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天之涯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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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元,别过去!”阿涩对着谢元大叫,他却恍若未闻。

    看着眼前那个一头白发,没有面孔的人,不知着了什么魔,死死盯着对方。

    他想起之前在白牛山上,乔梦曾对他过的话,“若是你在山上见到一个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女人,一定不要看她,一定不要害怕,装作没看到就好。”

    他没有在白牛山上看到那个女人,但眼前的这高大的恶鬼,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一定认识这个人。

    满头白发的恶鬼,看着谢元,也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惶恐,退后了两步。

    手里的锁链咔咔的响,阿涩想要阻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这便是宿命吗?

    哪怕她费尽心机的谋算,也敌不过天意的精密设计。

    当年她没有杀死这个人,如今更算不到,谢元在此与他相见。

    恶鬼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嘶吼声,似乎有什么想对谢元。

    可没有人听得懂他在什么,他着急了,疯狂怒吼,甩动手上巨大的铁链,眼看就要砸伤章汶仁,谢元本能拉走章汶仁,手里的猎枪对着那人便开了一枪。

    枪子儿在恶鬼的身上,射出一个黑色的洞。

    恶鬼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没有流出血。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看着谢元,阿涩也能感觉到他的悲痛。

    阿涩垂眸,忍痛下定决心,高喊道:“谢元,杀了他。”

    赵引的对,只有谢元才能够杀了这个人。

    但谢元亲自动手,会有什么后果,阿涩已经没有办法顾及。

    眼前对所有人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恶鬼丧命。

    谢元还有些犹豫,那恶鬼大步走来,章汶仁一害怕,对着恶鬼连续开了几枪。

    恶鬼气恼,甩着铁链砸向章汶仁,章汶仁及时躲过,看着砸在地上的铁链,他觉得自己再晚一步,肯定命丧当场。

    阿涩掏出一支香,丢给谢元:“点香!”

    她怒吼,逼着谢元动手。

    赵引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瞧瞧,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宁可死道友,不愿死自己。

    赵引的不屑无人知晓,谢元却真实感受到了阿涩的迫切。

    他顺着阿涩的意思点燃香,想方设法躲过恶鬼。

    恶鬼扑过去,招式狠毒,显然要置他于死地。

    阿涩指点着谢元,从一旁的石头上,一跳而起,一个翻身,跳到了恶鬼的背上。

    恶鬼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疯狂的挣扎起来。

    谢元死死拽着他的头发,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

    “将军放心,属下死也要守护您。”

    是谁?那个人是谁?

    可他来不及思考,手里的香,已经按照阿涩的指示,狠狠的扎在了恶鬼的天灵盖上。

    眨眼的功夫,恶鬼惨叫起来,震荡的几人心神不宁。

    章汶仁惊恐发现,那个恶鬼的五官,竟渐渐从光秃秃的脸上长了出来,是一个少年的面孔。

    原本白色的头发,居然变成了黑色,他渐渐成了人的模样,身体也缩了。

    因为承受不住谢元的重量,瘫倒在里。

    谢元落下来,回过头,看到脑中闪过的那个面孔。

    他一时愣住,忘了反应。

    而那个少年,眼巴巴的看着谢元,嘴里低低的着什么。

    阿涩想要阻止,谢元却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那人身边。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手,扯了扯谢元的衣角,眼里含泪道:“将军,你还活着,真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元还未曾弄明白,他又听到少年虚弱地,“多谢将军助我解脱。”

    完,身体便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灰洒在空气中,谢元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他忽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阿涩。

    身体里像是有两个灵魂在挣扎,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哀伤,却紧紧盯着阿涩,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居高临下看阿涩,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对招手,让他蹲下来。

    谢元如她所求,蹲下来,静静看着她。

    阿涩笑了笑,忽然拉着他的手,在他的食指上用力一掐,谢元顿时如遭电击一般,整个人抽搐两下,失去意识,昏迷了。

    章汶仁看到这,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但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们除了岛上的恶鬼,正该离去。

    赵引见恶鬼没了,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笑呵呵道:“师妹,事已至此,再无人能阻我取走你的力量了。”

    章汶仁惊讶,这人又是谁?

    阿涩缓缓坐起来,笑看他:“师兄,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了,你我师兄妹一场,我今日也算是废了半条命,大约不能活着离开此地,既如此,我便将师父的力量给你吧。”

    她对着赵引伸出手,赵引兴奋不已,快步走过去,眼看就要触碰到阿涩的手,狠狠的吸取她的力量,可就在彼此还差几厘米的时候,赵引停下了动作。

    他看看阿涩,看看地上的谢元,留意到阿涩一闪而过诡异的笑,猛然抽回手,大怒道:“你这贱人,老子差一点着了你的道。我刚才若是敢碰你,只怕现在都被你吸干了吧,真是大意,忘了你也学的邪术,比这恶鬼好不了多少。”

    赵引越想越气,可又害怕的不敢上前,狠狠一跺脚,怒骂道:“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能寻到法子抢你的力量,让你再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罢,竟飞身逃走了。

    他一走,阿涩又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胸口不住地疼痛,整个人窒息一样难受。

    章汶仁帮忙跑过去,“这,你们俩这可如何是好?”

