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重遇
一道碧光突然自御兽宗直射云霄, 众修士怪异之余,继而纷纷猜测。
这情形颇像异宝出世的天象。
百年来,御兽宗从第二仙门一跃成第一仙门。门中藏有异宝, 也不奇怪。
望着笼罩在宝器阁上的碧光, 淳风面色渐沉,随即命令弟子严守宝器阁, 不得放任何人靠近。
这一番动静更加引人窥探。
众弟子在宝器阁外排兵布阵, 不料, 忽起旋风, 吹得众人七倒八歪,自顾不暇,便没有注意到一道暗影沿着宝器阁的步廊已悄悄潜入阁中。
暗门后的霓红染听见外面的动静, 大声拍门, 喊道:“师父,我在这,师父!”
这是专门用来囚禁的暗室,只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暗室中的声音一丝一毫都无法透出。
她喊了半响, 门外渐渐复归于安静。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锁链,咬了咬唇, 失望的靠在门上。
忽地,门外传来叮叮咚咚奇怪声响, 就在门后。
她忙不迭往旁边挪了挪, 瞪直眼睛盯着晃动的石门。
“师父?”她忐忑地开口, 门晃动得愈发厉害, 地面渐渐落了一地灰尘。
应该是有人在外面撬门。
偷偷摸摸的, 一点也不像师父所为。
她亮出匕首, 警惕的贴着石门旁的墙壁,只待那贼人进来。
石门渐渐被外面那人用剑撬开,霓红染看着徐徐开的石门,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外面那人反手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合上剑,提步踏进暗室。
霓红染把心一横,提剑刺去:“贼人受死!!”
那人显然没有意料到暗室竟藏了个人,愣了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扬剑挡住她的突袭。
长剑在她手腕上转一圈,顺势卸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没了武器,霓红染赶忙后退,双臂一反,挡住自己的脸和脖子,手腕上的锁链摩擦出沉闷声响。
“你就是御兽宗藏在宝器阁的宝物?”
对方的声音惊讶,却无杀意。她稍稍张开手臂,从手臂间的缝隙去看。
眼前的青年身形颀长,扛着长剑,挑着眉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同时也在量着自己。
见他穿着御兽宗的弟子服饰,霓红染瞬间全身戒备,“你、你、你不要过来!”
她觑着这陌生的青年修士,忙拾起地上的匕首,满脸戒惧,指着他威胁道:“你胆敢往前一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师父在她身上布下了阵法,凡事坏人靠近她,就会被她身上的阵法重伤。
御兽宗那个老不羞的臭掌门现在的伤还没好呢!
青年很不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挑衅似的上前一步。
霓红染:……
青年耸耸肩,抬手在她手腕上一点,霓红染感觉手腕一痛,不由自主的松开手。
青年把双指夹住下落的匕首,痞里痞气的笑道:“我很不喜欢别人用匕首指着我。”
霓红染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比御兽宗臭掌门的还厉害的坏人,但输人不输阵,气势汹汹道:“哦,你想怎样!”
青年摆摆匕首,笑道:“不点,你例外。”
霓红气哼一声,刚被御兽宗臭掌门抓来时,她害怕极了,她也不是孩子,自然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为了让自己不能修炼,胡乱吃了许多药。
结果,修炼也不能修了,身体也停止了生长。
可她虽没有长高,但好歹也是十三四的模样,叫什么不点?
白才是不点好不好!
霓红染瞥着他这欠揍的模样,甚是不屑。
青年也不计较,将匕首递回去,“不点,告诉我御兽环在何处?”
霓红染哼一声,看着递过来的匕首,嘴上浮起一抹坏笑,拿起匕首朝他手上挥去。
青年毫无防备,手掌被划了一刀,血顷刻流了出来。
他看着手上的鲜血,不敢置信:“你个不点竟能伤我?”
霓红染握着匕首,叫嚣道:“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青年瞥她一眼,凭空变出一条长布,熟练的包扎好伤口,边包边道:“我不是谁,倒是不点你,你是谁?”
