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从未有过真心
墨奕清拼命的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顺理成章的理由。
“他在墨氏担任总裁那么久,费心费力,为什么谨言一回来,就要让他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是他不够优秀,还是哪里不行让您不满意了?”
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墨司辰攥紧了忍耐的拳头,片刻后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哑然的开了口。
“父亲,是我自愿退下来的。”
“我在进入公司之前就跟爷爷好了,只是暂代总裁一职,等谨言回归,就还给他。”
“大伯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家情深义重,没少上心,我在学业上还有实习上也都得到了不少他的支持,我就想着他不在的时候能替他理一下也算是报答了。”
“父亲,为什么一定非要坐上那个位置呢?我们在墨家生活的不好吗?吃穿用度什么时候短缺过?”
“即便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也有整个墨家在后面做后盾,不管是大伯还是谨言,都不会束手旁观的。”
墨司辰的这番话就好像是出了墨奕清最真实的心声。
墨奕清怔怔的看着地面,盯着一个方向看着虚无。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究竟是惦记的那个位置,还是因为心中那股执念不愿消散。
执着于被最亲近的大哥背叛,所以一定要得到那个位置证明自己。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为残忍,如果只是欺骗,尚还能用一句对不起来解决。
可这些年来他所谓的坚持,包括他认为的背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又该何去何从,拿什么去弥补一己之私造成的一切。
墨奕清的视线微微晃了晃,从周围的一张张称不上脸色好的面孔上掠过,最终缓缓的落在了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趁众人沉浸在情绪里,墨奕清夺过桌子上果盘里的水果刀,朝着自己就要捅下去。
一阵惊呼声四起。
电光火石间,刀锋割破血肉,鲜血流下的滴答滴答声。
“谨言!”
苏凌薇失声喊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都蹦出了嗓子眼。
墨奕清错愕的看着跟他面对面,紧紧的抓着刀锋阻隔刀子继续前进的脸色黑沉的墨谨言,刺眼的红从他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地面。
“你为什么……”
墨谨言的脸色不太好,额间青筋突突直跳,只是抓着刀锋都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要被割成了两半。
墨奕清捅自己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收力,他这是真的想找死。
要不是他离得近反应快,这会儿只怕是
他伸出另一只手劈在墨奕清的胳膊肘上,直到将刀脱离他手中,甩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响,用脚踢得老远才接上墨奕清的话。
苏凌薇和其他人已经簇拥过来,紧张的抓着他的手检查上面的伤。
而受伤的墨谨言只是盯着怔愣的墨奕清,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咬着牙道。
“哪儿有这么容易解脱,你就算是要赎罪,也要到该去的地方去赎罪。”
警察来带走墨奕清的时候。
墨家众人齐聚一厅,墨老爷子不忍心也不愿多看墨奕清的脸,呆呆的望着阳台的方向,墨奕帆双手交织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苏凌薇正在给墨谨言受伤的手包扎,他手上的伤口不可谓之不深,鲜红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纱布,覆盖掉原本的颜色。
就只是看着,苏凌薇都觉得疼,包扎的动作心再心,轻呼着吹气。
墨谨言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垂眸看着一层层的纱布裹上,仿若感觉不到伤痛似的,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起伤口给他带来的疼痛,刚刚得知当年真相和墨奕清所作所为的一切所带给他的刺痛无疑要更深。
他不是铁人,没有一颗钻石般坚硬的心。
即便外表表现得再怎么不在意,可总归人心都是肉长的。
对墨奕清的信任和敬爱是自便有的,哪怕后来到了S市,心中始终都惦念着墨奕清的恩情,对其存在着一份感激与敬意。
何曾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与此同时,客厅另一边,墨奕清向来洁净的双腕被扣戴上了冰凉的手铐,跟着警察一步步往外走。
在到达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墨谨言的声音。
“二叔。”
墨奕清的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二叔了,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墨奕清仰了仰头,但没回头:“你问。”
墨谨言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当年救下我,您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要问出这句话。
明知一切都只是阴谋,就连墨奕清为护他背后留下的大片伤疤恐怕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能只是骗取自己的信任。
可他,却还是想再问一遍。
墙壁上分针悄悄的走过了两个圈,警察似乎也愿意给他们一些最后的对话时间,等的挺耐心。
短暂的沉默后。
墨奕清看着蔚蓝的天空,道出了两个字:“没有。”
距离墨谨言最近的苏凌薇看见了,他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苏凌薇的鼻尖微酸,从未觉得像此刻这般无力过,在墨谨言黯然神伤的时候,她竟然除了陪在身边,没有任何能帮得上他的。
墨奕清留下这句话后便自行离开了,迈向警车的脚步竟比警察还要积极,就连墨司辰追出来喊他,他也没有回头。
只是背对着所有人的唇角划过了一抹不尽人意的笑。
当年的事,即便他没有救下墨谨言,也可以借着同乘一辆车只是幸存者的身份逃脱干系,又怎会没有半分真心在里面。
墨谨言7岁以前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大哥忙碌不在的时候常常都是他来看顾,相处时间不算短,感情也算亲近。
亲眼看着在身边长大信任他爱戴他的侄子,孩童般懵懂的年纪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时总是带着孺慕,到了最后关头,他终究还是犹豫了。
可现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走的干脆,什么都不要留下,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