑了喜善未完的话,不就是皇帝见了新人就把柏贵人抛诸脑后了。不过在太后的地盘儿,柳清菡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太后侧脸瞧了柳清菡一眼,见她神色略带苦涩,不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若是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游湖一事,改日再去也是一样。”

    都是女人,听闻皇帝又添了新人,心里不快也是在所难免,她能理解。

    柳清菡扬起唇角笑道:“那怎么成?臣妾没有不舒服,今儿个天好,臣妾陪您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永琋早上去读书之前,还特意叮嘱臣妾许多遍,一定要让您玩儿的高兴,回去再给他听呢。”

    半个月前,永琋过了五周岁生辰,按照清朝满人年纪的算法,已经算是六岁,所以自然而然的入了上书房读书,不过因为出巡在外,博吉利不曾跟来,另一个伴读人选也未定下,只有自己和几位比他年长的阿哥。

    太后听闻永琋的孝心,笑的开怀:“永琋果然孝顺,既如此,那咱们这就走吧。”

    早上游湖,别有一番风味,才亮起不久的天色,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露珠在荷叶上来回滚动,最终被人收尽了纯白瓷瓶里。

    画舫里,柳清菡同太后解释道:“待收集了露水,臣妾用这露水给您泡一壶玫瑰花茶,玫瑰花茶最是美容养颜,对咱们女人很是有好处。”

    太后欣然点头:“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你的心思最为巧妙,露水配花茶,再好不过。”

    “那是自然,这露水经过了菏叶的清甜,更是能浸泡出玫瑰的香味儿。”

    柳清菡着,从桌上取过茶具,宫女采集的露水也送了过来,柳清菡就开始悠然的泡茶,烧开的露水清甜,冲开了半敛着的玫瑰花苞,玫瑰花完全盛开,漂浮在杯中,格外漂亮。

    她给太后奉了一杯,太后只闻了闻,便觉得香气扑鼻,正要品尝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琴音,叮咚作响,颇有意境。

    柳清菡见太后眉眼带着好奇,挥手吩咐宫人:“去瞧瞧是谁在弹琴。”

    宫女出去了一下,很快回来:“画舫对面不远也有一艘画舫,奴婢瞧着,像是皇上。”

    话落,外面琴音骤然停了,外面响起了皇帝爽朗的笑声:“皇额娘真是好兴致,一早便来游湖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皇帝趣了这一句,身影就出现在了画舫中,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粉色衣裳的脸生女子,根据早上得的消息,想必就是忻贵人了。

    皇帝进来后,先是拱手对太后见了礼,然后才瞧了瞧柳清菡,含笑道:“爱妃也在?”

    柳清菡起身让开太后身边的位置,低首笑道:“臣妾陪太后游湖。”

    太后也跟着称赞趣:“淑贵妃一早就来服侍哀家用膳,又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游湖,哪里像皇帝你,有佳人相伴在侧,哀家瞧着,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皇帝坐在太后身旁,讪讪的摸了摸鼻头:“皇额娘笑了。”他低头瞧见桌上透着香味儿的茶水,忙转移话题:“这茶,闻着倒是不错,瞧着更是好看。”

    柳清菡闻弦而知雅意,忙给皇帝也倒了一杯,得了皇帝一个赞许的眼神:“皇上尝尝看。”

    玫瑰花茶入口含香,回味清甜,皇帝只一品,便道:“这泡茶的茶水是用的露水吧?”

    “皇上好灵的舌头,这也能尝的出来,臣妾着实不及。”柳清菡盈盈浅笑着奉承。

    皇帝面露得意之色:“喝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算不得什么,起茶,江宁一带,最有名的就是皇玛法曾经赐名的碧螺春和西湖龙井了,待何时有时间,朕奉皇额娘您一起去尝一尝新鲜采摘下来的茶叶可好?”

    太后无有不可的,她儿子有孝心,太后只有高兴的份儿。

    柳清菡不高兴的嘟了嘟唇:“皇上便不带臣妾了么?”她的美眸顾盼生辉,只睨了皇帝一眼,随即便落在了从进来就一直被她们忽略的忻贵人身上:“臣妾知道了,定是皇上有了新妹妹,便把臣妾这样的旧人给抛在脑后了。”

    皇帝被柳清菡这一眼看的心神一荡,面上却是哭笑不得:“就你狭促,就算朕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不然回头朕的养心殿还不得被你用醋给淹了?”

