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泣月惊春(七)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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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了多久, 楚宁只知,看到漆黑狭的密道中透进的光时,她的四肢均不复知觉了。

    “殿下!心脚下!”

    “殿下!该往这边走才是!”

    “殿下,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洛离的声音自耳边接续传来, 冷静而宽慰。若非如此,就凭她与姜筠,远远撑不到这里。

    心中又翻上一阵苦涩,就连她相识不过两载的女子都能这般倾心以待, 可那位她自喊到大、形同手足的世子, 却能如此狠心、如此赶尽杀绝。

    密道出口果真设在城外, 他们出去时,已是第二日。天犹未亮, 四处尚是雾霭蒙蒙, 只依稀瞧出是处村落。

    她们自宫中一路逃出, 衣裙上亦染了些血迹与灰印, 又一夜未眠,早已是狼狈不堪。眼下村民尚在安睡,如此搅扰只怕也不宜。洛离遂带着她们寻到一处破旧的道观暂歇下来。

    半夜无声。

    及至天终于大亮,各处传来细微动静时,洛离忙叫醒身旁之人。

    “殿下, 阿筠。你们醒醒!”

    姜筠没多久便醒了,只是公主却一直不见反应。

    洛离细细查纠,这才发现了异样。

    只见这位公主双眸紧闭, 面色泛白,唇边也没了血色,还在微微发颤。洛离忙覆上公主的额头, 果真滚烫无比。

    面色不由凝重起来。她们虽离开了王宫,可昨日金殿之内所发生的,只怕不久便会传出。而闻那世子之意,定会全力搜捕这位公主殿下。可她如今的状况......

    她环视周围,这间道观虽可堪遮风避雨,但一应的桌案器物俱已损坏,若是公主无恙,倒还是可在此躲上些时日,可眼下的确不能在此待下去了......

    一连敲了几家的门,可开门的村民见他们这般着装,俱不愿收他们进屋。最后还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主动将他们带回了家。

    女子并未询问她们身份来历,只看了眼面容虚弱的楚宁,便带她们入屋安置。

    洛离见她细细查探楚宁的状况,除此之外,再未道些什么,忍不住出声问:“姑娘可是位大夫?”

    女子动作娴熟,神情和善,除了一直戴着面纱外,并未有何异处。而且此处可闻见淡淡药草清香,与此处旁的村舍都不同。

    “姑娘叫我阿月就好。称不上大夫,只是寻常给父亲搭把手,略懂些医术。”

    洛离:“这么来,您父亲是大夫?”

    可她们来时,并未见到旁人。

    许是察觉到她与姜筠的戒备神色,阿月笑着解释:“若你们昨日来,还可见到他。父亲他受邀去城中交流医术了,两日后方归。”

    着,她刚好探完脉,起身问:“这位姑娘近日是否茶饭不思、忧虑过甚?”

    洛离细想一番,仍是点了头。

    茶饭不思她们大约能推测出,不过这忧虑过甚......她们连日繁忙,只知公主离宫,并不知晓她的这番心思。

    阿月:“这就是了。数日忧思,郁气凝滞,又似乎经历大喜大悲之事,仇怨攻心,未曾安眠,偶一受寒,身子就自然受不住了。”

    姜筠闻此,急忙闻道:“那我家殿......姑娘可有大碍?”

    “这位姑娘尚且年轻,究查起来倒也不甚严重,只是近日都得静养,最好用些滋补温平的膳食。眼下我先给她开副退烧的汤药,灌下去后再观察状况。”

    二人连声道谢。

    ......

    楚宁迷迷糊糊间,知觉自己复又被架起,身边隐隐传来些交谈声,而后又有人为自己擦拭身子,想瞧清楚这人,却如何都睁不开眼。

    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画面再度涌出,地面氤满的血、倒地宫人放大的瞳仁、君父最后的回头一瞥、以及仿佛走不到尽头的漆黑密道......头脑几欲震裂,连带着身子都不受控制起来。

    “父王!”

    她忽然惊醒,张开眼见是姜筠后,才从梦中的惊惧里缓了过来。

    “殿下!您觉得好点儿了么?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热碗粥来。阿月姑娘了,您现在吃不了其他东西,只能喝点白粥......”

    见姜筠犹在滔滔不绝着,如从前一般,楚宁泪浸湿了眼眶,猛地将面前之人抱住了。

    姜筠顿时睁大了眼,手脚麻乱,正欲询问,却听得她家殿下的声音传来:“阿筠!幸好还有你。”

    阿筠眼里亦泛了泪光:“是呀是呀。阿筠离不开殿下,殿下去哪,阿筠都是要跟着的。殿下好了的,可不许反悔!”

