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气热,收拾东西也不急这一时半刻。”顾梦詹走上前去,扶着关雎在椅子坐下。
安置好关雎,又对着旁边正在忙碌的丫鬟挥挥手,瞬间整个屋子便只有他们两人。
“真气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顾梦詹着将挡在关雎身旁的身体稍稍移动,将身后的箱子显现出来。
“这些都是黄石最有名的布匹衣服,还有一些新鲜玩意儿,还望娘子收下这些东西之后,能够不再生为夫的气?”
顾梦詹还是之前那副认错的笑脸,但关雎此时却觉得有些心堵,她觉得这么下去会将自己走进死胡同。
“殿下,此间没有人,我们正常话便好。”关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正常一些。
不过她并没有关注到,随着她的动作,顾梦詹的笑意也稍稍回落了一些。
“如果我是真的想让你开心一些呢?”顾梦詹坐在了关雎旁边,不允许关雎逃避自己的问题。
关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悉数了出来,“我同殿下这一路上本就是做戏,前两日的事情更是戏中戏,既然是演戏我们只做给旁人看便好,如今这房间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们都无需在演戏,省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完关雎又若无其事地询问起顾梦詹的情况,“这几日那块石头虽然在你身上,但是我们两人仍旧时不时见面,想来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妨从明日起,殿下在外带着人做生意,我便回避两日,看看效果如何?”
“若是殿下觉得这石头无用,日后将这石头还我就成,若是觉得石头有用,也算是这石头的功德一件,您觉得如何?”
关雎轻声细语的询问,却让顾梦詹没由来觉得气闷。
“若我不是在演戏呢?”顾梦詹将石头从自己身上拿了出来,放在了关雎的手指旁,“若我不仅仅是为了演戏呢?”
“你从出京时候便是如此,明明出京是你所向往的事情,但为什么心情却是时好时坏?”这个问题在顾梦詹心中已经疑惑许久,在今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若我做这些并非是真的想要演戏,而是想要你开心一些呢?”
顾梦詹的态度太过认真,仿佛是真的在关心她是否开心。
但是对着这样的顾梦詹,关雎却突然生出了退却之心,对上顾梦詹疑惑的目光,甚至有些无言以对。
关雎摇头,“殿下想来是看错了,出京一直都是我所期盼的事情,又如何能够不开心呢?”
“或许是路上奔波到底有些劳累,所以面色上带了些许疲倦,让殿下您多心了一些。”
“不过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调整自己,不会给商队众人添麻烦的。”
关雎仔细解释着,但始终不曾看向顾梦詹。
“我们毕竟还在争吵期间,若是殿下在这里时间长了,难免日后的戏份演不下去,让人看出几分端倪。”关雎着重新将手机递到顾梦詹手中。
“殿下还未尝试这东西是否于你有用,不妨还是带在身上吧。”
“接下来几日殿下定然要在黄石大张旗鼓做起生意,而我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在黄石各种地方挥金如土。”
“黄石有码头,必然也会有漕运的人出现,如今人在暗处,行事还是要多几分心。”
关雎又看向顾梦詹身后的那一箱东西,“那箱东西便留在此处也好。”
关雎虽然没有直接着让顾梦詹离开,但是每一句每一个词都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顾梦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关雎的意思。
他虽然意识到关雎没有同自己实话,但此时关雎的抗拒已经十分明显,况且他刚刚抵达黄石着实应该在外面多多露面,因此只是重新接过那块石头,“明日晚间,我们好好聊聊。”
关雎点了点头,让顾梦詹抓紧时间离开。
“夫人?”进来的丫鬟看到关雎坐在一旁愣神,忍不住声提醒。
原以为少爷离开定然是已经哄好了夫人,但如今瞧着怎么一点和好的意味都没有,夫人怎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路上奔波数日,想来都劳累不已,将这些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便下去休息,不用在我身旁守着。”
知晓关雎不爱被人守着伺候的性子,因此手脚都麻利起来,将房间收拾干净。
不过对着顾梦詹方才送来的一箱东西,几个丫鬟却有些迟疑。
“放到库房中便好。”关雎扫了一眼尚未开封的箱子,便闭眼不言。
有些话并非是她不想同顾梦詹,而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出来。