丫头不过灵动期,手中的匕首也不知是什么法器,双手双脚拷着锁链,像是被抓来的,不过她未被夺去法器,也不像是被抓来的。
霓红染没好气道:“少装模作样,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接连被怼,饶是青年脾气再好,此刻也不想与她多斡旋,挥剑砍断她手脚的锁链,道:“不管你是谁,能让御兽宗如此重视,身份一定不简单,难不成你是御兽环的器灵?”
霓红染看着地上断裂的锁链,喜出望外,心情大好,连看着这御兽宗弟子也顺眼几分:“谁是器灵,你们掌门把我抓来,你们不都看到了,少装蒜!”
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弟子服饰让她误会了,他摸摸鼻子,道:“我并非御兽宗弟子,你又是何人,御兽宗为何要抓你?”
听闻他不是御兽宗弟子,霓红染眼神骤亮,“那你是何人,你可不可以救我出去?”
青年看着她散发出的绿光,为难道:“你这样,我帮不了。”
霓红染扫了眼周身,收起匕首,双手合十,拜道:“求你了,我在这里被关了好久好久。”
青年哀叹一声,道:“你既然有武器,便自己跳出去吧。”
他还要去找御兽环。
霓红染当然想自己逃出去,可守在门外的都是乾元境修士,只怕她刚跑出门,就会被他们发现。
“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叫师父……师父、给你很多灵石,我师父叫叶芊芊,是乾云的掌门,她很有钱的。”
青年一听她师父的名讳,下意识皱眉。
霓红染见状,知道肯定没戏了。
师父她为人正派,他个偷,自古正邪不两立。若是被师父知道她去求一个坏人,便是没死,也会被她气死。
她失落地放下手,低下头,眼泪便落了下来。
青年听见眼泪落地的声音,无可奈何扬起剑。
世人皆知,叶芊芊百年前便死在西境魔窟。
如此,这不点百年前就已经被囚在这座暗室。
他道:“你回退两步。”
霓红染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一时未听清楚,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青年冷着眉眼,长剑流利的划出六道符印,分散围绕在她周身,片刻,霓红染身上散发出的绿光被彻底掩盖。
“你身上的法阵,我破不了,符印能遮盖三四日,到安全的地方,你便逃吧。”
碧色光柱突然消失,宝器阁外起了一阵骚动。
青年知晓他们已经察觉,一把拽过霓红染手腕,奔出暗室,挥剑破开宝器阁正门,飞身跃上剑,御剑自正门而出。
御兽宗的弟子忙御器追去,未料,几道突如其来的剑气震天撼地削平了半座宝器阁。
众人皆是一惊,有外敌闯入,哪里还顾及方才逃跑的两人。
远在主殿的御兽宗掌门淳风道君感受到脚下的震撼,面色一变,飞身出去。
只见苍穹下,一人独立于长剑之上,居高临下俯瞰自己宗门。
淳风道君与叶芊芊只见过一面,虽仅仅一面,却不难认出剑上之人。
不过,她现在只是乾元境界,百年未见,她掉了两个境界,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他扬首喊道:“宵之徒,见了本座,尔敢不逊!”
芊芊冷哼一声,郑声道:“淳风,交出我派弟子,我还能留你一命,否则,我便掀了你的山门!”
淳风道君睁大眼睛:“你敢!”
对付这种人,芊芊向来不废话,扬手化剑,随手一挥,罡劲的剑气便削掉半座山头。主殿随之轰然倒塌。
淳风吓得全身一缩,这叶芊芊怎么回事,这根本就不是乾元境界能使出来的招数,难不成她是扮猪吃老虎?
“叶芊芊,本座不知你在什么,你无缘无故闯入御兽宗,找本座拿人就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
芊芊冷笑一声,道:“淳风,你趁我云游,侵占本门传送阵,百年来敛财不少吧?”
淳风面色一僵,他无意中发现了乾云仙门布置的传送阵,从凌霄道君那儿得知了开启传送阵的方法。
只是没成想叶芊芊还活着。
“百年前,你杀我派历日长老,本座不过是拿些补偿,一条人命岂是这点灵石便能偿还?本座已是便宜你了。”
芊芊坦然承认:“历日长老的死确是乾云弟子所为,我自会处置,但,你抓我派弟子,侵占我派传送阵,此两件事另算!”
