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别
等谢昀和淮景回来后, 听到的只有陈生已经北上的消息。
淮景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过多干涉,只那傻子对他脾气,没想到只能相处这短短数日,有些遗憾。
卫嫆她等会要去送送陈生, 问淮景一起么?
可淮景等会儿有事, 可能不大方便, 卫嫆没有继续纠缠, 只点点头, 很是洒脱。
果然, 不一会儿有人来了, 把淮景叫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卫嫆和谢昀。
淮景刚一出去,二人不约而同的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谢昀仍旧看着地方军务, 卫嫆则坐在位置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衣角。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卫嫆悄悄起身将一个揉皱了的字条扔给了谢昀,然后就出了大帐。
日光有些晃眼, 卫嫆眯着眼看着来往的巡逻的士兵, 理了理衣服后, 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将,让他去寻几个人,待人齐了,这才一起骑着马,扬长而去。
谢昀展开皱皱巴巴的字条,字条上写着老地方,两个时辰后见。
谢昀烧掉字条, 继续低头处理军务。
另一边,卫嫆紧赶慢赶掐着时辰到了邺城城门口,同行的还有与他们当初一道来的北疆的人。
此时,陈生早就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如果仔细瞧,可意外的发现他身着缎面青衣,原先一直遮着眉眼的头发被他向后梳的一丝不苟,前面漏出饱满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显然就是精心扮过的模样。
这和刚刚他去见崔宜汀完全是两个模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留的时间捯饬出来的。
卫嫆远远就瞧见了等在门口的陈生,刚要振臂呼喊,却顿了一下,待下了马,看清他的模样后,眼神陡然一亮,“这是哪里来的英俊的郎君啊?”
等卫嫆一完,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彪形大汉也都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蓄着胡子,身形瘦削的尖脸大叔更是调侃,“伙子长大了,竟然也学会捯饬自己了,是不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啊?等这次回来,跟殿下,让殿下给你做个媒。”
陈生见卫嫆的眼神充满欣赏,心里也喜滋滋的,像是他第一次被殿下领回去告诉自己又有了一个家时的那种感觉。
可听着那个胡子大叔的调侃,却一副没听懂的模样,“莫叔,你别瞎,我才没看中什么娘子呢,我只是觉得这样子清爽些,而且早前殿下也想让我把前面的头发梳上去的。”
胡子大叔只当陈生年纪害羞了,只哈哈一笑,并不反驳。
卫嫆被他这么一提醒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好像快到中洲的时候,她在路上似乎是这么提过一嘴,让他把额前的刘海梳上去,人也瞧着精神些。可他当时也没听自己的,慢慢的自己也就将这码子事给忘记了。
谁成想,他竟然在分别的时候听了自己的话,不过,也可能不是听了自己的话,卫嫆又想着之前自己让他同崔宜汀告个别的事。
不禁感慨道,真是男大不中留,这哪里是听自己的话,估计是给心上人看的吧。
原来,男子也会为悦己者容啊!
不过这样也好,两边都瞧对了眼,这桩姻缘就算是美满了。
而且,若北疆真的有战乱,他也好凭此战立功,将来自己拿着他的军工去崔家提亲,想来也会轻松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卫嫆派陈生回去的原因。
好立功娶媳妇啊!
渐渐的卫嫆就把思绪扯远了,幸亏陈生又喊了声“殿下”,这才把她给拉了回来。
卫嫆言归正传,往前走了两步,跟陈生只隔了半寸的距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此次你带着莫叔一行人一起回去,这是命令。其次,你回去帮我查件事情。我总觉得北疆挑起的战乱来的蹊跷,咱们这边的事情你也清楚,如今我要再与你一桩事……”
卫嫆用寥寥数语将刚刚她想明白的事情悉数告诉陈生,并告诉他,王琮可以掐着时辰告诉自己北疆有战乱,那他和北疆必定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谢家军内或有嫌疑,但是北地蛮子的嫌疑更大,让他多留个心眼。
陈生点点头表示清楚,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想的话给卫嫆听,“殿下将人都派给了我,孤身一人在此还请一定要保重自身。”
卫嫆点点头,欣慰的笑道,“放心吧,还有中洲带来的人,我的安全尽可放心,事不宜迟,出发吧。”
陈生点点头,利落的上了马,一行人转身浩浩荡荡的离去。
卫嫆看着他们离开后又骑着马回到了军营,等她安置好马匹,再回到大帐中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但她知道,谢昀一定会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
此时,之前的那队黑衣人也渐渐逼近了邺城。
另一边,淮景自从离开大帐先是去巡视了一圈兵草,而后对着几个副将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他回到了淮府,对外的是有事回府一趟,但却在回府的一瞬间叫了张叔,回到了自己房间,紧闭房门。
“如何?”