她同顾梦詹自受到的教育便不同,因此在思想上虽然有相合的地方,必然也有诸多不同的地方。
就像之前关青阳不允许她随意出门的规矩,关雅能够轻易接受,并不会生出什么反对的想法,因为关青阳自到大便是这么教育她的。
闺龄少女不应随意出门走动,即便是想去寻手帕交,也要先同对方府上下帖子,约定好见面时间,这些规矩都是不能错的,否则便是没有教养,会让人看不起。
即便是两人相约去街上完了,身旁也一定要有伺候的人,脸上的面纱不能轻易摘下。
这些都是关雅从就接受的教育,因此再次回归到教育框架中来时,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可是关雎完全不同。
她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规矩焦虑,水土不服,甚至想同关青阳大吵一架。
虽然她知晓顾梦詹同关青阳定然是不一样的,但两人如今身份上的差距,还是让关雎不敢将有些话出来,只能自己消化。
索性关雎没有让自己一心沉溺在自己各种情绪中,她让自己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便精神饱满地出门去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关雎横扫黄石各大珍宝成衣铺子,从而一掷千金。
关雎的挥金如土确实给黄石镇上不少铺子掌柜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由于关雎买的东西太多,大多都是送货上门,因此关雎在黄石的住址也十分轻易地透露出去。
不同于关雎的挥金如土,顾梦詹在码头一带可谓是精细算。
黄石码头大都是海运过来的新奇物件,而顾梦詹的货物中也有不少惊奇的东西,而且价格居高不下。
让顾梦詹一行人在码头大出风头。
夫妻两人不过一日的时间,便让黄石来来往往的半数商人印象深刻。
不过此时回到家中的关雎却觉得心累,距离他们昨日约定谈话的时间越来越近,关雎难得又生出一些紧张的想法。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想法彻头彻尾出来,但是她有些胆怯,一旦某句话得不对,等待自己的可能是再一次的牢狱之灾或者杀头之祸。
到时候自己仅凭着一个手机的金手指真的能够让自己在大周活下来吗?
关雎思绪不宁,索性没有将谈话地点定在房间中,只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坐着,顾梦詹一进来便看到了。
“吃些瓜果,这些都是从井水中放置过的,吃一个能够消暑不少。”顾梦詹将自己带过来的水果推到关雎身旁,自己挥手让身旁伺候的人悉数离开。
“在想什么?”顾梦詹在关雎身旁坐下,陪着她一起看向天上的月亮。
“你今日愿意同我提起为何离京后,情绪始终不高的原因了吗?”两人静坐片刻后,看关雎始终没有开口的算,顾梦詹索性率先发问。
关雎将昂头到发酸的脖子低垂下来,神色严肃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顾梦詹,也问了一个问题,“殿下,当初陛下让你我二人假扮夫妻离京查案,全然都是陛下的意思吗?”
“你很想知道?”顾梦詹的表情也稍稍严肃了一些,看关雎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势头,微微摇头。
最初出京的人选,承恩帝并未考虑到顾梦詹。
一来是顾梦詹本身便身体不好,二来是一直到现在承恩帝对于顾梦詹仍旧抱有警惕之心,且顾梦詹这两年以来,从来接触过同朝政相关的事情,因此从最开始承恩帝只思考朝中哪位大臣适合前往江南查案,并未考虑过顾梦詹的事情。
前往江南探查漕运一事是顾梦詹自己求来的,带着关雎一同前往江南,更是顾梦詹主动提出来的要求。
而在承恩帝询问两人准备用什么样的身份出京查案时,顾梦詹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出了新婚夫妻的身份。
承恩帝听到顾梦詹的请求,并未直接答应下来。
殿中沉默许久,在顾梦詹以为自己这个请求要被驳回的时候,承恩帝答应了下来,随后便宣关雎入宫,起前往江南查案一事。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但关雎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吊在了某个高崖上,接下来顾梦詹的回答,关系到她是安全落地,还是粉身碎骨。
“明明除了夫妻这种身份,我们还可以有旁的选择。”关雎看着顾梦詹,眼神中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情绪闪过。
但顾梦詹却突然沉默下来,他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回应关雎的问话。
两人出京确实有许多选择,可是他当时的想法便只有一个,那为什么只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呢?
