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麻将日常 千年都治不好你的吝啬,只能……
深夜的石桥上, 有一人在凝望桥下缓缓流逝的河水。
这是个穿着朴素的汉子,浑身精瘦模样,满脸疲惫, 像是被生活折磨、压, 逐渐不堪重负。
河流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尤其当你自上而下凝视它时, 仿佛能听到河水的召唤,让你控制不住的想要跳下去。身体也是轻飘飘的, 头重脚轻,稍微一动,便会坠落。
男人一直在看,他的脚往前伸了一步,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又后退一步。他靠在栏杆上, 心事重重。
“你在想什么?”冷不防的, 身后传来一句问话。
男人回头,看到位模样可亲的俊俏哥儿。
他被吓了一大跳, 垂下眸子, 回答的深沉,“我在想,是死亡更勇敢,还是活下去的人更勇敢?”
“为什么会这么想?”
男人回答道, “死,是最令人害怕的事,所有人活着,都是害怕去死。我听, 只有勇敢的人,才敢直面死亡。”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活着这么难,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吗?”他被问。
男人,“当然,我是个男人。”
背后的哥儿很肯定的告诉他,“勇敢的人,一定是活下去的人。活着,才是人间最大的痛苦,有勇气活下去的人,才配称为真正的勇士。死亡只是一个选择,活着却有无数变数,能承受这些变数的人,才值得敬佩。”
一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上,柔声劝他,“回去吧,你的妻儿还在等你,你的母亲还卧病在床。你身上牵挂的,是四条生命。”
“呼”把男人劝回去后,有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扭扭腰,大半夜的真是累啊。
长安的夜色真美,有去感叹,这么大一座城,怎么逛都逛不够。
借着月色,他脚步匆匆,赶回了神仙客栈。
大门被极其快速强劲的推开后,又匆匆被关上。
有去急急道,“怎么了?任由输了我多少银子?”
他跑到桌前,很仔细的数了数任由面前的那一摞银子。
银锭子少了几个,银票倒是还在。
有去把眼睛死死黏在银子上,细细掰数任由给他输了多少,一副气吧啦的样子。
任由扔了手里的麻将,不满道,“不了,看你那财迷样,下次再也不帮你了。”
见自己没输多少,任由又生了气,有去讨好道,“别这样嘛,咱还是好兄弟不是?你看长安事情那么多,我不是总得往外跑,你不凑个数,客栈里不就三缺一了?”
“这样吧,”他拍胸脯保证,“你只管输,我有钱。都是兄弟,钱不钱的都不是事儿。”
重明“噗嗤”嘲讽道,“刚才你数钱数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不是钱的事儿?”
李道,“有去,你一个皇城土地,能不能大方点?该有的气派怎么一点没有,一股家子气。就你这气质,你不,谁会知道你是长安的土地?”
任由冷哼一声,就有去这猥琐胆的气质,一张脸白长了。
朱雀还给他插了一刀,淡淡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城土地时,还是挥金如土的排场。或许是你治下不够好,百姓不够富,你作为土地自然也穷。”
有去哼唧道,“我这叫节俭懂不懂?”
“再了,我修行辛苦,哪像你们这些大佬,一点不知道人间疾苦。”
“二饼!”李道出一张牌,“任由比你还糟,住在山沟沟里,修成神位后,甚至连个信徒都没有。他不比你惨得多?”
就是。任由赞同。
一晃神,扔错了一张牌。
有去没好气,“任由整天住在山沟沟里,能知道什么?饿了山里刨一刨,他又没有经历过世俗,怎能知世道艰难?”
看看他这势利眼的样子,真气死人!
“自己,我后厨还炖了汤。”完,任由撂了牌下桌。
有去刚一上桌,就发现任由乱牌的事实,瞪大了眼睛道,“任由!你就这么报复我的?”
任由头也不回的,“刚学会两个时辰,你指望我能多精通不成?”
“胡!”重明兴奋的倒了牌。
伸手激动道,“给钱给钱!你们又输了哈哈哈哈哈哈……”
朱雀好奇有去当时怎么修炼的,能修炼出一股守财奴的架势,遂问,“你的世道怎么艰难了?”
