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物 有一点点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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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 医院大厅里,同样是两张蓝座椅之间的距离。

    一个身穿蓝白色运动服的少年红着脸挨近她耳畔,不知该把视点放在何处的眸子里溢出羞涩。

    陈戈峰亲眼所见, 她也曾对别人做过这个动作。

    他虽然认识她不久,也知道她心思简单,这样的举动仅仅只是为了听清话语,就像她刚刚跟那个羊角辫女孩沟通一样。

    可别人不这样认为,他们当这是引诱,是抛出的情爱的信号。直白点, 她在诱人而不自知。

    何娣支着下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声:“老兄,你句话啊,我这边耳朵听得到一点的。”

    他没话, 握着手机了几个字,放在她眼前。

    ——陈梦菲

    何娣指伸进右耳耳洞里转了半圈,扁了下嘴点头:“哦……陈梦菲。”

    冷场一会儿后。

    她放空了几秒,看着地面, 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有点磕巴。

    她很轻地嘶了一声,斜视过去盯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嫌弃我。”

    “是吧?”

    “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太好?我那天误会你抢我床, 很拉好感吧。”

    陈戈峰在静静地听。

    “还是, 广场喷泉那事?”

    ——不是。

    何娣疑惑皱眉:“那是什么?我架你不喜欢?”

    ——没有嫌弃。

    何娣看见字,眉梢一跳, 心也跟着猛地跳了下。

    这位冰山脸自闭大哥基本没对她过什么好话, 无情拒绝的占多数。

    所以这句透着一丁点“还算喜欢”的句子杀伤力就格外大。像久旱不开眼的老天爷终于下了几颗滴雨滴子。

    惊讶和神奇各占三分之一, 还有一部分给开心。

    何娣一边嘴角收不住地上扬:“…那你为啥要字不直接跟我, 我右边耳朵听得见点儿,而且我早上洗过脸了,洗脸的时候耳朵也一起洗了, 又不臭。”

    也许臭呢?

    她自己的耳朵自己又闻不到。

    稀奇古怪的念头从心墙根角处蹿出来,她傻了吧唧地真揪着自己的耳朵,使劲偏着脸想试试能不能闻到味儿。

    ——太近了。

    何娣定住了:“…近?”

    什么意思?挨着耳朵讲话距离近?

    “你……”她眼睛注视他,通透干净的眸里有不明不白的猜测在冒芽生长。

    何娣是单亲家庭。

    她老爹是个赌鬼加酒鬼,有家暴倾向。从到大她父亲没教她啥有用的,只身体力行教会她一个道理,被暴力对待就一定要还手,而且还要她妈往死里还。

    十岁,父母离婚,她跟着陈大梅,远离了她的魔鬼老爹。

    生活变得平静安逸,她性格里却还保留着那些攻击性,戒备性极强的部分,像个刺猬,一点恶意袭过来,她能用刺给来者不善的人都捅个对穿。

    长大些,她和何子张四不是一个年级,在学校里玩在一起的时间少,身边的朋友更多是同班里的温柔文静的女生。

    慢慢被感染,她才有了一些柔软温和的特质。

    她长得好,鼻子眼睛脸型肤色身高身材,不做一点扮也很出挑。那个时候年级里面明里暗里不少人喜欢她。

    何娣在男女感情方面却很迟钝,可能是父母的婚姻让她有阴影,加上过于刚直坚韧,又汉子性格的原因,她每每接触异性都会自动剪断那道“我想要你,我需要你”的神经。

    从源头上截断需要与渴望,她自然也就不会产生“那个人会不会喜欢我”的想法。

    因为根本不关心,不在意,就像孔子不会思考玛丽莲梦露的裙子是红色性感好,还是白色优雅更难忘。

    她的世界里接收不到恋爱频道。

    一眼认过去,五湖四海就都变成了兄弟,大家相互帮衬,人人平等,才是她的社交之道。

    何娣记得第一次被人告白,在学校的顶楼走廊,对象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她见过几回,有一点印象。

    当“我喜欢你。”从那个男生嘴里没有一点预兆蹦出口。

    她表情惊悚得跟见了鬼样。

    男生还以为她不相信,遂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心意展示。

    “你之前去商店买水,结账的时候,我站你后面帮你付了,你记得吗?”