    楚宁见只有她一人,便问:“阿离去哪了?”

    正巧,洛离闻见里面传出动静,刚推门进来。

    “殿下先喝点粥吧!您都快两天不曾进食了,虽然简陋,多少吃些才行。”

    楚宁知晓她们的处境,便乖乖接下,又问了几句眼下所在,一时无话。

    几口温热入肚,方觉身子有了气力,又思及昨日,楚宁随口问道:“可有王钦将军的消息?”

    此言一出,余下两人俱是一愣。

    楚宁面色不安:“他是不是也......”

    她只记得这位大人似天将般突然现身,随即一路护送她出了士兵的追捕,后来便没了消息。

    这位大人的骁勇她不是不知,可昨日王宫中骤然出现的那么些士兵,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她记得,这位大人出现时,好像还受了伤......

    洛离含笑道:“殿下,此处不比城内,消息多有延迟,若是要听,一时半会儿也是探不出来的。况且王大人老成持重,近年虽未领兵作战,然亦不敢觑,想来怕是正在与咱们汇合的路上,定不会有事的!”

    感受到洛离投来的目光,姜筠亦附和道:“是呀,殿下还是先养好身子。否则即便大人寻到咱了,也要叫颇为费心不是!”

    几人又了会儿话,这才退了出去。

    余下楚宁躺在榻上,良久无眠。

    *******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一日。

    期间洛离与姜筠也试着探听城中消息,可不知是那位世子有意封锁,还是此地的确偏僻闭塞,仍未寻到半分线索。是以,他们也不知接下来,是留在此地,还是继续往外逃去。

    但第二日午后,这位阿月姑娘的父亲归家后不久,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

    楚宁待在院子里晒太阳,依稀听到屋内传来的低声谈话。

    “阿爹,您是,有人起兵谋反,杀了王上?”

    “城中告示上写了,殿前统领王钦谋逆,弑君屠宫、还掳走了公主。还是星揽世子一举将此人擒获,为此,王上写下一纸诏书,将公主赐予那世子,并传位于他。眼下,这位逆臣的首级,已悬在了长兴街外的承天门上。”

    “怎么会这样?”

    “听闻王上已被这逆臣所害,已于宫内驾崩。只是公主却不知所踪了。为此,这位世子正加大人马四处搜寻!”

    “可是女儿不是听闻,这位将军想来忠君爱民,尽心侍君多年,怎会行此等之事?”

    “这我就不知了。但也有人在传,琉月宫变,正是这位星揽世子一举谋划。只不过那些人没过多久,就被官兵带走了,不知行踪。”

    “阿月,你可不能对外乱道,若有人问,只一概不知。反正此事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上头人在争权夺利罢了。”

    “嗯。”

    “......”

    楚宁身子险些没稳住。

    洛离刚好端了药过来。便见楚宁神色尽是悲恸,面色苍白,望着自己:“阿离,我听到里面,世子对外宣称是王大人起兵造反,他则是救下琉月之人。还,王大人的首级......就在长兴街外。”

    听到这话,洛离手上端的药差点没洒了。

    旋即,她强振作起来,“殿下,我们都知道王钦大人为人,若非是他,只怕眼下我们已经没命了。至于这位世子,阿离虽不必殿下自幼认字读书,懂得许多大道理,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他如今极善伪装,颠倒黑白,有朝一日也会付出代价的。”

    楚宁摇摇头:“可是又有多少人会信呢?王大人勤谨一世,临了竟落得这样的结果。难道这所谓的权势、王位就那么值得人丧尽人伦,趋之若鹜么?”

    洛离叹了口气,苦笑道:“那是因为殿下您什么都有了,才会这般想。可似我这般生来卑贱之人,若心不甘气不平,又稍多了些智巧,倘有可乘之机,只怕再狂悖之事也不在话下!正是因为没有,才会生出怨恨。否则这世上岂不都是善人,再不见恶人恶事发生。”

    楚宁低头不语。

    也正是这时,屋内传来了一阵争吵。

    “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怎么能就收留下来了?眼下正是荒乱之际,你可知,你此行会给咱们父女二人带来多大的灾祸?”

    “阿爹,她们中有人生病了。若是我们身为大夫都不施以援手,恐怕她们真就走投无路了!”

