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目瞪口呆
冉西的雨一停, 叶春渺二人就即刻出发。
途经过几处荇族的城镇,二人都是不敢停留。
大抵是那日与韩叔遇到的荇族杀手溜回去报了消息,叶春渺的面容已经被荇族知道, 很快,他们也知道了支氏的郡主就是仙派从前的少门主。
仙派竟敢包藏前朝余孽, 这让荇族大为震怒, 这两日频频向仙派发难。
纵使叶迁极度否认曾收养过叶春渺, 但仙派周遭城镇都曾见过仙派叶春渺, 拿着画像略一问便也知道了叶春渺曾是仙派少门主, 由此,仙派便被迫划入了支系的阵营。
而叶春渺一路向西行, 路过许多归属荇族的城镇都看到城门口张贴的通缉令,一张贴的自己,一张贴的祁支。
叶春渺自己是觉得那画像画得不像,自己哪里有画像里那么丑。
谁知荇宇衡只睬了画像一眼,便马上认出了那是叶春渺, 她一方面又觉得气愤, 一方面也不得不戴上了斗笠,换了身质朴的蓝色装束。
再往西一站,就到了关夏周边的陆家镇, 这是一处毗邻关夏的城镇,由着地处关夏以南, 周遭险山众多,支氏难攻、荇族也来不及派兵, 陆家镇已经有两个多月陷入混乱无治的境地了。
叶春渺和荇宇衡抵达陆家镇时才是正午, 白晃晃的日光有些刺眼, 叶春渺牵着两匹马绕开大道, 见着前边有一处挂着大字招牌的客栈,加快了步伐。
“那儿有客栈。”她对荇宇衡。
跟在叶春渺身后的灰衣男人微微欠着背,一只手插在肚子前,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他垂着脑袋,也不知听到没听到。
过了好久,才很吃力地应出一句。
“你先去吧,我走不动了……”
叶春渺一听,回头怒目瞪他。
“马我都帮你牵了,包袱也帮你背了,你还要怎样?腿也嫌太重的话我可以帮你卸了。”
不中用的老皇帝。
“………”
荇宇衡缩了缩脖子,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已经到了大面前姑娘一个辈分的年纪,居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被她像个孙子一样训,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撑着腰,加快了两步要去拿马背上的包袱,“我自己拿。”
叶春渺拍落了他的手。
“你可省省吧,拎个半日就嚷嚷着手指磨破了不能走,回头我还得拖两匹马外加一个人……走快点,少磨蹭。”
“………”
荇宇衡被她骂得老耳发红,只能咬咬牙加快了步伐。
陆家镇没有管辖,镇上鱼龙混杂,时有戴着斗笠的神秘人士走过,街道两旁卖的也尽是些刀剑武器这类一般城镇见不到的东西。
叶春渺一路上垂着眼不去量别人,行至客栈门口,听见一阵激烈争执。
回头望去,客栈隔壁的当铺门口聚集了一圈人,有穿汗衫的壮士大汉,也有拎着箕斗的过路农人。
“臭子,拿的什么破烂东西也敢来我这儿当!还好意思叫价一千,快滚快滚,拿着你的破烂玩意儿滚远点,少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凶神恶煞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人群议论纷纷。
“啧,那人看起来好惨啊,衣服都破成那样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哎,就是一张脸好看了点!”
“好看顶个屁用,你没看他手里拿的东西,就那个破核桃盖,也像换一千两,那脑子多半是有点问题喔!”
叶春渺远远地隔着人群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算掺和。
也是这时,人群中的另一道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这就是南朝李眉宣先人亲手雕制的金篓丝……我当初收它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两千两,你………”
“嘭”的一声。
这道声音戛然而止。
“放你娘的狗屁,滚!”
叶春渺蹙起眉心,刚刚那道声音好熟悉。
“等我一下。”她,一边将手中两股缰绳递到了荇宇衡手中,就向那处围观人群走了过去。
“哎你别………”荇宇衡扶了扶眉心。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有的人高大,叶春渺只能低着头挤开人群,从缝隙里挤到前排,光线豁然开朗。
叶春渺终于看清了这场闹剧的主角。
“将筠?!你怎么在这儿?”
摔在台阶之下的,分明是与叶春渺有将近四个月未见的将筠。
彼时风流倜傥堪称元景城第一公子的将大少爷这时正极为狼狈地跌在台阶下,被众多看客围着看笑话,他浑身破烂,身上衣裳就没有一处好地,尽是刀痕,好不狼狈。
听到叶春渺声音,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纵是隔着斗笠面纱,他也认出了叶春渺。
那双布满尘埃的双瞳缓缓润湿,嘴角嗫嚅。
“叶……你……”
“哟,怎么还哭起来了,是看到这么个腰美人欢喜哭了吗,哈哈哈,这个窝囊——”
台阶上,正在放肆笑话的肥膘壮汉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下一瞬,那腰美人已经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前。
“不当就不当,滚回你的铺子里就是,废话太多当心你的舌头!”