    不得不,对于柳清菡娇嗔痴缠的模样,皇帝心里极为受用,并且十年如一日,不曾腻过。

    忻贵人瞧着柳清菡同皇帝和太后相处的模样,心中着鼓,又见皇帝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心里更是有些酸涩,她昨日才经了人事,在床笫间同这样有威仪气概的男子缠绵,心中正是存在着幻想的时候,谁料从一进来,这个男人的视线就再也不属于她,反而落在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年纪尚的她一时忍不住情绪泄露了出来,这才被柳清菡提了一句。

    这会儿忻贵人见皇帝的话题又要离她远去,忻贵人鼓足了勇气,踩着并不熟练的花盆底上前走了两步:“臣妾戴佳氏,给太后娘娘请安,淑贵妃娘娘安好。”

    她这一出声,皇帝似乎才想起来自进来后,他还未介绍过忻贵人,抬手叫了忻贵人起身,对太后道:“皇额娘,这是儿子新纳的贵人,戴佳氏。”

    太后仔细量了忻贵人一眼,:“长得很是标致,日后好生伺候皇帝。”

    身为太后,她是不必给儿子的妾送见面礼的,但柳清菡就不一样了,和忻贵人同为“姐妹”,若是不送东西,难免不好看,所以她做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想了半天,不舍的把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了下来:“今儿个本宫出来的早,也不知……”

    她突然话一转弯儿,笑了笑:“罢了,这支簪子就当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了。”

    的一支簪子,是白玉材质,虽然不是太过珍稀,但上面的莲花纹路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有特色。

    正当忻贵人笑着准备双手接过簪子时,皇帝视线一凝:“这簪子,不是你的爱物么,怎么拿来送给忻贵人了?”

    皇帝之所以能够记得这支簪子,不过是因为柳清菡十日里有五日都在戴着它,出现的频率之高,让皇帝想记不得也难。

    柳清菡倏然有些脸红,她低了低头,不好意思道:“是,这支簪子,还是臣妾初次侍奉皇上后,您赏赐给臣妾的,臣妾多年来一直爱若珍宝,只是今儿个臣妾并不知道……所以就没给忻妹妹备下见面礼,只好用这个充充数了。”

    她身上这么多的首饰,哪里就非要是这支簪子了,不过是她故意的罢了。

    这话一出,忻贵人顿时有些尴尬,一时进退两难,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皇帝似有感慨,想起了许多往事,回过神来,便起身重新把这支簪子给簪到了柳清菡头上:“既然是你的爱物,自然不宜送人,至于见面礼,回头再挑别的送忻贵人就是了。”

    “这……”柳清菡颇为犹豫。

    忻贵人忙道:“皇上的是,就算贵妃娘娘要把这簪子给臣妾做见面礼,臣妾也是不敢收的。”

    柳清菡这才放下了心,冲忻贵人笑道:“那只好委屈妹妹了,不过你放心,本宫给你的见面礼一定比这支簪子要好。”

    皇帝出巡并不代表着就不用处理朝政,反而更加忙碌了,没陪太后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忻贵人也极为有眼色的告退。

    等画舫里只剩下太后和柳清菡,太后沉沉道:“不过一个新人罢了,你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来试探皇帝。”

    柳清菡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臣妾……”

    太后抬了抬手:“哀家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只是你如今是贵妃,忻贵人不过一个贵人而已,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这般急着给忻贵人一个下马威,传了出去,旁人只会你不能容人。”

    柳清菡咬着唇,露出一抹苦涩:“臣妾不能不担忧,忻贵人年轻貌美,不过?八年华,臣妾早已经是?十多岁的人了,又不及忻贵人能给皇上带来新鲜感……”

    “哀家原还夸你是个聪明人,看的明白,一转眼就被蒙蔽了双眼么?忻贵人貌美?又怎么及得上你这张脸?虽你伺候皇帝也有十年了,可皇帝是个念旧的,不会因为旁人就忽略了你,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太后意味深长的教导,让柳清菡感激不已:“臣妾知道了,多谢太后点拨。”

    “罢了,想必你这会儿也没心情陪哀家游湖了,先回去吧。”

    瞧着柳清菡扶着宫女的手上了甲板,乘了舟离开,太后倏然叹了口气:“淑贵妃,还是得调*教。”

    喜善给太后垂着腿:“淑贵妃平日里行事很是沉稳,怎么今儿个就……”

    太后轻嗤:“女人么,都是嫉妒心在作祟,今儿个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嫔妃在这儿做了这样的事情,哀家的训斥是少不了的,不过是淑贵妃,哀家才能耐着性子教导一?。”

    喜善笑道:“奴婢不解,还请太后解惑。”