    “那既然如此,他们病好了,你走赶紧让他们走!原就是你多管闲事,若是寻常人就罢了,可你看看她们这样子,摆明了就不是什么好的。”

    “阿爹,你别这么,我答应你便是了。”

    楚宁与洛离无奈一视。

    次日一早,三人便向这位阿月姑娘告辞离了此地。

    她们赶了一日路,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一间客栈。

    此处虽仍在琉月境内,但离王城已有些距离,一路上也未发现官兵的踪迹,她们便暂时住了下来。

    楚宁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可入客栈不久后,身边这两人不知怎的竟又不对付起来了。

    自洛离入倾云殿后,两人一开始倒也发生过些龃龉,不过都是些吵闹,事后也都一一和解。况且他们中,姜筠性格活泼,侍奉日久,洛离心思细腻,处事妥当,内外分明,倒也算相处和睦。可眼下......

    “什么?你竟将殿下的耳坠拿去付了房钱!那可是东海进贡的极品珍珠,整个琉月就只有这一副!阿离,你未免也太自作主张了些吧!”

    姜筠刚坐下,听闻此讯,便猛地一下起身,又惊又气。

    洛离端来一副茶水,正在为几人倒茶,只淡淡回:“若是不给,咱们现在只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难道你想让殿下陪咱们露宿街头?”

    “可你连声招呼都不,就把东西拿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什么东西都由你了算!”姜筠拒不接下这人递来的茶水,把脸朝向一边。

    洛离无奈,直接将那杯茶放在姜筠面前,饮下口茶水后,方开了口。

    “不然呢,是拿殿下及笄时戴的金嵌珍珠宝石梨纹簪去换、还是腰上的公主玉佩,又或是先前换下的这身织金锦宫装?连殿下都不在意,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就不担心引来官兵追查吗?”

    姜筠看了眼洛离,又将目光投诸自家殿下身上,眼神哀怨。

    楚宁无奈,只得出声劝抚:“阿筠,算了,是我让阿离给店家的。而且,不是还剩了一个么?若你实在不舍,再好好收着便是!”

    他们自宴会上匆忙离宫,身上未带分毫财物,身上的首饰也在逃亡中掉得七七八八,余下来的,也就这些了。但是簪子与玉佩太过招摇,冒然拿出去只怕会暴露身份,所以便只有这耳坠了......

    平日里,她的这些个物件一概是姜筠张罗收着的,哪怕丢了一件都会炸毛许久。可眼下她们这般处境,再是不愿也只能接受。

    姜筠见她这般讲,也不好再些什么,便气呼呼地拿了茶水欲一饮而尽。谁知刚一入口,她便皱眉地吐了出来。这哪里是茶,就是倾云殿的清水也比这味道好些。抬眸时却见殿下杯里已空了大半,心头愈发气盛。

    她自幼便入宫跟在公主身边,是锦衣玉食长大也不为过。而她一贯秉持的信念便是,就算亏待了自己,也不能亏待了她家殿下。

    可连着这几日,自家公主不但吃不好睡不好,还生了场病,都未如何休养便又长途跋涉。这样的日子,她都觉十分难耐,更何况是她家殿下。

    可又见面前二人相处甚洽,一副分毫都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只有自己是个跳脚的局外人。遂趁他们不注意,推了门出去了。

    楚宁察觉到姜筠离开,便匆忙去寻,最后在客栈的后院里发现了她。去时,她还在为自己熬药。

    “阿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楚宁蹲下来,凑到熬药的炉子边,身上传来一阵暖意。

    “阿筠怎敢生殿下的气!”

    看来还真是气着了。

    楚宁轻握住这人的手,掌中所触的是这人薄茧的指节。“我知道我们阿筠是想照顾好我,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是倾云殿的公主了,这些东西于我而言,也没多大用处。”

    姜筠仍不肯转头过来看她。

    楚宁轻轻搓磨女子的掌心:“阿离虽才来了两年,做事也甚是妥帖,这场宫变中若没了你们,只怕我早沦为囚犯,任人糟践......”她还未完,便见姜筠气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楚宁无奈,只得连蒙带哄地对她:“可是在我心里,阿筠是谁都比不了的。”

    姜筠这才肯抬眼看她,撅嘴道:“那是,我可是自幼与殿下一起长大的,她是殿下心善、觉得可怜才留在身边的,这如何能比。”

    楚宁虽觉得此话有些不尽如实,可担心这位再度发作起来,便应道:“是呀是呀。少了我们阿筠,我可是没法儿活的!”

    *******

    两人一番欢笑着回屋时,发现饭菜不知何时竟已送了过来,正不知所以,便见洛离笑着进屋,朝二人道:“正要去寻你们,可巧就回来了。”

    又忙促他们坐下,“我担心殿下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便自作主张亲自下了厨,试试,如何?”

    楚宁观她身上,的确是下过厨的痕迹,面前食物的味道也与从前倾云殿里的几乎一般无二,思及方才为安抚姜筠的那些话,心中不觉有些愧疚。

    “阿离......”

