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就尝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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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肆能感觉到付刻把他拉进了怀里,也能感觉到付刻的手在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甚至连付刻些微不稳的呼吸声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但阮肆就是再也不出一句话了。
仿佛是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虽然软绵,但却堵的严严实实。
付刻就这么半拥着阮肆的肩膀,轻而易举的抬手推开了那一扇尘封的房门。
和客厅一样,房间里没有什么大件家具,甚至连床都没有,就是一张放在地上的厚床垫,床垫的边缘放置了一张塑料桌子上。
桌子左边放着的一摞书籍,和书籍对称的右边放着一沓A4纸张,A4纸上是付刻的字,似乎是付刻摘抄的一些文字。
但在桌子上,以及整个房间里,阮肆都没有见到任何可以书写的工具。
付刻走到桌子边上蹲了下来,用带着苦涩笑意的声音:“我上学那会儿最讨厌上《金融学概论》了,又枯燥又无聊,每次上课不到五分钟我准就想睡觉了……”
付刻没继续后边的话,但阮肆听明白了。
这本《金融学概论》再也不是付刻的催眠神器了。
阮肆没接付刻的话,也没迎付刻的目光,而是把目光从桌子上移开,转移到了被泡沫薄板包裹住的墙壁,以及被完全封闭的窗户上。
不用问也知道,所有的一切封闭和没有棱角都是在防止付刻伤害他自己的,但很显然,这些防备并没有完整的保护好付刻。
阮肆清楚的知道他对付刻没有丝毫爱意,但还是被这样的环境压到有些窒息了。
“付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肆以为他自己语气坚决又冷漠,但一开口才发现眼泪竟然随着话音一道落了下来。
付刻也惊讶的看着阮肆,一时拿不准阮肆心理的想法了。
“你别多想,我不是因为心疼你,我就是……”
阮肆抬起手,想要用手背擦干净眼泪,却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连带着阮肆的声音都呜咽了起来:“我就是……很迷茫,付刻,我……对不起,但我不会因为对一个人的抱歉或者愧疚就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
阮肆清楚的知道他的人生里需要爱,强烈的爱,而到目前为止,他只在宋姚的身上感受到过自己蓬-勃而起的爱恋。
“对不起。”
阮肆第一次很真诚的对着付刻了这三个字:“但我真的做不到去爱你。”
付刻手里的纸张轻飘飘的掉落到了地上,如同阮肆轻飘飘的话语。
气氛安静了两秒,付刻伸手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纸张,然后把纸张放在了桌子上,和桌子上的纸张并整齐以后,付刻才缓慢又不容拒绝的:“阮肆,那就尝试去做,像你对宋姚付出的那样尝试去对我付出!”
阮肆惊讶的看向付刻,然后阮肆发现付刻那一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变成了赤目的血红色,同时阮肆迟钝的嗅到了浅淡的巧克力热可可的味道。
“你……”
阮肆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只退开了一步。
付刻阻止了他继续后退的动作,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阮肆的手腕,而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调凝视着阮肆的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了解波依定和硝酸异山梨酯吗,知道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卸下你的下巴再给你接上吗,你知道……”
付刻空着的那只手指着身后的床垫,语无波澜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在那个位置上,24时被人盯着渡过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吗。”
付刻不对劲了。
但阮肆意识的太晚了。
付刻猛然捏住阮肆的下巴,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阮肆的下巴捏碎一样。
阮肆动了一下嘴唇,却没出话来。
付刻血色的眸子紧紧的带着癫狂的神色凝着阮肆的眼睛。
阮肆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付刻的视线凌迟了:“付刻……你……”
阮肆的话没有完,却看见付刻笑了,笑着笑着付刻张口乞求道:“阮肆啊,你问问我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可以吗?”
付刻的脸上是笑着的,但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有放松,剧烈的痛感让阮肆不出一句话。
“付刻……”
阮肆轻喘着拍了拍付刻的手背,尽力柔着声音:“你先冷静一下。”
付刻像是没有听懂阮肆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重复着刚才的问句。
“你问问我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你问问啊!!”