    何娣回想一番:“我以为你赶时间……”

    “那次你去食堂饭,你问那个最左边是什么菜?我了很多,我就是想跟你搭个话。”

    何娣想到了那段长篇大论关于***菜的解,回:“我以为你是卖弄学问……”

    “那我那次在学校外面跟你搭话,就车站那次。”

    何娣:“我以为你想跟我借钱来着…我当时身上就一块钱,就没跟你多话,感觉有点抱歉。”

    “………”

    她就是个惯会误解“喜欢”的傻大姐。

    然而,此时此刻。

    傻大姐却有点点想歪了。

    近?

    可能是因为陈戈峰是被何子和张四吐槽过是男朋友,还有结婚什么的,有了这种带暧昧色彩的前情提要底。

    他又在此时那么明显地触及到身体接触问题。

    她也就循着思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丢丢异常的想法。

    她这人眼睛藏不住心事,心里想什么就直接写在眼睛里。

    内心os都一清二楚的。

    —我靠,他为啥搞这么别扭,不就挨着耳朵句话吗?

    —别人都没在意他在意这个,难不成大兄弟对我有意思?

    —怎么可能啊操,这也太诡异了吧。

    他看了两眼她古怪的眼神,意识到她在想什么。

    他垂了下头,嘴角扯了下,无声的笑里带着无语和荒唐。

    他手指轻敲,一行字拦截所有心绪游走。

    ——别想歪了。

    何娣眼睛微圆,被戳中心中所想,她耳根倏尔烧红起来,纯被尬的。

    又一句话,补充明,解释缘由。

    ——我们不熟,保持距离而已。

    何娣凝视了片刻。理解过来后,她突然捂着嘴大笑出来,耳根的烫蹿到脸上,她眼下绯红一片。

    不是尬笑,是松了一口气的笑。

    她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抱歉抱歉,我误会你了,我就你个骨灰罐子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轻易被捂热,喜欢她这种才认识几天的人。

    他那样,只是习惯与人保持距离。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讲清白,关系捋干净,她也肃清了尴尬,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抖腿唠嗑模式。

    “你那广场上的鸽子吃不吃瓜子啊?要吃的话,是只吃仁,还是吃带壳的,然后自己拿嘴磕啊?”

    她的语调表情,明晃晃的愉悦都充盈在其中,仿佛在庆幸什么坏事情还好没有发生。

    陈戈峰默不作声望着远处的山脉脊线上。

    她的轻笑声不时弯耳内,像风吹铃铛声,清亮活跃。

    —

    夜晚八点,皓月当空。

    407病房就新短视频平台,与新账号问题正式进入夜间讨论模式。

    张四坐在床边,手捏着笔,在纸板上写写画画,一边解:“现在有个问题哈,你们姨是只玩dy对吧,而且密切关注。”

    何子点头。

    何娣玩完了积木,又在搞拼图。床铺上五颜六色的碎片散乱着摆放,她脖颈勾着,一双眼睛要埋在那堆图纸里一般梭寻着目标。

    张四看着她,哀叹一声:“大姐头耳朵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好,失聪时间长了,人不会抑郁吧。”

    何子手指敲敲纸板:“我姐不可能抑郁的,你快账号的事吧。”

    张四:“我想的是,粉丝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转移,只能在另一个平台重新累积。”

    何子:“应该玩dy的朋友里也有人玩b站之类的。”

    张四:“是的,也不算完全重头开始,估摸能遇上不少老粉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取个名儿,朋友们,新的账号名。”

    何子:“问问我姐?上次那名字就她取的。”

    张四大笔一挥。

    ——姐,新的账号名字叫啥?

    ——要不还叫什么什么组,挺酷的。

    何娣握着下巴,头发丝从下颌骨一线滑下来,她正经慢声道:“你们觉得,斗地组怎么样?”

    张四:“……”

    何子:“……”

    何娣冷目看着两人。

    这反应,不满意啊。

    行,再换一个。

    何娣:“菩提老组?”

    张四木着脸写字。

    ——姐,别玩谐音梗,很土。

    何娣冷哼一声:“切,那你取。”

    张四:“不然我们把名字拼一下。”

    何子慢一拍接上话:“子弟兵?”

