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物 一百年不许变
一张玉脸近在眼前, 眼睑肉粉,睫毛黑浓,瞳孔中安静地倒映出两个他, 水雾覆在其上,薄薄的一层。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她没动,像是应允,暗火遂一下子全燃烧起来,是她身上纱裙的红。
还没等何娣反应过来,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重重放到了窗台上面。
他很高,两人是平视。何娣开口的第一个字被他的滚烫的唇堵住。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紧按着, 力气用的不,她一丁点儿都撤不开。
呜呜嗯嗯的声音和细腻湿润的水声漾在耳边,很暧昧,他像要把她吞下去, 咽进骨血里一样狠戾。口腔,呼吸全都是他的荷尔蒙味, 和浓烈的焦油尼古丁味道。
何娣又被他吻到缺氧了, 手软软的抵着他的胸膛,脑仁里面晕乎乎的, 睁开一线的眼睛看见的东西轮廓有点发花。
只留色彩极其鲜明他黑色的眼, 黑色的发, 冷白的皮肤, 和皮肤上难得泛出的令人迷醉的颓红色。
他很兴奋。
何娣想。
唇被吻到有了痛意,她皱着眉毛哼了一声。陈戈峰转而咬上她白嫩的耳垂肉吮吸。手捏着一边,喘息着使劲揉搓。
何娣也喘起来了, 手和腿都环着他,微空的眼睛仰看天花板。脖子出了细汗,被他一一舔过。
天花板猛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她感受到晕眩与失重,身体再落于柔软的床铺,上下弹了几下,还没稳住,他带着热力的身躯紧实地下来。
何娣恍惚间,看见他的眼神,甚至怀疑她男朋友是不是终日吸收月亮精华到了一定的饱和度,今晚就是变成狼人的时候。眼睛里头都没有理智了,全是兽性。
………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热烫稠密。窗户外头却起了风,清风吹过沁凉又舒爽,夜空中一轮弯月明晃晃的银白色。
故事的开头是剑拔弩张,是一言不发,是放在落日下的轮椅和送不出去的瓜子。而现在,他们却成为能够给彼此如此强烈感受的人。
爱情如此神奇。她手摸上他的背,湿腻的汗把手心都湿,她用无力气音:“老陈,你现在是我的了。”
如同烟花大会的压轴戏,她这句话无疑是压轴火弹的点火线,把他炸了个五迷三道,七零八散,恨不得与她一起顷刻都化火,成灰。
——
次日清早。
七点钟,贯有生物钟的陈戈峰从床上醒来,还没睁开眼,手摸到身侧是一片冰凉,他一下清醒地坐起来,环顾一圈。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身旁的床单极其平整,像被人整理过一遍。
地板上散落的衣物还没收,她的衣服也落在地上,浴巾和睡裙都在,现在人却不见了。
陈戈峰连缓都没缓一下,从衣柜里找了衣服套上,穿上鞋子就去找人。
二楼寻一圈没有,一楼寻一圈也没有,他心里面像变成了一个气球,昨天晚上给他的是满到要爆炸的喜悦幸福,今天一松手,气球却不声不响地飞上了天。
何娣是个太过自由的人。她对很多人都很好,男的女的她不分这些。借钱可以借,喝夜酒交心也可以,两肋插刀□□也可以,穿着清凉的衣服勾肩搭背也可以。
他虽然是她男朋友,有些时候也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把自己与她的男性朋友们区别开来。
因为,好像都是一样的。她能为他做的,她也能为她的朋友们做。
除了那些。热切的吻,密实的抚摸,她湿红的眼睛,让他能确定,何娣与他之间是爱,不是友谊。
他或许是太急了,急着要强迫她证明什么,急着连有了名分也不知足还要实。
房门被开,他从前院一路走到后院,走了很久才在他的停车场里找到人。
停车场很大,头顶有一个白色半遮盖篷,棚里面左右两边的车子分车型停了两竖排过去,不细数也有将近二十辆了。这个面积,与其是私人的停车场,不如是汽车工厂更恰当。
陈戈峰走到她面前时,何娣正蹲在地上看一台越野车的底盘,看得入神,直到他的皮靴在她的视野中入画,何娣才猛不丁地抬起头。
清俊安静的双眼居高临下望着她,纯白干净的白色短袖,军绿色的裤子,神色温和轮廓冷冽。站在她的面前,一瞬间,昨晚眼里布满欲望,把她翻来覆去折腾个不停的人仿佛就消失掉了,连带着那些让人痛,麻,酥,抽搐,灭顶的记忆也……
消失掉了?
咳,怎么可能…
何娣躲闪一下他的眼睛,站起来,挠挠脖子,有点尴尬:“你这车是不是上次开去云城的那辆啊?”
陈戈峰从她的裤脚看到外套领口,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八成是从他衣柜子里面拿的。
黑色的运动外套,浅色牛仔裤,套在她身上都大得出奇,她白白嫩嫩的脸从宽大的领口露出来,细软的短发抵到领子边。并不违和,反而有种玩嘻哈女生的酷。
何娣:“…是不是啊?”