    他就算有把子力气,也很难一拖二连着带两个人走啊。

    阿涩掏出符咒,变出两条纸老虎,对章汶仁道:“你去带陈久他们下来,我与谢元在海边等你们。”

    罢,她带着谢元爬上老虎的背消失了,章汶仁只得哆哆嗦嗦,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上一只老虎的背,回到山洞,带走陈久与船老大。

    众人很快在海岸边会合,黑袍人见识到阿涩的力量,也知道她定能信守承诺,临走前,递给她一只海螺。“你若寻到洞眼,吹响海螺,蛇岛便会出现在海面上,希望你信守承诺,早日归来。”

    阿涩点点头道,“我既已许诺过,就一定会做到,否则我是要遭受反噬的。”

    完这句话,她目光瞟向昏迷不醒的谢元,划起竹筏,带着几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海面上。

    谷言生捂着鼻子站远一些,看着乔梦靠近,连忙退开几步:“行了,你别过来。”

    乔梦:“怎么了?”

    “你身上这股子味道,自己闻不到吗?”

    他还琢磨,乔梦能有什么好主意,谁知她竟然弄了许多粪水来,在阵法外边又画了一圈。

    也厉害,这粪水竟然让阵法上的香停止燃烧。

    这般拖延,也不知是好是坏。

    乔梦豪横道:“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粪水虽然臭了一些,可有能辟邪的力量,有这玩意儿在,海面上再来什么脏东西,那也能被它克制住。”

    罢,她回头看向阵法中,紧张不安的孙敏。“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影子。”

    谷言生白她一眼,妖娆的桃花眼魅惑却冰冷。“你当年也算是学得一些本事,怎么到如今忘了个干干净净,活尸都认不出了,论起不学无术,整个巫族,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乔梦连忙呸呸呸,让他住嘴,“不准提起这事儿,若阿涩回来听到了怎么办?”

    谷言生冷笑:“知道就知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的,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偏偏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怪异的很。”

    乔梦瞪他,“所以我你不懂女人心,但凡你懂得一些,也不会这么久,阿涩都不把你当做男人看。”

    谷言生不乐意了:“我与她的感情,又岂是你知晓的。”

    乔梦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你与她的感情,但我知道她呀,在她心里,不把你当儿子就不错了,你这恋母情结,不是一般的严重。明明被她一手养大,怎到头来对她却生了男女之情,实在是有背人伦。”

    谷言生最不喜欢别人这话,从前听见,能动手杀人。“比起你,我可差远了。郑容那厮前世对你不起,不过为你多做了两件事,你这辈子就左摇右摆,断不干净,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谁我断不干净了,我.....”乔梦忽然看见海面上亮起的红灯,立刻不与他争吵,朝着海上跑去,看着竹筏一点点靠近,终于瞧见了阿涩的影子,兴奋的大喊起来。

    等竹筏靠近,谷言生却怒不可歇,急忙跑过去,将阿涩抱起来,谁也不看,直接抱着人走了。

    章汶仁扶着昏迷的谢元,陈久扶着昏迷的船老大,面面相觑。

    这人又是谁?

    乔梦看到阿涩一身血渍,解释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帮着撤了阵法,带着众人回到酒屋,只等阿涩情况好一些再来善后。

    .....

    朱玲看看身后一望无际的黑暗,再看看前方微微亮着的灯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顺着灯光走过去。

    光明总让人心里稍稍安稳,就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朱玲摇摇头,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她还有可能遇到正常人,不是吗?

    抱着这种心思,她心翼翼的走到光亮处,才发现那里是一家店。

    店门上一片空白,什么字也没有,唯有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

    朱玲咽咽口水,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屋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整个人的心神便安稳下来。

    她再往里走,发现这里的布置很像风水先生的家。

    墙上有八卦图,架子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不知名的神像。

    这是什么地方?

    她留意到眼前的桌上,铺着红布,还有一只鸟。

    好像是喜鹊,又好像是燕子,她分辨不清。

    那鸟站在盒子前,盒子里放了许多的纸张卡片,让朱玲想起路边摊算命的,似乎有一种做法,便是用喜鹊抽签算命。

    这般想着,人已经到了桌前。

    “这位姐,我们店里已经烊了,你......”

    朱玲回过头来,看到一张万分熟悉的面孔,正是这个女人曾过,自己会有桃花劫,她怎么也在这儿。

    不对,这个女人和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她也不清,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更婉约更古典一些,是因为穿了旗袍的缘故吗?

    阿涩看到朱玲的脸,上前两步,笑道:“姑娘,你不属于这里呀。而且.....”

    她上下量朱玲一番,“你遇到了桃花劫,这个男人,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朱玲立刻改变想法,她们应该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女人所的桃花劫,也算是应验了。

    她急忙抓住阿涩的手,焦急道:“大师,你的对,我的确遇上麻烦了,我们遇上妖怪了,不对,是邪教组织,总之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邪魔歪道,诡异的很,求你快帮帮我,否则我的朋友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阿涩笑了笑,没有急着允诺她,而是让她抽一支签。

    “就这么直接抽吗?”

    阿涩:“你盯着那只鸟,盯着它看,它会帮你选的。”

    朱玲只能照做,盯着那只鸟,紧张的看了十几秒,那只鸟才忽然扇动翅膀,走到盒子前,尖尖的利嘴,从中夹出一张卡片,塞到阿涩手里。

    阿涩看着这张卡,上面写着,黄粱一场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叹息一声,问朱玲:“姑娘,若我,那个男人对你来只是一场劫,你还算救他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要救他,自然能够救。可救了他,你们便有一段情缘,只是这缘分是桃花劫,或许会要了你半条命,但你与他注定有缘无分。若你非要强行和他在一起,会害死你最好的朋友,便是如此,你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