    太后翘起带着护甲的拇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博吉利做了永琋的伴读,就等同于整个钮祜禄氏都和淑贵妃母子绑在了一条船上,在这种情况下,钮祜禄氏与淑贵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淑贵妃行事绝不能踏错,否则牵连的还有钮钴禄氏。”

    她身为钮钴禄氏族人,自然该为钮祜禄氏寻找出一条最为正确的路,永琋是她看着长大的,日后又有了博吉利的情分在,以后……

    喜善顿时茅塞顿开:“太后远见,奴婢敬服。”拉赫

    另一边,柳清菡走在石子道儿上,紫罗也在问同样的问题:“娘娘,您今日行事,会不会欠妥?”

    “你也觉得欠妥?那便好了。”柳清菡心里丝毫不担忧,完全没了方才在太后面前那副模样。

    “本宫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太后对本宫和永琋越是费心,日后的羁绊就越深,直到最后,再也不可分割。”

    让太后看出她的不妥,叫太后一手推进钮祜禄氏和永寿宫的关系,日后才不会轻易分崩离析。因为这是太后的心血。

    紫罗聪明,只从柳清菡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中就可窥得一?。

    江南的园林风光,意境很美,柳清菡流连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回去后,她叫人随便找了一套她不常戴的头面给忻贵人送了过去。

    紫罗捧了一盏红枣茶过来:“娘娘也润润喉吧,您今儿伺候了太后一个早上,一口水都没喝呢。”

    红枣带着甜味儿,又不腻,柳清菡喝了几口,疲累的躺在软榻上:“不知怎么回事儿,以往便是站上许久,本宫也不会觉得累,今儿个还没往常站的久,却异常不舒服。”

    紫罗一惊:“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柳清菡拦了她,自我调笑:“算了,不过就是累了一些,去请太医,传了出去本宫还要不要名声了?休息会儿就好。”

    ——————

    又被抢了一夜恩宠的柏贵人,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她被御前的人送回来,哪怕御前伺候的人训练有素,她依旧从那些人眼中看出了嘲讽。

    柏贵人哭的眼眶通红,连衣裳也没换,就这么睁着眼睛在床榻边沿坐了一夜。

    待天蒙蒙亮时,柏贵人才动了动酸涩的眼睛,哑声问:“流云,什么时辰了?”

    被唤作流云的宫女看了眼一旁的刻漏:“回主,已经卯时一刻了。”

    柏贵人心里有了数,冷冷吩咐:“去水进来,伺候我洗漱,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既然已经丢了人,那就不能再缩在屋子里,否则更是叫旁人闲话。

    而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就认命的人,忻贵人既然能抢了她的恩宠,那她也能抢回来,走着瞧吧。

    流云见柏贵人恢复了正常,忙出去了水,又弄来了一些冰块儿用布包裹着给柏贵人敷了敷眼睛,正正收拾了半个时辰才能出门见人。

    柏贵人本以为在皇后处能够见到请安的忻贵人,谁知却被皇后告知忻贵人得了皇上的旨意,推迟请安,陪着皇上去游湖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又一个巴掌狠狠的在了她的脸上,不疼,可格外难堪。

    从皇后的住处出来,柏贵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谁知走到一处凉亭,只见凉亭里的女子正将手放在琴上,像是准备谈的模样。

    只一眼,柏贵人眼底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出来了,眼前的人,可巧她昨日才见过,正是抢了她恩宠的忻贵人,别只是模糊的一道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流云心翼翼的觑了眼柏贵人:“主,咱们要去哪儿?”

    柏贵人咬着牙:“去哪儿?自然是和皇上新封的忻贵人好好儿话,联络联络感情了。”

    话落,柏贵人也没了嫔妃仪态,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进了亭子:“咦?这不是忻贵人么,我听忻贵人昨儿个侍寝,今儿一大早的又陪皇上游湖去了,怎么现在,却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发呆呢?”

    忻贵人只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就张嘴了许多话,句句带着敌意和嘲笑。

    她心里嘀咕了句来者不善,面上却扬起甜美的笑起身:“我当是谁,原来是柏姐姐,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忻贵人笑意得体,盈盈福了福身子,一派大气的模样。

    柏贵人脸色顿时红了,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但柏贵人明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仿若刚刚的话她不曾过一般,亲热的拉着忻贵人的手同样回了个平礼:“妹妹切勿多礼,这会儿薄雾才刚刚散去,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没瞧见妹妹,不曾想竟在这里遇上了,妹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呢?”