那壮士眼瞅着面前姑娘衣着并不艳丽,腰间也没有华贵东西,但手中的剑却是色泽明润、锋利冷厉,瞧着价值不菲。
更何况,陆家镇这般混乱,怎会有姑娘一个人前来,这姑娘多半身后还藏着一大批人,若是为一时气焰惹了麻烦倒是不值得。
想着,他沉沉哼了一声,转身回铺子了。
人群缓缓散去,叶春渺赶忙上前扶起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眉心紧锁,“你怎么会在这里?如何伤成这样?”
将筠垂着脑袋,半天答不上来,好久,才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先别……饿………”
将筠大概是有五六日没有正常进食。
热腾腾的菜肴一上,他跟疯了似的猛吃。
而荇宇衡一连啃了几日干粮,素日讲究的皇家礼仪也不管了。
“所以,你究竟是如何……从元景城将大少爷沦落到如今这副……”
叶春渺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快子。
她扫视了一圈面前男人衣衫破烂、吃相狰狞的样子,很难不想到一个词,
“乞丐样子的?”
“你才是乞丐……”将筠白她一眼,大抵是吃饱喝足了,手中动作慢了下来,发出一声长叹。
“乱世在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元景城是被那反贼给占了……我可不能像我爹那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家里不出门。他那破链子可锁不住我……”
将筠得意地呵了声,摇了摇脑袋。
“爷我心怀天下,听闻关夏有战事,保家卫国来了,就是时运不济,遇上了不少山匪流寇……他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切!”
将筠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下肚,肚子火辣辣的,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啧,你们,那个苏冀北和什么复辟军、前朝王室究竟是什么来头,好好的太平盛世不能享,挑起这祸事来做什么?”
将筠酒盏落下,啧啧回味着酒味,厢房里却落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叶春渺开口。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就是前朝郡主。”
“……”
“前朝啥玩意儿?”
叶春渺抬了抬眉梢,将袖间两枚堂紫玉放在了将筠面前,“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就是前朝王室遗落的郡主。”
“?”
将筠定定坐在茶凳上许久,一支破破烂烂的袖子抬起又落下,他张了张口,半天竟不知道什么。他皱了皱眉,好像有些费解,过了一会,又自行消化了下去。
然后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叶春渺的肩。
“好,我支持你!现在我也是复辟军一员了,待爷我养好伤,随你一同杀进京城,取下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感动,厢房又静谧了下来。
将筠有些期待地看着叶春渺,好像在等她一句回话。
叶春渺沉默良久,抬了抬眉,望向对面低头喝汤的男人。
“这个………就是你的狗皇帝。”
“?”
将筠:“你们有完没完?”
这日,叶春渺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将筠接受了眼前两人的的身份和目的。
一番口舌耗完,叶春渺有些渴了,拿起茶盏,却发现里头的茶都被将筠喝完了。
她看了将筠一眼,那人马上把头别开来。
“我去接杯茶,顺便叫二上来收桌子。”她拎着茶盏与剑走了出去。
厢房里有些寂静,许久,将筠低下头,摸了摸肚子。
“哎呀,吃多了,伤口撑裂了……”
“那个……我有金疮药,要不要我帮你……”
“……好。”
-
这会刚过正午,客栈一楼的食客不少,叶春渺谨慎地围上了一层厚重面巾,低头走下楼梯,叫住了一个店二。
“劳驾,给我们添两壶茶,顺便收拾一下桌子。”
二接过碎银,“得嘞!你且稍等着!”
客栈楼梯口正对着大门,光线明晃晃投射进来,叶春渺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挪了两步躲进楼梯之下的阴影里。
细算算,都接近四月了。
距离上次在路途中与谈昭短暂一见已然过了两个月,叶春渺两个月基本都在路途中,每日颠簸劳顿,每日行路匆匆,好像过了半年的光景没有见他似的。
上次听闻荇仁带一众高手绞杀谈昭,虽然未果,谈昭却中了他一剑,后事如何,叶春渺便一概不知了,她从洛北陈府离开,本就是想去寻谈昭的,谁知半路出现了荇宇衡,乱了她原先的计划。
从洛北行至此处大致过了快两个月,起先,叶春渺还常常以家国为重的辞来安慰自己,可越到后来,她便越难服自己继续心无旁骛地不去想谈昭的事情了。
叶春渺知道谈昭有可以将人召唤到自己身边的石盘,她担心自己不知何时会被谈昭带走,甚至将那两枚堂紫玉交给了荇宇衡,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消失了,可以以此为信物去寻祁支。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谈昭却迟迟没有用石盘寻她。
他若是平安无事到了洛北发现自己不在,为何不用石盘寻她呢,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还是……
叶春渺摇了摇头,不敢往下细想。
店二不知如何沏的茶,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喧闹的交流声从薄薄的木板后传来,传进叶春渺的耳朵里。
“哎,这关夏的仗何时才能完啊,我还盼着来年去关夏谈生意呢。”
“昨儿个从西乡路过,瞅着几个蓝甲军又在强拉稚子参军了,那孩儿才十岁出头的样子,干瘦瘪瘪的,看着可真是可怜。”
“蓝甲军?那不是荇族的兵吗?怎么这时候还征兵啊?”