    张四:“那我咧?”

    何娣拍了几下床板,指指纸板:“翻译。”

    张四写。

    ——要不拼名字做账号名。

    何娣摇摇头,看着张四宛如刀削出来的立体西洋风脸庞,一字一顿:“没意思。”

    张四:“……”

    记仇娣姐。

    何子:“太难了,我提个建议,我们每个人随便写五个字,然后十五个条里抽四个字,最后再安一个组字到后面,咋样?抽啥叫啥。”

    张四把手里的笔传给他,交代:“你给你姐翻译。”

    何子给他翻了个白眼,低头写了几行字。

    何娣收到信息,比了个欧克。

    一番学生抓阄式的操作后,最后出来的就是这样四个字。

    梅  子  四  大

    何子皱起眉毛:“我姐应该是把我妈的名字写进去了……还好死不死抽中了两个。”

    何娣手比耶卡着下巴,看着这四个字,思考片刻后:“四大梅子组?”

    何子举手:“强烈建议把四换成三,我们只有三个人,用四会有误会。”

    张四也没抗议,反而即时更改后,应声:“那梅三子大组怎么样?”

    何子长呼一口气:“就它吧,我取名废,不想废脑壳。”

    张四在纸板上写下这个名字。嘴里念念叨叨:“突然觉得斗地组还可以了…有毒。这名字搞得我们三像一个妈生出来的”

    ——梅三子大组。

    何娣看到纸板,肉眼可见的瞳孔变亮了,眉毛一扬。

    “有点帅啊,朋友们。”

    张四:“really?”

    何子:“就它吧,梅梅子们~”

    何娣拼好了周围一圈,开始分颜色找碎片,她低着头,一只腿盘着,另一只脚踩着床板。散漫地聊起新账号的事:“狗儿子们,第一支视频呢?”

    “我们之前那个号,第一支视频就是直播探险的预告吧,我们三个人第一次露面,做一个固定的开场词,然后放那个废弃医院的背景介绍。”

    “这次还一样吗?”她分出了红色和蓝色,停了动作,手搭在膝盖上,抬眼有点正色地看着他们。

    张四和何子对看一眼。

    何子:“一样吧,就开场词的名字换一下。”

    张四点头,握笔写道:

    ——不变吧。

    何娣:“那就得定下一个直播的地点啊。”她又低下头,手里捏着一块印着星星的拼图碎片来回在指间周转。

    “你姐我一把年纪实在坐不了那么久的公共交通了…那个脚太臭了…”她闭了下眼,一些有气味的回忆飘过脑海。

    张四斩钉截铁:“就近吧,我举三只手赞成。”

    何子已经在专心搜索地点中,没一会儿,他查到合适的地点,看着屏幕念:“南城市区,就不去县里的话,只有两个地方可以选。”

    “第一个是南门区的一所废弃女高,废了有十五年了,离我们这医院坐地铁就六站远。学校周围是那种平房,住家户开商店的都有,不算偏僻,但也不是商区。灵异事件或者学校的异闻基本没有,就普通的废校。”

    何子完嘴里干,拧开板凳边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张四简明扼要。

    ——废校,地铁六站远。

    何娣:“嗯哼……还有咩?”

    何子:“第二个也是南门区的,废弃的学,废了七八年了,那地方比刚刚那个女高偏一点,离墓园郊区近。但是隔我们这近一点点,地铁五站。”

    张四言简意赅。

    ——地铁五站。

    何娣瞅到关键字,果断决定:“就它吧。”

    何子:“……”

    “成吧,那我去做地点介绍的视频哈。”

    ——

    一大清早。安静祥和的407病房里迎来了两位何娣素曾谋面的客人。

    第一位是光头老爷爷的孙女儿,来帮即将要出院的爷爷收拾东西加办理手续。

    第二位,是红发阿姨的侄儿子,其余皆同上。

    何娣靠着门框,手捧着一袋奶香花生,一边懒懒地磕,一边看着房内忙碌的四个人,像在观看一部无声的家庭电影。

    玻璃窗子被阳光晒得透亮,粉尘在斜投到地板的光线里游着泳,一颗一颗,纤毫毕现。

    何子和张四今天没来,估摸去做视频了。

    何娣虽然已满二十三岁,在医院的病房里独自站着,目睹将要出院的病人整理行囊,和家人笑笑,与她而言也仍然是一种难以言的感受。

    像在田径场上赛跑,突然崴了脚跪着地上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一个个从身侧快速跑过,冲向终点。