    她正欲开口,楼下忽传来一阵不的动静。

    “军爷!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中年掌柜似乎刚从榻上爬起,衣衫尚未齐整,只躬着身子,连连赔笑。

    “也不为别的,可否见过这画上女子?”为首的一位军官着,开一幅人像摆到这掌柜面前。

    掌柜睡得迷糊,又被这四五个大半夜闯进的男子惊到,望着那人像,半天也想不起什么。

    为首那人见状,加大声量道:“见过没有?窝藏朝廷钦犯可是重罪,莫非掌柜的是不想活了!嗯?”

    掌柜抖得厉害,又仔细端详这画上之人,连忙应道:“见、见过。虽然未作这画上的扮,可那通身的气质蒙不了人的眼,必定就是这画中之人!”

    这掌柜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走到堂前柜台中取出了一只耳坠,“您看,这是不是与这画中女子戴的,一摸一样?人还纳闷呢,这人相貌不凡,看着也像是良家女子,通身上下却连锭银子都没有,只拿这耳坠子给了我抵房钱,也不知是真是假。”

    “人现在在哪?”

    “就在二楼尽头的天字号房间!军爷可要人带您上去?”

    “还不赶紧带路!”

    中年掌柜连声应是,边走还便道:“难怪呢,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像是行了很久的路过来,人当时就留了个心眼......”

    “得亏您带人来了,就是给人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收留朝廷钦犯的呀!若是您今日不来,人明日也是要主动去报官的!”

    “......”

    只见三两个官兵跟这掌柜上了楼,余下两人守在门口。

    正待那掌柜快到了那屋子时,楼下忽传来一声叫喊。

    “找到了,人在这儿!你们几个赶紧下来,快别让她给跑了!”

    楼上几人一听,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下了楼,一溜烟的功夫就都没了影儿。

    掌柜听到这话,虽大为惊诧,可面上依旧一副恭敬,直到那几位军官离开多时,方才垮了脸预备下楼。谁知刚走出几步,便听见那屋子里传来些细微的动静。

    他心内一惊,是了,他记得,傍晚来的并不止一个女子,有两位看上去身形相当,另一个稍胖些。可听方才那官兵的口气,似乎只跑了一个,那另外两位......

    他连忙蹑手蹑脚地朝那屋子而去。正待他伸出手将门开,这门竟自己开了。

    掌柜一愣,见眼前这个与那画像一般无二的女子,顿时张大了嘴:“你你你......”方欲大喊,便觉脖颈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觉。

    楚宁也未料到这番,朝外边的姜筠无奈抿嘴。

    他们将这位被敲晕的掌柜处置好以后,便立刻离了这件客栈。找了不远处一隐蔽的树林躲了起来。

    可直到天色渐明,她们也未见到洛离的身影。

    楚宁心内渐渐不安。按照他们方才约定好的,若是未见到洛离归来,就不再等下去,直接离开这里,离开琉月。

    可她又怎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接走掉?明明被抓的那个人应该是她,而洛离只是冒充她引开了那些人而已。

    方才那副场景浮现在了脑海里。

    “怎么办?殿下,他们寻来了!”姜筠急忙道。

    楚宁亦面色凝重,这么快就寻来了吗?她亦知晓被抓回去后,等待自己的是些什么。

    深宫囚禁、牵线木偶、以及新的傀儡王后,这一桩桩,没有一样是她想做的。否则,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逃出来了。他的父王与王钦将军,也不会这般丧命。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难道就这样要束手就擒吗?

    她开窗户,发现下面正好堆着些粮草,想来即便跳下去也不会有何大碍。只是......她目光划过另外两人。若是只有她一个,她还有些把握。可他们却有三人,即便成功逃走了,恐怕也走不了多远。

    大约察觉到她的为难,洛离在一旁开口:“殿下,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走!”

    她大惊,随即轻摇了摇头:“可你只有一人,如何引得开。索性你们先走吧,反正他们要抓的也只有我。只要从我身边离开,你们就再不必担心了!”

    “不!殿下!您早就救过我一次了,这两年来在王宫里的日子,也是我多得的恩赐。洛离虽身份低微,却晓得知恩图报。而且我与您身形相当,由我扮作您的样子引开他们的注意,是最好不过!”

    楚宁犹不肯同意。

    此时令她孤身一人去应对那些官兵,岂不是眼看着她走上绝路吗?

    “殿下!我自在山野长大,这些对我来算不得什么。若我活着,这世间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而已。但您活着,还可以给王大人洗雪昭冤、甚至可以去寻邻国庇佑,有朝一日揭穿这位世子的面目!要是您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喊人,这样咱们就一个都走不了了!”

    无奈之下,楚宁只得应下,亲眼见到她换上自己的锦袍自窗口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