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半举刀 那不是属于人的时代,人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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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啧”一声, 拿斜眼看任由,“你的天真善良是李道教的?”

    任由:“……李道教不会我天真善良。”

    李道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天真善良了?要不是我的强势, 能有你的安稳日子?”

    民间那句老话怎么来着?

    越是强势的爹娘手下, 养出的孩子越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不继承爹娘的能耐, 要不柔弱到不能自理。

    看看任由, 看看重明,多么好的两个极端。

    充分展示出了她高强的本领。

    此话题暂且不提。

    重明问李道, “你算弄个怎样的出场?”

    任由,“……出场?”

    这又是什么意思?

    重明:“笨!”

    “大人物出场,哪里能那么平平淡淡?自然得霸气十足,让人过目不忘, 回忆终生。”

    任由反驳他,“可我看画本子上写的,越是大人物, 出场时越是风轻云淡。饮风嗜血, 走出半生,归来青山依旧在。”

    他完, 很憧憬的看了朱雀一眼。

    朱雀是任由心中完美的大人物的形象, 人设从来不倒。

    重明:……啥玩意?

    李道:“如果真的平淡,你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根本注意不到,哪来的平淡出场?”

    重明:“所谓平淡的出场, 不过是衬托。你们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正好衬托出他的厉害。这叫做装腔作势,不是平淡。”

    任由认为他们错了,“这是气场, 大人物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你们不懂别乱。”

    重明:“我和李道也是大人物,你看出气场没?”

    任由一句,重明反驳一句,真把他气到了。

    他腹诽:你们俩如此作天作地,哪里来的气场?王霸之气没有,人得志的嘴角倒是体现的足足的。怎不反思反思,明明是上古天神大妖,短短几千年,堕落成什么样了。

    当然,这话一个字也不敢出来。

    以他们二人凶残的个性,能活活撕了他。

    生活很艰难,日子还得过。

    见任由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重明满足地继续和李道商量。

    “要不要天降七彩霞光,笼罩林九冲的府邸,让他们叩拜……”

    李道:“太显眼,整座城的人都会知道。”

    重明又道:“那就给他家里人托梦,狠狠警告他!”

    李道:“托梦根本不可能狠狠警告,都是假把式。”

    重明:“一脚踹进他家?可以引一阵狂风,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息。”

    月黑风高夜,冷风刮起鸡皮疙瘩,一披头散发的女人缓缓从大雾中现形……

    李道断然拒绝,“我好歹是个神仙,不能用此等妖鬼的出场。”

    接连被拒,重明没了脾气“干脆趴在他床头,以他们的武功,定能察觉出有人盯着。”

    这多可怕,半夜醒来,两双大眼珠子注视着你,能把人活活吓死。

    绝对惊悚,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道还是不同意。

    “你到底想怎样?”重明闷闷地坐了下来,不出主意了。

    李道轻轻一笑,“带上茶水,慢慢在他房里煮开,等他醒来。”

    “对了,把大刀带上,对月泛着银光,最好找准角度,折射到他眼睛里,让他被亮醒。”

    “等他半梦半醒之间,我们端着茶杯,朝他慢慢把头转过去。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看着他。临走之前,把刀悬在他房梁上。”

    人总是后知后觉,当下无论如何害怕,一觉醒来都有限。唯有等到白天,彻底清醒,让恐惧回味无穷,越想越毛骨悚然,才会永远记住。

    “行了,准备去吧。”

    临出发之前,任由专门去了朱雀的房间一趟。

    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两人大眼瞪眼干坐着,任由想问,一时间居然还组织不好语言。

    过了半晌,方才直白道:“李道一直这么不正常吗?”

    彼时朱雀端起茶碗的手一顿,疑惑地反问他,“你见过李道不正常的模样?”

    任由:“她今夜难道正常?”

    身为一方主神,绞尽脑汁干些土匪勾当。

    朱雀“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这才是她正常的时候。”

    任由大为惊讶,脱口而出问道,“这都正常?那她不正常得多不正常才行?”

    朱雀意味深长的了句,“你不会想见到她不正常的时候。她若是不正常,一定立刻就能被人发现。”

    比如,杀降。

    再比如,屠城。

    “一直如此?”