“哎哎哎,征什么兵啊!我可听了,荇仁被魔君过了毒,那老不死的东西性命垂危,太医都救不了他了,他这才剑走偏锋——”
话人压低了声音,但窃窃的议论声还是顺着风飘进了叶春渺的耳朵里。
“他居然修炼起了借魂续命的禁术。”
“啊?那不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禁术吗?他敢修炼那个……不怕被江湖中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啊?”
“啧,还不是之前被谈昭出重伤太伤自尊,狗急跳墙了呗!你想想,他练功练了六十多年,竟然还不过谈昭那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啊!”
“咳,也是,我要是荇仁,我直接找个没人的地儿上吊完了,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
大抵是那几人议论之声太大,叫隔壁桌的人听了去。
只听“嘭”的一声重物砸落声,紧接着就是人闷哼斥骂声。
“几个狗东西,大人也是你们几个能议论的?”
“爱嚼舌根,当心你们的舌头!”
斥骂粗鲁声不绝于耳,叶春渺悄悄从楼梯木板的缝隙中向外看,是两个身着统一灰袍的精壮男人,他们掀翻了楼梯后的那处桌子,两个瘦削的男人跌倒在地,面色难看。
那荇族男子又踹了地上人一脚,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狗东西,继续叫唤啊——”
地上两个瘦削男人不敢作声,神色却仍恶狠狠地盯着那两男人。荇族两人瞧着他们不敢回嘴,愈发嚣张了起来,嚷嚷着普天之下莫非荇族之地。
陆家镇属于荇支两族都不管的中界地带,行走于镇上的多是些不愿站派的江湖人士,当下有人嗤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怕不是忘了自己当初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从支氏手中抢走的江山。”
“你什么?!”
一场混斗一触即发,桌椅凳子都被掀翻,客栈后头自家的护卫手纷纷从后院涌向前堂。
去替叶春渺取茶的二总算姗姗来迟,“姑娘,您要的茶。”
叶春渺觑了眼身后得火热的荇族人,“劳驾,有没有往二楼去的别的楼梯?前头起来了,我不敢过去。”
二点点头,他对外头斗殴众人早就见怪不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近来时势混乱,我们这儿常常有这种事,姑娘且随我来。”
店二走在前头,掀起客栈后门的帘子,“这儿,还有一个楼梯在客栈后头。”
叶春渺对他点了点头,发现门外有人正要进来,便低下头让外头的人先进来。
她垂着眼,余光之中,来人穿着与外面荇族那两人相同的服饰,腰间还挂着一枚相同的铜钱。
是荇族人。
叶春渺浑身血液僵住,她谨慎微地屏住了呼吸,低垂下脑袋,直到对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踏出了门槛。
但下一秒,听到耳后男人声音。
“等等。”
不知是在喊谁,必定不能在喊她。
叶春渺低着头,心脏跳动如鼓,默不作声地将头压进面巾中,加快了步伐。
却听身后人喊,“站住!”
然后脚步急匆匆地朝她这儿走了过来。
叶春渺侧脸瞥去身后两个荇族人,瞳孔骤缩,她将手中两个茶壶狠狠掷了过去,撒腿就跑。
“那个好像是支氏郡主!通缉要犯!快追!”
“站住!”
追赶她的荇族人有一变三,再变作浩浩荡荡数十人。
叶春渺被追得狼狈,脖子上的面巾都甩掉,更加清晰地被人瞧见了面容。
怕去到外头街道遇到更多荇族人,她只敢绕着客栈偌大的后院走廊蹿。
这客栈后堂是几间砍柴烧火的通间,每间的墙都被一扇窗子通,木门也皆是敞开着的。
叶春渺从贯通的柴火房左侧往右侧逃窜,步伐看似慌乱不堪,实则不断引诱着追赶人汇作同一个方向。
直到所有荇族人的视野都来自同一个方向,她才猝然跃过最后一扇窗,吱呀一声撞开了后窗。
“站住!!”
来人追上来,猝然停住了脚步,最后一间屋子堆满草垛,空空如也。
“人呢?!”