付刻突然嘶吼出了声音,大拇指用力卡住的阮肆的下颌骨,阮肆瞬间感觉下颌骨再次错开了位置。
“你……”
“问啊!!!”
付刻的眼睛里几乎迸射出了火珠:“你问啊!!!”
阮肆从没有见过情绪这样失控的付刻,哪怕那天他带着‘文艺复兴’出现在付刻面前的时候,付刻虽然发怒,但他的神志至少是清醒的,他清醒的释放出了信息素,清醒的完成了对阮肆的标记。
但现在的付刻,阮肆几乎可以断定,付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某种应激反应中,付刻所有的言行都是应激反应的表现,付刻的情绪已经完全挤压掉了付刻的理智,然后完整的接管了付刻的身体。
“付刻,你听我,你需要冷静一下。”
阮肆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付刻的手背上,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注视着付刻的眼睛,柔缓的安慰道:“我想听你身上伤疤的来源。”
付刻的眼睛亮了亮,正要张嘴,听见阮肆接着:“但付刻,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吃药,你告诉我,你车上带有药吗?”
阮肆害怕付刻情绪再次起伏,所以趁着他短暂的冷静期,语速飞快的完了自己要的话。
“我们把药吃掉,然后我们慢慢的聊身上的伤疤,好吗?”
阮肆大拇指摩挲着付刻的手背,想以此来缓和付刻爆发的情绪。
付刻花两秒的时间消化了阮肆的话,而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阮肆的提议:“一点不好。”
付刻笑笑:“阮肆,你又在骗我了。”
阮肆:“……”
付刻松开了阮肆,转身快速的走到窗户边上,一把撕开了窗户上密封的泡沫薄板。
尘土飞扬之际,阮肆看见了泡沫薄板后的蓝色铁皮,准确的是带着血痕的蓝色铁皮。
沉淀的血痕,斑驳的蓝色,以及蓝色边缘氧化生锈的锈色三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租组成了一副触目惊心的“画作”。
“我跳断了两条腿以后,他们才把窗户封闭上的,起初用的是这种铁板,铁板再好不过了,既可以划大腿,也可以划动脉。但划动脉的时候不能划脖子上,只能划手腕上,隐蔽不被发现才有机会去死。”
阮肆神色痛苦的低了下头,颤抖着声音:“别了。”
付刻,求你别了。
巧克力热可可味道逐渐浓郁让阮肆的双腿发软,但付刻的话更让阮肆心悸不已。
付刻仿若没有听到阮肆的话:“再后来,他们换成了泡沫薄板,墙壁上也都铺了一层泡沫薄板,所有木质的家具都换成了塑料的,但阮肆啊,他们根本不懂……”
付刻着弯下腰掀开了满是灰尘的床单,随后一个和塑料桌子桌腿儿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了阮肆的眼睛,只是这个东西的形状如同一个锋利的冰凌。
“我磨了好几个月。”
付刻的两根手指随意的捏着冰凌状的桌腿儿,神色冷静而虔诚。
阮肆的心噗噗腾腾的跳的纷乱,他眼前甚至生出了那个东西扎入付刻白皙脖颈的幻象。
“别……”
阮肆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他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太大他怕付刻反应过激。
“付刻,你放下。”
付刻看着阮肆紧张的神色,微微的笑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不想死了。”
这个时候的付刻又恢复到了他平时的状态,但阮肆明白这种大开大合的情绪涨落并不是付刻自己控制的。
“好,你把……”
阮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桌腿儿,只好跳了过去:“付刻,你到我这里来,我们换个地方再接着聊。”
“阮肆。”
付刻没放下桌腿儿,反而像是累了一样坐到了床垫上。
“我其实又一个很俗气的问题,想要问你。”
阮肆点了点头,靠近到了付刻的腿边,想趁着付刻不注意的时候夺过那个桌腿儿。
然而就在阮肆的指尖碰到桌腿儿的瞬间,付刻忽然盯着阮肆的眼睛了一句话。
“阮肆,我们一块去死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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