    忻贵人如何能听不明白她的话,她神色颇为懊恼:“都是我的错,早上只顾着伺候皇上,竟然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忘了,真是该,还要多些姐姐提醒,妹妹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赔罪。”

    见忻贵人完话就想走,柏贵人忙拦住了她:“唉,别去了,这会儿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明儿个再去也不迟,再了,你就算去了,皇后娘娘也不会见你的。”

    忻贵人好奇:“这是为何?”

    柏贵人解释道:“因为每日的这个时候,都是皇后娘娘为太后娘娘抄经的时辰,皇后娘娘为了心诚,是从不间断,也从不见外人的,所以啊,妹妹你明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记得卯时前就要去,否则一旦迟了时辰,一次也就罢了,两次还是如此,就会让皇后娘娘觉得你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嫔妃们每日请安的时辰,夏秋是卯时三刻,春冬则是辰时正,眼下是四月底,就算卯时天已经开始亮了,但也还是早了。

    忻贵人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儿,但也没相信柏贵人的话,她可不会单纯的以为昨夜被她截了宠的人会这么好心的提点她,只是她也没有表露出不信任:“妹妹知道了,明日定会早些过去的。”

    柏贵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装作瞧了一眼天色的模样,哎呀了一声:“天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给皇上准备开胃菜了,皇上最喜欢油泼辣子做的菜了,那我就先走了,妹妹再坐一会儿。”

    “皇上喜欢油泼辣子?”

    忻贵人念叨了一句,忽然带了分欣喜,她不通女红,厨艺却还能入眼,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琢磨琢磨,明儿好做给皇上吃。

    定了主意,忻贵人也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阁中。

    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柏贵人回去后是让厨房做了油泼辣子,但这菜都进了自己口中,送去皇帝那里的,全部都是酸甜清淡的。

    忻贵人也只是粗粗的探了一下,便信了柏贵人的这番辞,第?日便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全部都是重辣的油泼辣子菜,带着这四道菜,忻贵人求见了皇帝。

    吴书来进来通报,忻贵人求见的时候,皇帝正在和柳清菡对弈,多年过去,柳清菡依旧是臭棋篓子,走五步悔棋三步,剩下的两步不着痕迹的偷拿棋子。

    在又一次柳清菡偷拿了棋子被皇帝逮个正着的时候,皇帝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看着手中两颗白色棋子的证物,没好气道:“朕每次同你下棋,都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明知你下棋的德行,偏还受不住你歪缠。”

    柳清菡也觉得不好意思,她讷讷道:“谁让没人和臣妾下棋,除了您,臣妾也找不到旁人了。就连永琋都嫌弃臣妾。”

    “该。”皇帝恨恨道:“永琋几岁的年纪都比你下的好,棋品更是好,你竟是连自己儿子都比不得了,还要同朕诉委屈,朕真是不知该如何你。”

    吴书来和紫罗在一旁憋着笑,柳清菡只觉得自己贵妃的面子都碎成渣了,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她忙转移了话题:“吴总管,不是忻贵人求见么,还不快让忻贵人进来,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等急了的皇帝:……

    吴书来眼神请示了皇帝,皇帝微微颔首,他这才出去请了忻贵人。

    忻贵人一进来,哪怕隔着食盒,柳清菡都能闻到一股辣椒的味道,极为浓郁呛鼻,但意外的,柳清菡觉得很是好闻,甚至唾液都在口中分泌,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种迫不及待,在忻贵人行了礼被叫起后,更是急切:“隔着老远,本宫都闻见香味儿了,可是带了什么?”

    忻贵人笑着开食盒,一一把菜摆到皇帝和柳清菡年前的炕桌上:“臣妾听闻皇上喜欢吃油泼辣子做的菜,所以特地研究了一下,做给皇上尝尝。”

    忻贵人并未发现,在她的话落后,皇帝的笑意瞬间淡漠了许多。

    四道菜红彤彤的,只看着就觉得难以下咽,柳清菡拿起筷子,跃跃欲试的夹了一块马铃薯,竟觉得意外的和她胃口。

    紫罗使劲儿眯着眼,她记得,娘娘以往口味儿也没这么重啊,怎么突然间连这么重口味的菜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皇帝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没吃就觉得辣的紧,更何况是吃了之后。

    吴书来甚至都备好了水,就等柳清菡开口要水了,结果一口下去,在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下,柳清菡又夹了第?筷子。

    就在这时,紫罗眼皮子突然一跳,她记得,娘娘这个月的日子还没来……

    作者有话要:

    第二只包子来啦,开蒸~

    今天终于不冻手了,呜,谢谢呼呼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