她飞身下去,扬剑直指他门面:“交出霓虹染!”
淳风不禁后退一步,上身稍稍后仰,拒不承认:“本座不知你在什么,你敢再胡闹,本座便通知群英会,届时休怪本座无情。”
修真界各自为主,时有冲突,群英会便会出面调和这些门派之间斗争。
芊芊微微眯起眼,张手抓起他身后的侍奉弟子,道:“你既不,我便搜他的魂,我倒要看看,这些年,你们做了什么龌龊事!”
一听搜魂,无辜的侍奉弟子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磕磕绊绊道:“霓红染在宝器阁,叶道君,叶道君别搜我的魂。”
威胁得逞,芊芊冲淳风得意一笑,松开他的衣襟。
一落地,侍奉弟子便栽倒在地,魂不守舍。
芊芊转身往宝器阁走去,淳风狠狠磨磨牙,看着懦弱的侍奉弟子,抬掌朝他天灵盖击去。
恰巧芊芊回过头,看着他杀人灭口,恶劣地笑着:“我已在他身上布下了阵法,杀他,反弹哦~”
话音一落,淳风急急收回手掌,差些灵力紊乱,“叶芊芊,你个邪魔歪道!”
芊芊冷笑一声,讥讽的看他一眼,朝那瑟瑟发抖的弟子问道:“你,谁更像邪魔歪道?”
侍奉弟子半条命都已经吓没了,哪里还敢开口,但看向淳风的眼神已不言而喻。
其他弟子纷纷朝他看过去,淳风道君面上过不去,抑着怒气,沉声呵斥:“你个黄毛丫头休得蛊惑人心!”
芊芊扬了扬眉,“蛊惑人心?你也配?”
这死丫头嘴巴这么毒!
淳风道君气的差些背过气,抬掌调动灵力,不料,叶芊芊瞬间察觉,抬指掐了一个法决,淳风脚下亮起一道绿色的圆形四兽阵纹。
他不由后退一步,便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他不是傻子,瞬间明白过来,眼含怒火:“叶芊芊,你敢囚禁本座!”
芊芊耸耸肩,不再理他,转过身朝宝器阁御剑飞去。
因方才那一剑,宝器阁一片狼藉。
芊芊走进暗室,拾起被砍断的锁链,量片刻,问道:“此处发生了何事?”
一旁御兽宗弟子诚惶诚恐,解释道:“适才有人潜入宝器阁偷盗宝物,把道君的徒弟带走了。”
芊芊蹙蹙眉,随即碾碎锁链。
她还能感觉到霓红染身上的法阵,带走她的人还未走远,她拿出传音铃试探的输入灵力,等了片刻毫无音讯。
她轻轻叹口气,收起传音铃,用神识传音,对宿在她识海中黑龙道:“莲尧,结界。”
把玩着三生石的黑龙掀掀眼皮,与此同时,山间立时浮现一层淡淡的金色结界。
青年见身后无人追来,拽着少女飞往御兽宗山下的市集。
霓红染被困在暗室许久,一出来便被眼前春景迷得眼花缭乱。
“这里风景真好看 。”她边走边张望,仿佛初临世的孩童。
青年扫了眼随处可见的景色,不以为然,却又不禁想到她被关在暗室中近百年,破天荒的搭话:“你们乾云仙门的景色也不错。”
霓红染愣了愣,记忆中乾云仙门的模样已渐渐淡去,她依稀只记得师父、师姑几人的模样,剩下的记忆好似蒙上了一层挥不散的迷雾。
“我都忘记了。”
青年道:“忘记了又怎样,它一直都在,你回去不又能看见?”
霓红染瘪瘪嘴,乖巧的点了点头。
青年笑着抬起手,动作生疏地拍了拍她头,顺手掐诀清理干净她潦草邋遢的头发后,持剑步入市集。
虽未到午时,街上酒馆却来来往往,食物的香味顷刻勾住了霓红染。
青年回头看她直愣愣地盯着酒馆,一副缠样,半带笑意的问道:“饿?”
霓红染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咕咕响。
她捂住肚子,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青年却不介意,展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方的领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