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之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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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那个人会给你带来灾难,还要不要舍身去救他?”

    朱玲犹豫的看着阿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对于危险会有害怕,会惶恐不安,会自私的只想顾全自己,这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可转念,她想起傅北安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来,让她快逃,心里就酸楚疼痛起来。

    “人家舍命救我,我就是再自私,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我回去救他,会给自己带来灾祸,那我只当还了他这份救命之恩。做人嘛,有所亏欠,活得就不痛快,我坦坦荡荡的死,至少死的时候不亏心,到了阎王殿,我也站得住。”

    朱玲这么想着,便做了决定。

    阿涩闻言,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做这个选择。“那好,我帮你,可我帮你这一回,他日你也需要帮我一回。”

    “我能帮你做什么?”

    朱玲茫然看着阿涩,阿涩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罢,抓过她的手,用刀划伤她的手指,在朱玲的惨叫声中,画了一张符咒。

    朱玲还来不及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提着一只红灯,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

    两边一个又一个的铺面,好似蛰伏的猛兽,只要她走过去,张口就能吞掉她。

    她哆嗦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耳边传来一只鸟叫声,她回头,却是为她算命的喜鹊。

    喜鹊飞起来,绕着她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随后便引着她往前去。

    朱玲乖顺的,顺着鸟的指引,提着灯笼一步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再次出现在道观里。

    道观中央,一群人正将傅北安捆在架子上,要对他用刑。

    而傅北安已经浑身是血,人虽清醒,却狼狈至极。

    朱玲心痛气愤,想都没想就大喊道:“放开他!”

    完这句话,所有的人都看过来,傅北安也惊讶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朱玲还会回来。

    朱玲喊完就后悔了。

    她这脑子,也太不机灵了。这种时候应该悄悄的靠近,或者想办法报警才对。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人都看见她。

    这些带着纸扎面具的人,纷纷回头看着她。

    而黑袍人看见朱玲,提着个红色的灯笼,身上的气场就变得有些奇怪。

    也奇怪,虽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可这个人身上的气场,似乎直接传达了他的心情。

    最开始见他的时候,是嚣张,是得意,是算计,是不可一世。

    而此时,他似乎在恐惧。

    朱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红色灯笼,并不特别。可明显,那些人恐惧的不行,纷纷退后不敢靠近。

    朱玲感觉到他们的恐惧,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些人退得更快了,生怕碰触到灯笼。

    朱玲疾步走向傅北安,一手捏着灯笼,一手把傅北安放下来,黑袍人终于开口了,“这灯笼你是哪里来的?”

    朱玲虚张声势道:“当然是一位降魔除妖的大师给的,她了,这东西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谁敢阻拦我,谁就不得好死。”

    完这话,傅北安已经被她放了下来。

    她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傅北安虚弱的点了点头,硬撑着要站起来,朱玲见状,忙不跌的抬手去扶他。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放下了灯笼,就在一瞬间,黑袍人拿出石子狠狠上灯笼,灯笼被翻在地,很快便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灯笼都被烧掉了。

    朱玲直觉不好,果然,原本退散的人再次靠拢进来,朱玲咽咽口水,继续虚张声势,“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个灯笼吧?”

    她这话让所有人停下脚步,看向黑袍人,黑袍人道,“这么,你还有其他的灯笼?姑娘既然有,那就亮出来吧。”

    朱玲哑口无言,她此时哪里还有其他的灯笼,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有告诉她,如何救人。

    只给她一盏灯笼,将她引到此地,现在灯笼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黑袍人一看她哑口无言,便知道她在虚张声势,顿时冷笑出声,抬了抬手,让所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再把你抓回来,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倒也省得我多费工夫。”

    罢,那些人便要来抓朱玲。

    傅北安想要护住朱玲,带着她往后退去,可那些人哪里是好惹的,直接扑腾过来,要抓住二人,朱玲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有人刚抓住朱玲的脚,便惨叫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的一双手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样,不仅起了水泡,而且不断蔓延,一直到两条手臂都被烫伤,发出烤肉烧焦的气味。

    恐怖的的血水顺着他的两条手臂流下来,朱玲看了恶心不已,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脚踩到了刚才被烧掉的灯笼灰烬。

    而随着惨叫声响起,一阵风吹来,将灰烬都聚拢在一起,灰烬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老虎,老虎睁开眼,环视一周,最后停在黑袍人身上,毫不犹豫朝他扑过来,一口就将那黑袍人吞了进去,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

    这一幕,吓得所有的教徒都惊了,反应过来便四下逃窜,谁也不敢停留。

    而那只猛虎不慌不忙,踱着脚步在道观里慢慢走着。

    傅北安受了伤,不便挪动,而朱玲吓的腿软,只能靠在傅北安怀里一动不敢动。

    忽然,老虎停下脚步,绕着一只丹炉走来走去,那只丹炉不过有些巨大,朱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老虎却用力一扑,将丹炉推倒在地。

    就见丹炉里滚出一个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阿菊。

    她此时狼狈不堪,左右闪躲,哀求傅北安救命。

    到底与他一起长大,傅北安本想起身相救,奈何老虎动作极快,张嘴就咬住了阿菊的腿。

    朱玲眼看傅北安要不自量力去救人,本能叫了一句不要。

    她刚喊完,那老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停下了动作。

    几人都愣住,但下一秒,老虎又低下头咬住阿菊的腿,将她拖到两人眼前。

    阿菊惨叫不已,拖着浑身是血的手臂,爬到两人面前哀求,“少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朱玲回过神来,明白她绝不是无辜的。

    阿菊手腕上的那个标记,清晰可见,原来她才是天眼教的人。

    傅北安也看到了,但他难以理解。

    阿菊从与他一起长大,怎么会与这邪教扯上关系?