“草垛有动静!”
为首高大的男子警惕地抬了抬手,然后握紧了手中佩剑,一步一步谨慎向草垛走去。
猝然拨开草垛。
“是只猫。”
男人失望地将剑按了回去,不甘的目光扫视一圈屋子,忽然发现屋角半开的窗户缝,恍然大悟。
“人往那边跑了,快追。”
不过几瞬,满屋子的人都沿着后窗的方向追了出去,狭一间草垛间恢复了宁静。
又过了许久,刚刚那处草垛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
化作了猫的叶春渺缓缓踱步走出,她左右扫视两圈,确认周遭无人之后,这才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一群蠢蛋。
纵是心中嗤笑那几人蠢笨,叶春渺也知道,不日荇族人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踪,陆家镇怕是待不了了,需得马上去叫上将筠他们离开。
怕那几人再寻回来,叶春渺没有化回人身,仍然以猫形态行走,她轻巧地跃上窗台,确认了后院无人,这才轻轻一跃。
下一秒,后颈处却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触感。
有人……捏住了她的后颈肉。
她的四肢悬在了半空,浑身僵硬,然后感受到自己被提溜了起来,缓缓转了个身。
与一双绮丽俊逸的瑞凤眼四目相对。
“咩?”
谈……谈昭。
心情大起大落,叶春渺惊震得四肢僵直不动,一双圆溜溜的猫瞳孔瞪得大大地,直直盯着眼前男人。
真的是谈昭。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是如何寻过来的?
她的视线缓缓向下,扫过他的胸膛,没有看到什么包扎伤口,一口气落了下来。
男人拎着猫没有作声,他抿着唇,将它抱进了怀中,然后两步走回了客栈后的楼梯行至客栈二楼,将二楼开口门合上。
二楼没什么人,周遭厢房也很安静,叶春渺他们的厢房就在不远两间。
谈昭停下脚步,将怀中紧抱的猫放松了些,然后低下头,声音发哑地,
“变回来,阿渺。”
猫仰着头看他,亮晶晶的瞳孔似懂非懂,它抬起肉掌,轻轻地触碰男人颌角的一点刀疤。
下一瞬,一抹纤影显现。
她从悬空落下,往前踉跄一步,恰好被谈昭的手掌扣着,整个人带进了怀中。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有些冰凉,像冬日初的霜冻,但却让她尤其感到安心和舒适,她抬起双臂,拢住他的腰。
就像过去很多个拥抱一样,他高大的身躯笼罩而下,将她整个人抱住,熟悉的、安心的气息包裹着她,
冰凉的触感隔着衣袖传进手臂,叶春渺鼻尖发酸,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熟悉气息的胸膛中。
“阿渺……”
“阿渺。”
他一遍一遍叫她名字,声音发哑,粗粝又冰凉的掌心一下下顺过她的头发,好像也不出其他话来。
两人抱了许久,谈昭终于松开了她,他单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叶春渺脸上,过于滚烫和炽热。
叶春渺眼眶发红,她巴不得一直被谈昭抱着不分开,但还惦记着此刻两人正站在二楼走廊尽头,若是一会荇族人寻回来了怕是会被发现。
她拉住谈昭的手,“你先随我来。”
她拉着谈昭往自己的客房去,她的客房就在两步之外,很近。进了房间,总不至于马上被荇族人发现。
叶春渺两步走到房间门口,才要开门,忽然感觉手腕被反手握住,下一瞬,她便被带了回去,被男人扣住了头发,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吻急切又凶悍,像一只在荒漠上饥饿游荡了许久的恶狼终于寻到了猎物,他迫不及待地将猎物拆食入腹。
叶春渺记挂着荇族人追杀的事,有些慌乱地推了推谈昭的胸膛,“等一………”
但谈昭没有给她话的机会,她的手被谈昭反剪,下一个吻不留间隙地落下来,凶狠地攻占城池,将她咬得唇角发麻。
他捏着她的腰,亲吻着她,一边带着她往后走了两步,抬脚踢开了房间门,有力的手臂提着她的腰便将她带进了房间,抬脚合上房门。
进到房间,他的动作更为急切了起来。
他松开了叶春渺的唇,吻过她的眼,咬住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往下滑过白皙脖颈,带过轻微战栗。
他趴在她的脖颈间哑声叫她名字。
“阿渺。”
叶春渺仰着头被他带进内室,含着水雾的目光微动,忽然变了脸色,然后一个激灵推开了谈昭。
男人也有些错愕地回头。
床榻上有两个男人。
一个没穿上衣趴在枕头上,背上几道刀痕正在洇血。
还有一个,手里拿着金疮药坐在床边。
两人的表情都叫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
将&荇:吼,还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