顾梦詹觉得自己回答不上来。
顾梦詹长久的沉默,使关雎生出的某种希望悄然退去,不过还是决定赌一把。
顾梦詹并非会因为一两句冒犯之言,便会将她入牢房的人。
“殿下让我们两人以这样的身份出京,虽然是掩人耳目,但可曾想过以后呢?”
关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话得有些歧义,索性又换了一种法。
“殿下演戏的手法太过高端,我只是个普通人,若是不及时提醒自己脱身,最后受伤的也只是我罢了。”
“所以我同殿下如今只是共同查案的交情,我是朝廷命官,您是大周太子,您无需为了演戏便如此全套。”
关雎完时,顾梦詹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大事。
“我将想的话已经悉数告知殿下,既然殿下有要紧事要思考,下官也不方便继续扰。”关雎虽然觉得自己将话得足够清楚,但看着顾梦詹的态度,就像是自己一拳在了棉花上,反而使自己十分憋闷。
“我只是没想那么多,我并非都是演戏。”在关雎离开前的一刻,顾梦詹终于开口话。
“我只是想用演戏的借口让你开心一些。”
顾梦詹着重新看向关雎,“我本想回京之后向父皇禀告,请求他赐婚于你我二人。”
“我们离京时候太过匆忙,不适合赐婚,待回京之后我便会立刻秉明父皇,赐婚于你我二人。”
顾梦詹又重复了一遍,成功让关雎停住离开的脚步。
看到顾梦詹如此直接,关雎索性将压抑许久的想法悉数了出来。
“赐婚之后呢?”关雎直视顾梦詹,“殿下是因为觉得两人演戏让我的名声有所变化,所以想要娶我入门吗?”
“殿下以太子妃的仪式迎我入门之后,若是我要求殿下此生都不能再有第二个女人,即便是通房丫鬟也不允许,殿下应当如何?”
“我想要的丈夫,是在和我的婚姻存续期间,只能有我一人,若是殿下变心,我身为飘渺无依的太子妃应该如何求助?”
“大周皇室可允许太子妃和离再嫁?身为大周太子身边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吗?”
“太子希望陛下赐婚于你我二人,可有曾想过若是陛下不答应,我应该如何?”
“如今陛下为我破例,能让我以女子之身任职刑部,若是婚后,我能否继续我的官职?”
关雎得很慢,但始终没有给顾梦詹插话的机会。
她方才所的这些都是她对顾梦詹不敢动心的原因。
若顾梦詹只是个普通人,关雎自然不会向今日一般瞻前顾后,但顾梦詹的身份,注定让她不得不多想。
感情中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关雎能做到的便是在自己沉沦之前,同顾梦詹讲清楚这一切,而后远离。
“您不仅是顾梦詹,更是如今这大周的太子,有朝一日能够主宰大周百姓的生杀权力。”
“而我不过是一女子,若是我们有所争执,世人偏帮的必定是你。”
“若是太子对我无意,也无法做到这些,日后也无需特意做出哄我之事。”
“我没有想要同殿下假戏真做的想法,日后路途中,下官会更加注意下官的身份行事,不会给殿下带来无所谓的困扰。”
关雎拿起桌面上的甜瓜,狠狠咬了一口,没有听从顾梦詹的阻拦,向房间中走去。
“今日是下官多有得罪之处,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殿下若是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吧。”
关雎完将房间门关上,狠狠将自己摔在了床上,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将自己心里话全都讲出来之后,关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虽然时有些怕,但此时留给自己的只有轻松。
不过一整夜过去之后,关雎如今却只有胆怯。
昨天的谈话用光了自己的勇气,将所有该的不该的话,全都了出来。
得时候觉得很爽,但完全没有顾虑过第二日见面的场景。
因此如今的关雎呆呆坐在床上,有些不敢出去见人。
不过院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连以往来往的丫鬟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关雎最终还是自己开了房门,但也只是露出一点门缝,便吓得立刻关上。
顾梦詹竟然站在门前!