    朱玲藏不住事,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阿菊双目赤红,带着怨恨看朱玲:“我也不想这样的,要不是你忽然出来跟我抢少爷,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朱玲愣住了,尴尬地看了一眼傅北安:“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你家少爷帮过我,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阿菊讥讽冷笑,没有话,只是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却知道她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家中频繁来信,要他去相亲。

    毕竟他的年纪,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可傅北安一门心思钻在工作上,又受了新式教育,觉得男女之间应该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他不喜欢相亲这种老旧的模式,所以一直抗拒父母的催婚。

    然而阿菊也看到了信,便旁敲侧击的向他表明心迹,自己爱慕他。

    傅北安却从没有将阿菊当做女人看,只把她当作一起长大的妹妹,此时接到她的表白,心里当然慌乱的很,又不知如何拒绝才能让她死心,又不伤她自尊。

    就在这时候,朱玲出现了,傅北安带朱玲回去,固然有想要查案的想法,但另一边,也想利用朱玲帮他挡一挡,让阿菊死了这条心。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纯善质朴的阿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朱玲不知两人什么哑谜,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歉意,“回头我再向你解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向你赔罪。”

    着转向阿菊,痛惜道:“你是什么时候跟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

    阿菊咬咬牙,委屈道:“一年多以前,我心中苦闷,不知如何是好。在逛街的时候,接到了他们的传单。他们天眼能窥见人的未来,帮信徒完成心愿。我便顺着传单上的地址到天眼教,听他们宣扬教义。”

    最初的时候,他们的确疏解了阿菊的心烦意乱,并且告诉阿菊,她与傅北安是天定良缘,没有谁能拆开她们。

    恰好那时候,傅北安又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阿菊便觉得,这是神的奇迹,于是更加相信他们。

    “可谁知渐渐的,他们引诱我做了一些非法的事,我被他们捏了把柄,并且被下了毒。他们逼着我听从他们的指示去做事,若是不从的话,那药就让我腹痛如绞,生不如死。我害怕,所以便只能听从他们的意思办事。”

    “也是他们让你来害我的?”傅北安又问,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若她是被人威胁,自己尚且能谅解。

    阿菊刚是,老虎立刻吼一声,张嘴咬断了她的胳膊。阿菊痛哭惨叫,再也不敢撒谎,“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主动的。”

    她对着傅北安大叫:“我跟你从一起长大,老太太拿我当孙女一样养大,本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童养媳。可以你外出读了几年书,瞧不起我,不愿意遵循老太太的意思。你父母也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想要让你迎娶别的女人,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着,阿菊恨恨道:“这么些年,我对你的照料无微不至,每一处仔细再仔细。我自认除了出身,没有一处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朱玲不话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自己再掺合实在不合适。

    这般想着,她缓缓站起来,看一眼那老虎,老虎就让开路,任由她走出去。

    朱玲心想,这老虎通人性,不伤无辜之人。

    于是她大步离开了道观,走出去,外面又是自己来时的街道。只是那家书店不见了,出口换成了一处不起眼的巷子。

    .........

    谢元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睁眼醒来。

    他头晕脑胀,章汶仁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忙端了一杯水给他,等他喝完水才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谢元摇了摇头,看看周围,问他:“阿涩在哪?”

    阿涩?

    章汶仁想了想,立刻明白他的是谁,于是坐在他的床边,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虽然知道你厉害,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人家妹子不止武力值强大,鬼都能,而且你的情敌也十分厉害,那子我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他手上的力道,死老虎不成问题。”

    谢元不知他的是谁,章汶仁才想起来,那个男人抱走阿涩的时候,谢元是昏迷的。

    于是,章汶仁添油加醋,将他们回来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谢元。

    谢元静静听着,等他完才问:“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走了。”

    “走了,是回酒店了吗?”

    章汶仁道:“不是,她们回国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要不是阿涩跟我保证,你只是睡着了,好好休息,睡个两三天就没事了,我真就把你送到医院去了,好在你真的醒过来了。”

    提起阿涩,谢元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脑子里,不断的闪现一些诡异的画面。

    有白牛山上的,也有蛇岛上的。

    但那都是很碎片化的记忆,他摸不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他有一种直觉,白牛山上的那具尸体,还有蛇岛上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恶鬼,两者之间,必然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想到这里,他又问:“陈久呢,他在哪?”

    “那子在外面勾搭辣妹,今天晚上是满月,有满月节。到处都在准备庆典,晚上的时候,这里灯火通明,烧烤美酒无限量供应,是狂欢的好时候,我看你要不要玩两天再走?”

    谢元摇摇头,掀开被子站起来,他想去见阿涩,有些事情要亲口问问她。

    可才起身,就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章汶仁忙掏出一张符咒,点燃之后烧成灰,就着水逼谢元喝下去。

    谢元动弹不得,任由他摆布,不安质问章汶仁:“你给我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