陈戈峰:“是。”
“给你准备的衣服在隔壁房间的衣柜里。”
何娣一脸狐疑盯着他,仿佛在:你准备的衣服…我上了一次当,还能来第二次吗?
他昨天晚上为什么那么狠,骂破嗓子他也一点儿温柔都没有,要把她弄死一样。何娣觉得九成的锅都要怨那件睡裙。
那颜色,那布料,搁谁受得了啊?
她要是个男的肯定也受不了,太涩情了,都不知道他哪里借的脸皮买。
陈戈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是正常衣服,放心。”
何娣:“哦。”
陈戈峰从她露出一截的脖子上看到几块青紫的痕,他突然喉咙有些紧:“身上还疼吗?”
正要他呢,他自己提起来了,何娣伸出食指,戳着他肩膀:“疼,快他妈疼死了。你不是人,为什么那么凶。”
阻挡住视线,使其模糊不见水里的冰层被破。既然她主动批他了,陈戈峰心里一软,把她抱住,手顺了一下她后脑的发。
何娣任他抱着,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两手垂着,催他:“话啊,老色鬼。”
陈戈峰:“这不,失控了嘛。”
何娣:“这是理由?”
陈戈峰:“嫁给我吧。”
何娣被他突然切换的问题整的有点懵。得这么随便,像早安晚安一样。
“我跟你了,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变成妇女,老子还要去拯救世界。”
陈戈峰:“车都给你,什么都给你,嫁给我吧,何娣。”
何娣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耳廓,又捅进耳洞里掏了几下,声音很轻地怼他:“我话,你又当耳旁风。嫁人真的太远了,我暂时不想结婚。”
陈戈峰:“我们做了,我要负责。”
这算盘得好,先有夫妻之实,再有夫妻之名,一步一步连环套,目的就是把她套回家里,用不管是什么做的绳子,绑着她一辈子。绑在他陈戈峰的身边。
何娣一时哑然,气氛太过认真,她从以前就有习惯,破严肃,反抗正经,现在这习惯也没能忘,下意识出口逗了他一句:“…不然我给你市场价,八百一夜,怎么样?”
陈戈峰:“……”
她咯咯地笑,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不然再多给你点。”
陈戈峰:“何娣,我是认真的。”
何娣看了他一会儿,心里突突直跳,垂下头,:“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她怂了下肩,好像在无声地与他解释自己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她讨厌的结婚本身,不是他。
陈戈峰:“……”
何娣注视他的眼睛,回想了许许多多他展露情绪的瞬间。迫切地拥抱,偏执的占有欲,强势的压制与束缚,好像在证明某种让他不能安心的关系。
“是因为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这话的,男女互换了似的。
陈戈峰被她引得笑了几下,唇角微弯:“算是吧。”
何娣想了一会儿,伸出手,竖出拇指,笑弯眼睛:“那这样,口头约定,何娣要么一辈子不结婚,要么结婚只和陈戈峰结,怎么样?”
陈戈峰:“好,敢反悔就把你吊起来。”
何娣正准备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被他一句重口话弄得皱了眼睛:“你吊起来熏肉啊,回头把你枪毙了。”
陈戈峰:“不至于,顶多判十年。”
何娣:“得得,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哎,等会儿,你应该照我的也一遍,怎么就我一个人下了咒啊。”
陈戈峰:“我要娶只娶你,不然孤独终老。”
何娣看着交缠的指,对它们:“听见了吧,听清楚了哈。”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吊起来做成熏肉下酒吃!!”
陈戈峰:“……”
完中二誓言的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有讲话。何娣快速眨了几下眼,先收回了手,对着车棚最里处高抬了抬下巴:“我刚刚好像看见那里面还有几辆重机车,也是你的啊?”
陈戈峰:“嗯。”
何娣瞥了下他的腿:“你应该不能开重机吧。”
陈戈峰:“没开过,不知道。”
何娣一脸懵逼:“那你买了干啥?炫富啊?”
陈戈峰:“以前看你直播,好像挺喜欢这个,就买了。”
何娣摇摇头,环顾一圈这些昂贵到令人咋舌的高档货:“老陈,你家里是不是给你留遗产了,还是你有偷偷中彩票,或者做生意啥的。”
陈戈峰:“没,有很多车是厂家送的。”
汽车俱乐部通常都和一些汽车品牌商有合作,前者通过比赛或者是车手的名气带动该汽车品牌的流量,后者则提供装备和部件,长期合作,互利共赢。
何娣听他这样讲,慢慢点着头。往里面走,走到一辆蓝黑色外壳的重机车旁,微曲下腰,眼睛靠近去看它的花纹和材质,手来回摸着光滑崭新的表面:“这个看着有点眼熟啊,好酷。”
“你直播里面那辆。”
何娣记起来了,村里最靓的仔,大脸哥的爱车,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直回腰杆,一手放进裤口袋里抓住布,往上提了几下松松垮垮的裤子:“我是。”
她侧过脸看着他:“起来,他当时要没把我聋,我还遇不到你。想想真是…有点恍惚,感觉都不像真的。”
“是真的。”
何娣盯了他几秒,忽然靠近许多,狡黠笑着,仿佛在什么坏主意:“那你对我冷淡一点,凶一点,骂我几句,让我找找感觉”
陈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