“回大公子,老奴这几日每日都会在你们离开后去一次密林,路上和那里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但是淮景仍然皱着眉,张叔又心的道,“会不会是大公子您多心了?”
淮景叹了口气,回想着那日卫嫆鞋上的泥印,最终了句,“但愿吧,总归这几日你让那边的人多加心,四周严密布控,若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
淮景本来想格杀勿论,但是还是顿了顿,换成,“一定要活捉。”
张叔点点头,“老奴遵命。”
等张叔走后,淮景才像是浑身泄了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握住了拳。
*
此时与之仅隔了一条长街的巷中,谢昀将自己刚刚收到的密信一点点撕毁,丢入河中。
转身往上次与卫嫆见面的短巷中走去。
刚刚撕毁的密信正是黑衣人离开中洲当夜,天子送出的。
信上只写道,一队人马离开中洲,去向不明,但形迹可疑,望多加心,切切保护好我阿姐。
等到谢昀走到那处短巷的时候,刚好看见卫嫆已经立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在中洲城日日见的都是高门嫡女,扮的或明艳或温婉,但有一样是统一的,那便是各色漂亮的衣衫和精巧的饰品。
可他都不觉得美丽。
自她走后,自己的眼中仿佛失去了色彩,天地是灰白的,人心是冷漠的。
可自她回来,无论是她的漠视,还是她的调笑,他都觉得鲜活极了,好像是沉睡的大地回春,各种颜色都在慢慢回来,他的心也开始热了起来。
看着她只简单的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他都觉得漂亮极了。
此时卫嫆也转身瞧见了谢昀,见他周围无人,直接就走到了他身边。
她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直接对她出了自己上午的那份推断。
“你是,淮景可能和王琮有关系?”
卫嫆点点头。
谢昀却迷惑了,这怎么可能?
卫嫆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淮景的弟弟淮扬就是死于王琮的手笔,他怎么会和自己有着杀弟之仇的王琮结交?他想干什么?
卫嫆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谢昀,突然觉得疑惑,她从未见过谢昀这个表情。
难道是自己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或许……”
还没等卫嫆张口,谢昀就抬手制止了她。
虽然谢昀不愿意承认,但是联系种种,卫嫆的或许就是对的。
因为只有这样淮景的种种做法才都有理由成立。
为何淮景会派出死士,是因为他惧怕他们南下。
为何淮景想让卫嫆与自己反目,是因为那个时间点,他们只要处理完萧南就会立刻着手军中的第三派势力。
为何明明他们是在帮他集中权力,他却并不乐见其成,就是因为他的身后之人,王琮,怕被就此查出。
在卫朝,文官参武,那可是杀头大罪。
如此一来,就什么都的通了。
只是为什么?
谢昀知道王琮对他有杀弟之仇,而且他也清楚他对卫嫆的爱慕之意?
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他放下这拭亲之仇,让他可以放下心中爱慕,被王琮驱使?
淮景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谢昀整理好思绪,对着卫嫆,“或许你是对的。”
其实不是谢昀想不到此中联系,只是他知道的太多,反而被蒙住了双眼,而卫嫆什么都不清楚,反而旁观者清。
原来往往最不可能的却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这人心啊,着实难测。
卫嫆不知道谢昀的心理变化,只是抱着剑在一旁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谢昀突然想到,陛下提醒自己要心那队形迹可疑的人,联系现在,便不难猜出,他们离开中洲十有八九便是朝着邺城来的,算算日子,他们在既要保持体力又要保证速度的情况下,最晚后天也就到了。
当时的死士一击不中,想必此队人马或许就是冲着他们的性命而来。
只是,若是想取他们性命,动用淮景手中的死士难道不是更简单一些?
他又想到了卫嫆提到过的那棵树,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股猜测,他低沉着声音对卫嫆道,“或许我们该去看看你跟丢的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