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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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坐定了从头聊起, 方把此事料理明白。

    自渌真翻身滚落山崖后,李夷江第一时间御剑俯冲直下,却被乳白色的雾气阻住视线, 终究没能寻找到她。

    他也曾试图再用上传音坠,却毫无反应。

    渌真偷偷吐舌, 自上次决定不要重蹈覆辙后,她早将此物同三枝桃花一道儿扔了。

    李夷江在谷底来回找了一遍又一遍,顺着流经山谷的浅溪上游下游往返, 却连渌真的一片衣角都未曾找到。

    三日搜寻下来,他已濒临绝望,只能出山再寻,试图在城池之中, 获得些许消息。

    而游嶂谷恰在前往城池的必经之路上。

    途径游嶂谷时,他忽而发觉乾坤袋中有动静, 拿出一看,觅珠又闪烁着异彩光芒。而与此同时, 渌真留在他眉心的朱砂痣也开始微微发烫。

    渌真注意力首先便被他后一句吸引了去:“啊呀!我点在互行誓内的长胥竟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梧钟眉梢微抬,像是明白了什么,在一旁但笑不语。

    “至于觅珠, 唔, 或许是我何时误在身上残余了些许息壤,是以被它所感应到了吧。”

    李夷江也赞同了这个法。

    “因此, 我便认定了你在此谷中。”

    李夷江早听闻这一带是长幽宗的地盘,唯恐渌真又被吴辛斐等人挟持了去, 当下顾不得多思, 提步疾冲。

    因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单晓得这附近是长幽的地界, 却不知晓游嶂谷的主人同长幽宗并不对付。兼之他对丹毒双绝的梧钟道君并不了解,缺乏敬畏之心,故突然间提速闯入,反而没有落入旁的修士一样的境地。

    心急之间,以金丹巅峰的修为,发挥出了元婴修士的实力。

    算是误误撞,以破阵的第二种方式通过了。

    梧钟笑得意味深长:“渌真友,看来你这位道友对你颇为上心哦。”

    渌真端着今日第五杯灵草茶的手愣住,总觉得梧钟此言怪异,又一时想不起来怪在何处,支支吾吾地寻了个法:“哪有的事,他一定是念着缉水,生怕我消失了没人替他寻缉水,回宗门复不了差吧!”

    梧钟全当她年轻,提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懒待多言。

    这种年轻人她见得多了,两方都嘴硬且装傻,殊不知,那少年额头朱砂早将他们的心意点破。

    互行誓,常用于修士间践诺,但少有人知,此誓言一旦沾染骨血,便来得比心魔誓还要深刻。寻常誓言唯有在失信时,才会发挥作用,而浸血的互行誓直通心脉,会有实感,乃是意味着二人的心扉都在逐渐开。

    这是最为忠贞的誓言,要摆脱也简单,践行了最初的誓言即可。

    可还有一点连梧钟也不知道,其中一位的互行誓,已深深刻入了神魂中。

    ……

    弄清了来龙去脉,皆大欢喜。

    渌真充当中间人,在这互不熟识的人间周旋。

    “这是阿罗,我们在城内共历了磨难,才得以脱身。”渌真拿不准李夷江是否记得当日奇珍会上阿罗的容貌,到底没有把他的身份出来。

    阿罗纵此时面色苍白,仍然红唇乌发,面如冠玉。他闻言眉目弯弯,朝李夷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又转头看向渌真:“真真,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位道友是何人?他也要和我们一样留在游嶂谷吗?”

    未及渌真回答,李夷江先微微眯起了眼睛,声线也冷了八度:“真真?我竟不知,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旧友。”

    渌真本能地觉得不妙,只好解释:“也不是旧友啦,我和阿罗是前些日子才认识的。”

    阿罗续道:“嗯,虽然同真真刚认识不久,但她救了我一命,我早将真真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夷江板起脸,提剑转身去门口:“不必介绍了,我和渌真还有师门要事要做,你自己留在这儿养病吧。”

    “啊,那可不行,梧钟道君和我们讲了,真真也要和我一道儿留在这里,由她调理几日呢。”

    李夷江猛地转身盯着渌真:“确有此事?”

    怎么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渌真眨巴眨巴眼睛,一时看着阿罗,又一时转头看向李夷江。

    她的沉默被李夷江当成了默认,少年绷着脸,眼底满是失落和受伤:“主山危在旦夕,你先前不是答应过要同我一起寻缉水,结果就因为他,你便要留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渌真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她何时过因为阿罗所以不去寻缉水了?李夷江是怎么想到这一茬的?

    梧钟起身哈哈大笑,离开了这间暗流涌动的屋:“我确有意要为渌真友调理身体,不过也用不了多少时日。至于你们要寻的缉水,她也未曾忘记。哈哈哈哈,好玩儿!渌真友,剩下的你自己清楚吧。”

    她一边走,一边扬声唤弟子:“今日谁下厨?记得多放些醋,为师有些馋了!”

    渌真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有什么可的,难不成要从自己为何会笑得从剑上滚下去开始起?

    渌真内心有个暴躁的人上蹿下跳,她不知怎地便触了这木头的霉头,只好弱弱地试图分辨:“一开始是因为阿罗危在旦夕,我才和他找到了游嶂谷。刚巧与梧钟道君投契,是以道君又宽容了我们些时日。先前不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络得上你嘛,我就和阿罗在此多歇息了几天。”

    见她口口声声不离那阿罗,李夷江心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堵住,郁气久萦不散,无处可倾泄。

    他冷哼一声,周围气场迅速冷却下来,转身往院门外去。

    渌真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实在是理解不能,嘀嘀咕咕着他这是生哪门子气?是她愿意滚下遏川剑的吗?真是不可理喻的木头一块。

    但她自觉身为中间人要做好气氛调节,遂咬咬牙决定揽下过错,对着李夷江的背影大喊道:“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李夷江步子一顿,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更加气了。

    渌真忍不住为自己叫屈,将灵草茶一饮而尽,随手往桌上一搁,无奈地用手托住下颌,深深地叹气。

    阿罗也怯怯地看向李夷江的背影,而后声对渌真:“真真,你这位朋友,好像有些不喜欢我呢。”

    渌真目光转过去,奇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与你素日不识,怎么可能一见面就不喜欢你。这块木头看着凶巴巴的又不近人情,其实人挺好的。”

    阿罗便好像松了口气,低头嗫嚅着:“这样就好,我还以为夷江道友……看不起我。”

    “你不要这样想自己!”渌真严肃地敛起了表情,“不本便没什么看不起的,真正该被人看不起的是那些买卖修士的人,从来不会是你。而且,若是他真怀有那样的想法,我只会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