    那种无力,被抛弃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如果,这种滋味在她这种向来乐观积极,而且只是暂时性失聪的人这里,是偶然的触景生情,一晃就过。

    而某个人,可能很久很久,终其一生都会陷在这种情绪里拔不出来,就此沉沦湮灭。

    她想到此,心脏痛了一下,一颗花生送到唇前她呆愣地没有张嘴。

    过了几分钟。

    光头老爷爷和他文静漂亮的孙女儿拎着大包包从她身旁经过,笑了笑,礼貌了招呼。

    何娣也笑着回。

    眼见红发阿姨的东西也快收完了。她把手里的花生都揣进裤子口袋里,两手相互拍了拍灰,转身往楼梯口去。

    ——

    猜错了啊。人不在病房,也不在广场。何娣坐在梧桐树下的木头长椅上,悠悠想。

    她歪靠着,臂贴着扶手,阳光从交错的枝桠叶茎间漏下明亮的碎金光,铺泻在地面。

    一片树叶落在左肩,她侧脸,抬手把它扒拉下去。

    转回头时,右边脸颊一冰。她被吓了一下,惊诧抬眸。

    白衬衫,黑裤子,熟悉但又不太熟悉的脸。

    男生带着笑坐在她身边,五指包住那罐冰的橘子汽水一圈沿边,递给她。

    何娣发愣地接过来,眯着眼睛,盯着他,沉淀下去的印象顷刻被敲动。

    哦!五个卤蛋。

    她笑出来,扬扬手里的罐子:“谢了。”

    男生有点慌张地摸摸额头,靠上椅背,目光落在鞋带上。

    何娣开了拉环,白沫子急涌上来,新鲜清爽的橘子香漾进鼻腔。她抬头闷了一口。

    何娣:“帅哥,吃不吃花生?”

    陈飞摆手。

    何娣哦了一声,收回了摸进裤兜里的手。

    “你来医院看你奶奶吗?今天不是星期三,你不用上学啊?”

    陈飞笑出来,他嘴半张着定了一下,又慢慢合上。

    “额……”他侧过脸,看着她的耳朵。

    那天的悸动场景还刻在他脑袋里。他俯身在她耳畔,距离过近,他甚至能数清她的睫毛根数,闻见她衣服领口淡淡的皂角香。

    何娣撑着下巴颌,一脸奇怪地瞅着他。

    这人咋话得好好的,脸越来越红。

    陈飞咽了下喉咙,把思绪拉扯回现实。他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字。

    ——我已经毕业了,二十二岁。

    何娣看着他,诚实:“哦,可是你看着比我弟还,我弟刚满二十一,不过他没上大学。”

    陈飞抿了下唇,字。

    ——你看着也很,像高中生。

    何娣笑开来:“哈哈哈,谢谢哈。”

    陈飞拇指点了两下机屏,顿了顿。

    ——加个微信可以吗?

    何娣:“行啊。”

    两个人交换了微信,坐在一张椅子上闲聊了许久。

    一个问题抛过来,陈飞手指敲着键盘,手机突然提示电量过低,即将自动关机。

    他怔了怔,暗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

    何娣还在等他话,看他揣了手机,疑问抬眉:“咋了?没电了啊?”