这对于现在的关雎而言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多少要吃一些。”顾梦詹隔着门板,对关雎叮嘱。
关雎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大口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一刻钟后,关雎终于服了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殿下是有什么话想对我吗?”
话音落下,关雎也看清了顾梦詹此时的状态。
“你昨晚没有回去休息?”关雎这个疑问句问得有些迟缓和震惊。
顾梦詹身为太子,虽然性子较为随和,但是有些事情特别讲究。
比如两天绝不会穿同一件衣服。
而此时的顾梦詹不仅衣服没换,声音还稍微有些低压,眼下有熬了一夜的青黑。
顾梦詹摇了摇头,“你昨夜所的那些,我觉得我能够做到。”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考虑过成婚一事。”顾梦詹这些心思从未对人提起,因此起时也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坚定下来。
“休息了一晚上,定然是饿了,你先吃些东西,我慢慢跟你。”
关雎没有拒绝,跟着顾梦詹来到偏厅吃饭,丫鬟们看到两人结伴进来,眉眼间带了些笑意,觉得两位主子定然能够和好如初。
“你也吃一些。”顾梦詹神色憔悴,让关雎很是心虚。
顾梦詹接过粥,看关雎稍显抗拒的神色,到底是没有继续。
关雎准备将谈话拖延下去,便想着吃完饭后早早离开,但这一次却没能如愿。
“我想求父皇赐婚你我二人并非是一时冲动之举,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顾梦詹看向关雎,不让关雎继续逃避下去。
“我心悦于你。”这五个字简短,但顾梦詹却觉得花费了自己很长时间。
“我只是之前从未想过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都来源于喜欢二字。”顾梦詹的耳垂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解释的声音又低下去不少,生怕被旁人听到。
顾梦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会对女子出心悦二字,此时连动作都忍不住僵硬起来。
不过他一向能够沉得住气,而关雎此时更是心情忽明忽暗,没有注意到顾梦詹自身的怪异之处。
“最初接近你,我确实是贪图温暖,可是后来却多了许多原本不应该有的心情,想要一直见到你。”
“至于你昨夜得那些,我有自信全部可以做到。”顾梦詹不适应过分对自己的剖析,很快将话题转移到昨夜关雎提的那些要求上。
“赐婚一事你不必担心,父皇定然不会阻拦,至于你所担心的侧妃妾室更是什么都不会有。”
“你卜卦能力于大周数一数二,在刑部发挥的余地很大,我又怎么会让你好端端回到内宅中来。”
“我记得我们曾经过,要相信彼此,将彼此当做最信任的人,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中,你还愿意相信于我。”
“不是作为朋友之间的相互信任,而是作为未婚夫妻之间的相互信任,我相信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顾梦詹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了出来,而此时的关雎更觉得自己处于宕机状态。
“你为何会喜欢上我?”沉默片刻之后,关雎终于将自己震惊的情绪收敛,试图平静地同顾梦詹交流,但其实连话时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你为何会如此问?”顾梦詹也不自觉有些紧张。“我眼中的你条理清楚,临危不乱,善良,热忱,有我所没有的一切。”
“我今日起这些你或许觉得有些不可信,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对我如今的看法。”
关雎觉得今日的自己仿佛从醒来就飘在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真实感,尤其是顾梦詹认真询问自己对他如何看法的时候。
她张嘴几次想要话,但仿佛总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嘴,让她什么都不出来。
看着顾梦詹原本希冀等待的表情一点点消失,关雎终于开口。