    “不,图瑛死后才开始。”

    “早些年,除了性子恶劣些,为人还算可以。”

    图瑛,又是图瑛。

    这个名字,任由听了无数遍。

    “为何总是你们在怀念图瑛,李道不才是他的夫人?她从不提及。”

    朱雀笑笑,放下茶碗,“因为你还不懂李道。”

    “她这个人,心里难过,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除开第一次狠狠宣泄一场,之后都会装作没事人一样。”

    她总给人一种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感觉,其实并非如此。

    她很习惯把感情埋在心底。你能看见她哭,但她在人前,只会为一件事情哭一次。

    哭完后,立刻将它藏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或是脑袋放空之时,那件事立刻又被挖出来,开始继续当时的悲痛。

    像是心底有个伤口,还没开始愈合,又往里头扎一刀,越来越深,无法恢复。

    朱雀觉得她活的痛苦。

    愿意独自抗下所有事情的人,大多活的难受。

    任由趴在桌子上,头发炸毛了几根,看着乖得很。

    他好奇地问朱雀:“图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朱雀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索,而后才道:“是个很不错的人。”

    继而淡淡解释,“洪荒远古的战场上,无数将领,或意气风发、或英姿飒飒、或少年志满、或如利刃冲九霄、或温润如明月泽天下……千千万万人中,只有李道一个女人。而千千万万人中,李道只看见了图瑛。”

    图瑛,该是很不错的。

    “他是不是生的特别好看?雌雄莫辨,让人移不开眼睛。”

    朱雀微笑,“并不。蓄了短短的胡子,很威武刚健之人。”

    “与其他生的好看,倒不如他的气势,把人狠狠拔高了一大截。若你在街上看见他寻常走过,不会太注意。唯有战场上,统领千军之时,才能被他吸引。”

    “可有他的画像?我想看看他。”

    “李道有。”

    任由叹气,“李道才不会借我。”

    他眼睛一亮,“要不你给我画一幅?”

    朱雀:“我绝不会画男人。”

    遑论,还是个死了几千年的男人。

    被李道发现,他浑身长满嘴,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那你还记得他什么样吗?”任由问。

    朱雀思绪逐渐飘远。

    神兽的记忆能持续很久,他自然能记起图瑛的模样。

    但一提到图瑛,想起的,永远是那份爽朗的大笑。

    战无不胜的王者,天生战神,横扫千军。

    “我不记得了,没怎么和他过交道。”他垂下眸子,淡淡回答道。

    任由神情有些落寞,颇为遗憾。

    他叹道,“封神榜上那么多人,李道爱他如此,多他一个不行吗?”

    朱雀笑了,笑他天真,“封神一战多少人?封神榜上多少人?你以为参战的都能封神吗?自然不是。唯有道家那几个出尘绝艳的弟子,才能排上封神榜。”

    “就连李道,也差一点上不去。”

    任由惊讶,“李道都差一点?”

    怎么可能?!

    朱雀反倒有点惊讶:“你没听过?李道是姜子牙使了手段,让她顶了自己的缺,才上的封神榜。”

    “图瑛再厉害,也是区区人族。封神,封的都是转世的老神,若天生没带天道之力,绝不可能上榜。”

    “那李道也太惨了。”任由感叹。

    朱雀难得同意,“确实。若不是生在封神战场,不出生于远古洪荒,图瑛的名字,一定能彪炳史册,万古流芳。”

    “只可惜,那个时代,其他种族对人族有天然的压制。那不是属于人的时代,人族注定无法留下光辉。”

    “他们如果晚出生一段时间……”

    朱雀话没有完,世上不会有如果,追忆过去,更是一件无聊的事。

    到这里,任由觉得李道有点轴,“她就没找过图瑛的转世?她都是神了,一起轮回几次,不就把所有不甘愿都补回来了?”

    话音刚落,朱雀霎时讳莫如深闭了嘴。

    他含糊道:“具体的我不清楚,快些收拾,你们要出发了。”

    他催促任由出门,等任由离开,才再次忆起当初满地的血色。

    李道的通天一路,并不仙光普照,相反,更像邪魔歪道修行。

    她耿耿于怀了几千年无法放下,朱雀绝不会提及。

    她的伤疤,只有她自己敢撕,别人动了,都是找死。

    **

    第二天,林九冲迷迷瞪瞪地醒来。

    清鸟叫声叽叽喳喳,吵得他睡不好觉。

    恍惚间,闻到了一抹茶香。

    茶香!

    怎会有茶香?!

    不是他惯常喝的味道!

    林九冲心头重重一跳,头皮微微炸起,脑子瞬间清明。

    昨夜,仿佛有人坐在他的房间饮茶……

    他看见了!

    大刀,煮沸的茶水在咕噜噜冒气泡,而他,像被禁锢在床上,无法动弹。

    对!

    还有那口大刀!

    忽然,一阵刺眼的光芒准确无误折射到他眼里,让他下意识闭了眼,又朝光源方向看去。

    缓缓抬头,房梁之上,一缕细线垂下柄大刀,正对着他头顶。

    一股寒意从头灌到脚,只觉赤身立于数九寒天之中,险些让他喘不过气。

    下一刻,林九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