有去长叹一声道,并不介意揭自己的短,“我老家就在郊外不远处,凡人天天上山来开采,我攒点东西修炼不容易。有时候东西给凡人挖光了,我还得拿些细软下山换钱买食物。”
“那时候你是不知道,买点吃的,我连盘子都得舔干净。”
修行本就辛苦,起往事,他没什么难为情的。
“偶尔城里有达官贵人出来施饭菜,丫鬟婆子手抖一下,我的心都得跟着颠两颠。”
重明接口,“难怪你节俭,感情是幼时有心理阴影了。”
有去点头道,“那可不,人能成为吝啬鬼那都是有理由的。我要是出生富贵,或者是个有通天本领的凶兽,那我也阔气的很的。”
朱雀的手一顿,觉得有去可能不太能想象到阔气是什么样。
李道毫不留情道,“得了吧,还给自己找理由?当了上千年的土地神,修炼最辛苦也就是开始那几年,成了精后哪个挖不到宝贝?我还没见过哪个妖怪穷的。千年都治不好你的吝啬,只能是你的问题。”
有去愤慨,“你还是太不懂人间疾苦了。”
李道回他,“任由怎么不气?就算他这个灶神再没见识,总见过其他灶神的富庶吧?怎没见他一点银子抠的死死的?”
事情圆不回来了,有去大叫道,“麻将呢,又不是开会讨伐我,干嘛围着攻击我?”
朱雀难得脸上带了笑意,给他解围。
“城里的事情多吗,最近?”
起他的辖区,有去话就多了,“当然多啊,刚才我还日行一善去了。”
“谁家日子不难过?光泉水巷里都成天吵架架的,你们又不是没看够热闹。”
“临都城最近快被逃荒过来的百姓占满了,城里乱的很。”
李道,“长安也乱,街上的乞丐比往日多了好几倍,我现在都不敢扔铜板了。”
“一扔,一群人围着你,不给钱不让走。”
重明,“我昨天去二文人情那儿买猪肉,看到好多找工的和插草卖女的,也是可怜。”
有去,“可怜你怎么不把人买回来?”
重明怼他,“长安的土地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不去买?”
有去把尾音拖的长长的,格外欠,“我穷神仙,买不起那么多人哟。”
麻将声混着时有时无的话声,逐渐将黑夜推向天明。
等任由第二天起来时,看到他们四个还在精神抖擞的麻将。
他有点震惊,“你们了一晚上?不休息?”
四人非但没觉得困,反而还有点亢奋。
“任由起床啦?快去给我们弄点早饭,了一晚上,饿死了。”重明。
任由无语的给他们弄了早饭,几人了一半的牌,只下桌端了饭,马上一手吃饭一手摸牌。
任由出去买菜回来,他们还在。
午饭还是胡乱吃两口,晚饭依旧如此。
又过了一夜,任由起来,见他们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匪夷所思,“你们不累吗?”
“我们休息了。”有去。
任由问,“有吗?”
重明半眯着眼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闻言,任由大为震撼。
重明和有去倒是罢了,李道和朱雀这两个讲究人居然和他们一起趴桌子睡。
这也太可怕了吧,难怪世人对好赌之人分外鄙夷。
又一天过去,等任由再次醒来,见他们还在哗啦啦洗牌,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们真不算结束了?”
有去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道,“你不懂,一旦上了赌桌,你就想着最后一局,最后一局,然后又是最后一局,没完没了。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心里想着要下桌,可手却不受控制自己动起来,熟练的洗牌摸牌,然后把手里的牌出去。就这样,过了三天。我们前天早上就算下桌开张客栈的。”
任由搬了把椅子做到他们身边,监督他们,“最后一局,必须停止!”
好不容易把他们从牌桌上弄下来,任由望着只剩他一人的客栈,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还是不能开张。
待到晚上,所有人清醒后,任由一脸正色道,“我们得重新招伙计了。”
有去不解,“为什么?”
任由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为什么你不知道?客栈已经多少天没开张了,再不开张,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议论。”
“你们一个个都在麻将,店里只我一个厨子在,想开张也没办法。”任由撂了筷子,耍起脾气。
朱雀很认真的听了他的话,点点头,认同道,“确实,这三天活的不对劲。”
有去着急,推了推他的手,“诶诶诶,怎么呢?以后不麻将了?”
“不是不,是不能这么。几天几夜,太吓人了些。”朱雀道。
这种活法太过放肆,醉生梦死,不够清醒。
只许偶尔为之。
“那也用不着再招二,反正客栈开不开张都无所谓。管别人觉不觉得奇怪。”重明无所谓道。
忽然,李道开口,“有去,接下去的一段日子,你很忙吧?”
有去一愣,沉吟半晌,点点头道,“对啊,最近长安事多,人间乱起来,妖魔也会蠢蠢欲动,我得看着点。”
“重明,去写告示,任由是个厨子得管饭,不能和我们凑一桌。”李道当场道。
“好勒!”
有去:???
来不及为自己抗议,有去接下去的日子忙的晕头转向。土地庙一堆杂事,加上还得和城隍山神他们讨论,天庭地府都得交道,全然不见踪影。
开完会的第二天一早,重明就把他写的告示贴在了门口。
还给搞了个大板子竖起来,确保所有人都能看见。
邻居议论纷纷,一家连客人都几乎没有的客栈,居然还又招伙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