“殿下自然是好的。”
其实在遇到顾梦詹之前,关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颜控属性的人,也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的发生,但在山河观中第一次见到当时化名孙六郎的顾梦詹时,关雎便改变了想法。
隐隐约约觉得原来这世上真的会一见钟情,随后多次初入太子府,更是让关雎从因为一张脸的沉沦变成谈吐间的信任。
而在路上的细致更是让关雎忍不住心动,所以才会翻来覆去考虑各种可能性,让自己的情绪也时好时坏。
两人演戏,关雎是真的在释放这些日子以来所积攒的情绪,而顾梦詹也是真的在认真哄她。
“我愿意相信你。”半晌后关雎还是出了这个答案。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此时顾梦詹的表情太过真挚,让关雎不由自主受到蛊惑。
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顾梦詹,也愿意相信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未来。
“谢谢。”顾梦詹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怔愣半晌才找回声音,但最终却了个谢谢出来。
看到此时的顾梦詹比自己还要紧张许多,关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希望殿下能谨记今日所。”关雎脸上绽放出收不住的笑容,主动朝顾梦詹迈向一步。
看到关雎的动作,顾梦詹才像是反应过来,将关雎紧紧抱入怀中,“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两人之间彻底开,那些别别扭扭的气氛彻底没有了。
关雎原本便不是隐藏情绪的高手,因此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家中伺候的下人都知道今日的关雎心情极好。
而顾梦詹对着旁人时,虽然还能冷下脸,但只要是对上关雎,笑容也回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脸上。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有出门。
仿佛只要开了,周边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哪怕两人只是在房间中读书,也会觉得自有温情在。
周边的下人虽然不知一夜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少爷夫人和好如初,感情更胜从前是所有人的感受。
夫人如今脸上的笑意根本收敛不住,起少爷时连语调都忍不住轻柔许多。
好在这些趣也没人敢在关雎身边出来,还能让关雎沉浸在自己快乐的情绪中,不至于尴尬。
两人在黄石消磨了许久,顾梦詹行商在外,也专门为关雎买了许多东西。
当然最让关雎高兴的是黄石码头上有一批货物,里面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这镜子是那批货物里最珍贵的货物,因此一直居高不下,最终还是让顾梦詹一举拿下。
镜子虽然珍贵,但对于许多人来照的太过清楚,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顾梦詹将镜子送回来时还曾担心过关雎无法接受。
但没想到关雎在见到镜子第一面便异常欣喜,双眼亮晶晶的,甚至直接给了顾梦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肯定是今年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看到镜子之后,关雎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克制。
虽然她早前就在京都见过清晰的水银镜,但大都只有巴掌大,而且价格居高不下,京都贵女们都要抢疯了。
如今得到一人高的镜子,对于关雎来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为整个黄石只有那么一面镜子,因此顾梦詹以高昂的价格拿下之后,在黄石的名声便更加响亮了。
但此时的两人已经在开始准备再次动身了。
在黄石停留几日,顾梦詹商队上明面上贩卖的东西已经卖出去不少,因此再次上路时也轻松不少。
两人出发前再次进行商讨,还是决定继续走陆路,等到下一站在走水路。