    陈飞点点头,目光盯着她耳朵。

    可能是何娣的健谈与热情,让他生出一种她对他也有一点喜欢的错觉。

    他借着这份错觉生发的勇气,突然俯身贴近她的右耳。

    何娣却立马往后仰,眼睛睁得微圆,看着他。

    空气凝固。

    两人愣愣对视,都有点懵逼。

    陈飞瞬间反应过来,也不顾她是否能听见,仓皇解释:“抱歉抱歉,我手机没电了,你上回你右耳听得见,我就……”

    她呆呆看着他的脸。

    本来吧,何娣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事的,搭男性朋友的肩膀或者手,就像碰家里的木头柜子,只要心思不走偏,摸木头和摸皮肤真就没有区别。

    然而经陈戈峰一点拨,这些身体接触就顿时齐刷刷生出一种异样感。

    ——太近了。

    ——不熟的人,保持距离。

    像一个提醒,提醒她不应该和不熟的异性太亲昵,有过近的身体接触,这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何娣左手搭上右肩颈处,捏了捏,看着他有点不自然地:“那个啥,兄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哈,拜拜。”

    ——

    陈飞:【今天下午的事情很抱歉,我是想你右耳听得到一点,我就凑近一些跟你讲话的,像上次一样……抱歉,有点过了,吓到你了。】

    何娣躺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在看一部老电影。

    消息不时从页面上方落下来。

    她一个也没点开,她在等,等对方完好,消息量达到一个饱和度,再一口气回复。

    因为电影和综艺不同,氛围感很重要。她不想一直两个软件切来切去,破坏观影感受。

    西南:【我们过几天要去国外比赛,到时候视频吧,这边风景很好的,沙漠的星空很漂亮,躺在沙上,星星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陈飞:【明天我还去医院的,去看奶奶,你明天还来广场晒太阳吗?我看你一个人挺无聊的,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西南:【要不,我出国前去找你玩怎么样?你们上次也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吧。住医院是怪无聊的,我带你去兜风好不好,请你坐我的疾速飞车。】

    baba……

    半时后。

    何娣红着眼睛关掉了电影,五指抵着额头,沉浸式气声喃喃:“啊……个狗,李大哥就这么没了…败家娘儿们…红颜祸水…”

    她静了良久,才从剧情里抽身出来,重开手机,点开微信里的消息红点。

    两个界面,消息一条条像地毯铺陈开来,好不热络。

    某人的界面里,却是沉寂一片,一条来信也不曾有过。

    只有她几天前发过去的表情包垫在最底部,一扭一扭的自娱自乐。

    这种差异性,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深呼吸一次。

    回了陈飞一句【不知道,看情况看天气吧。】

    然后又回复西南【视频不用了,兜风可以。】

    赛车手带兜风。

    她唇角含笑,心,顺带捎上张四,让他这个水货司机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速度。

    此消息一回。

    西南直接起身,握拳say yes!

    而后立马截图,转手就发给了陈队。脸上的笑,很有点放肆,还有一丢丢想和队长炫耀的心思。

    赛车轮驶过赛道发,被拉长的轰鸣声刺耳尖锐。

    刚练完一组下场来休息的付九从他身后经过,看他一脸痴汉笑,弯下腰,手搭着他肩膀:“你有病啊?笑得跟我二舅一样。”

    众所周知,付九他二舅是个傻子。

    西南拂开他的手:“去去去。”

    付九:“你不会是在跟那个主播聊天吧”

    他视力好,瞅到字了。

    付九扯嘴角笑,坐在他身旁:“你胆子大了,跟队长抢人?”

    西南:“你懂个屁,我特意问过我哥了,他自己本人,清清楚楚地回答,没有那个意思。”

    付九:“我看你是太久没被队长训,都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了?”

    西南忽然有点发虚:“什么人?不就跟我们一样嘛。”

    付九:“你别侮辱队长,谁还能跟你一样。没脑子,做事情没有思考。”

    西南哼一声:“爱情,不需要思考。”

    付九一本正经分析:“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觉得爱情是不需要思考的,心动了有感觉了直接上就行。但队长和你不一样。”

    极度痴狂与绝对理性相伴,造就赛车界里独一无二的神。

    重要的比赛,输了胜了,陈戈峰也会克制感情,不外露情绪,让队友察觉,影响后续比赛。

    他永远清醒,不会被冲昏头脑,不做任何草率的决定,不轻易定义任何感情,包括喜欢。

    付九:“他现在是还没回过神来,有点在意,但还没到特别喜欢,喜欢到他没法骗自己的地步。再处一段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确定了心意…”

    西南大声接:“人就已经被我追到手了。我哥可是个文明人,不会抢人女朋友的。”

    他刚完,看到截图的文明人递来一条消息。

    陈戈峰:【你们不熟,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