在离开黄石的前一天,顾梦詹也收到了二皇子的消息。
二皇子已经成功抵达江南,同自己姨母成功见面。
如今二皇子已经在黄府之中住下,但是尚未进行下一步动作。
“黄夫人如今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关雎想起之前手机报上看到的内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黄夫人一切都好,只是会时不时起自己的儿子,是贪玩已经许久不曾回家了。”顾梦詹将信件交给关雎,让关雎更清楚了解江南的事情。
“在江南漕运一事了结之前,文丞相应该不会同意黄奉瑜回到江南,如今黄夫人顺利见到二皇子,想来心中也一定清楚自己儿子将消息成功传递到京都,那些想念的话和做法,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不过按照黄大人以往的经历来看,漕运的人手在他身边潜伏很深,一定是他们一家十分信任的人。
况且黄奉瑜在回京半途中便已经有人开始追踪,试图杀掉黄奉瑜,此时的京都也一定还有不少人在继续搜索黄奉瑜。
而二皇子又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出现在黄大人的府邸,即便是真的因为家事而来,想要将黄夫人带回京都,但漕运的人手对此一定会高度警惕,回京的路上定然不会太平。
“二皇子在江南停留的时间越久,黄大人一家的危险便越大,不知二皇子会如何取舍。”关雎将信件合上,起二皇子时语气中的怀疑很是明显。
“即便老二想要立功,不担心宁妃的身体,一心想要留在江南查案,黄大人也不会允许。”
二皇子虽然去江南并未牵扯到公事,但是一路上快马加鞭也算高调,在江南停留一两日等待姨母收拾行李出发回京,是正常事情。
若是多呆两日,周边的猜疑便会越来越多。
顾梦原的脑子虽然不清楚,但周边的幕僚和黄大人定会让他抓紧时间离开江南。
“接下来的路上,我们也要心一些,对于漕运一事不能太过关心。”顾梦詹想起在黄石听到的一些消息,语气愈发沉重。
漕运多年前便有与皇家敌对的心思,他们已经潜伏多年,因此暗处的人手比最初顾梦詹估计的要多上许多。
顾梦詹的商队里虽然有半数都是军营中出来的,但若是露出马脚被漕运的人手发现。
到时候他们的人手在明,漕运的人手在暗,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因此两人虽然在家中,对于这些事情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点到为止。
“这石头到底还是没能测出什么来,再次上路时一定要试试,”关雎看向自己的手机,下定决心对顾梦詹道。
“不妨你一早带着商队的人手先行出发,我带着剩下的丫鬟慢你们半天,若是路上你身体有不适应的地方,你还有行李可以暂缓,到时候再稍等我片刻,我们便能立即汇合。”
关雎虽然舍不得让顾梦詹冒险,但又觉得这个测试必须要试一试。
这样才能彻底分清楚能够缓解顾梦詹病情的原因到底是手机,还是她自己。
如此也可以适当推测出托托奇的主要目标是手机还是自己。
“总之我们路上都要心一些。”关雎重新将手机塞到顾梦詹手中,顾梦詹带着商队的半数人马正式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关雎则是缓了一步,坐在马车上慢悠悠地前进。
不过两日的功夫,关雎便同顾梦詹顺利会面。
“你怎么样?这两日身体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可曾有受伤?”关雎见到顾梦詹后,忍不住上上下下仔细量了一番,不舍得有丝毫放过。
“你的脸色都苍白不少。”不等顾梦詹有所解释,关雎便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顾梦詹将关雎抱个满怀,这两日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关雎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状况看出来,顾梦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石头的作用同你之前送我的招牌作用相同。”顾梦詹将手机重新还给关雎,“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奇怪,但毕竟是个宝物,若是让旁人知晓其真正的作用,定然会引起风波。”
“答应我,从今日起,即便是我,也不要轻易将这东西送出去。”顾梦詹抚摸着关雎顺滑的头发,语气中带着告诫。
“我知道的。”正因为自己从一开始便相信顾梦詹,知道顾梦詹的为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尝试。
“之后路上我们都要心一些,轻易不分开。”两日没见,不仅顾梦詹担心关雎,关雎也同样担心顾梦詹的身体承受不住。
不过如今明白手机于顾梦詹可有可无,关雎终于肯正视自己才是为顾梦詹治病的根源。
而自己与旁人的不同则是在于,自己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时空,自己是在原主死后寄生过来的魂体。
想到此关雎寻找托托奇的想法便更加坚定了一些。
两人重新会面,坐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中气氛正好,关雎自然也没有想起查看手机的事情。
于是等到关雎再次拿起手机查看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而天气报上明确写着,即将在一个时后下雨。
如今商队正走在荒郊野岭,附近一带都没有村落可以居住,只能快马加鞭抓紧时间赶路。
终于在暴雨正式来临前的十分钟,找到了以做已经荒废的破庙简单休整。
虽然破庙地方不大,但众人挤一挤是没有问题的。
商队货物数量不,但商队的人一早就做好了应对阴雨天气的方法,因此倒也不必过分担心。
“这个雨最少也要明日中午才能停。”关雎不敢直接将自己能够卜卦的消息出来,所以一些预测性的决定都是交给顾梦詹去的。
暴雨一般情况都是来得及去得也快,但既然顾梦詹已经至少要到明日,大家便将货物隐藏的更加精心,自己则坐在破庙之中准备休息。
这间寺庙一看就是荒废多年的产物,寺庙中的佛像已经消失不见,进来之后积灰深厚。
“大周建朝之后,原有的寺庙越来越经营不下去,想来这也是其中一间。”看到关雎量的目光,顾梦詹低声解释。
“大周自从相信道观之后,便对佛像异常厌恶?”关雎围绕着原本的佛像供奉台走了一圈,重新回到顾梦詹身旁坐下。“
“这庙中的佛像是被人恶意损毁的,损毁之前佛像周围应该还有很多供奉品。”关雎坐下将自己的发现了出来。
顾梦詹却摇了摇头“听闻前朝寺庙兴盛时,有不少寺庙便建造在百姓集中地地方,可是我们如今停留在此处,除了这座寺庙,一路上一户人家都没有见到,想来当年便是偏远之地。”
“如今寺庙不受欢迎,按照积灰的程度,少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不曾有人踏入,周边更不会有人居住,想来也不会了解当年这寺庙到底遭受了什么。”
对于顾梦詹的法,关雎点头表示认同,但是对于当年寺庙和道观之争的好奇心却燃烧起来。
不过周边这么多人,关雎并未直接将自己疑惑问出,而是低头去摆弄自己的手机,计算按照如今的速度,抵达淮南需要多少时间。
但片刻后,面色却稍显苍白地抬起头。
“不久之后淮南码头便会发生一场火灾,而起火的船只便是二皇子所乘坐的船只。”
这消息是关雎在天下报看到的。
天下报的内容虽然不常更新,但只要更新定然都是大事。
“这场火灾牵扯面积巨大,几艘大型船只都停留在淮南码头准备下货,因此距离很近,其中一辆烧起来之后,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火灾发生在半夜,火势又凶又快,有许多人根本来不及逃生,直接被烧死在了船上。”
“因为码头附近起火,导致水面不稳,还有两艘尚未正式抵达码头的大型货船也遭受牵连,不少货物沉翻到了水底,损失惨重。”
事发突然,并且只要是起火的船只最终都尸骨无从,淮南的官服根本无从查证起火的原因。
而二皇子身为皇室中人,又恰好出现在船上,最终生死不明。
为了查清楚案件,找回二皇子,朝中派了不少得力人才前往淮南寻找二皇子的下落,却全都无功而返。
最终不得已承恩帝向天下宣布了二皇子身死的消息。
“同二皇子一起抵达淮南的,还有他的姨母黄夫人。”关雎凑近顾梦詹的耳边,将所有的消息了出来。
“黄夫人也同二皇子一样,生死不明,尸骨无存。”
关雎的声音越来越,但抓着顾梦詹手指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她不断从顾梦詹身上摄取暖意,才能抵消方才看到报纸内容时的脊背发凉。
感受到关雎的情绪紧绷,顾梦詹一下下轻抚着,用动作安抚关雎的心态。
“既然已经知道了,便一定可以改变。”顾梦詹眯起眼睛,手指开始不断敲击。
他们去往江南这一路上,经停的四个地方都是有大型码头修建的。
黄石的码头顾梦詹仔细排查过,虽然码头上有不少对于漕运忠心耿耿的人,但大都是喽喽,根本不足为据。
而淮南距离黄石无非是半个月的路程,漕运的人便敢在此动手。
如此做法已经不是一句胆大包天能够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