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物 明晚上
“是真的。”
何娣盯了他几秒, 忽然靠近许多,狡黠地笑着,仿佛在什么坏主意:“那你对我冷淡一点, 凶一点,让我找找当初一直死赖着你,跟你唠叨,被你嫌弃的感觉。”
陈戈峰定了一下,嘴角轻轻一扬,垂了下头, 再抬起来的时候笑意都消失不见,他板着一张脸,眉眼的黑仿佛都跟着变化的气场成了饱和度低迷的冷色调。
他对她:“滚。”
何娣拍着手掌大声笑出来:“对对对, 就是这样。你再凶一点哈,保持不动。记住了,你现在特别嫌弃我,特别讨厌我。”
空气静止良久, 她放下了手,看着他的脸。然后像偷了奶酪就要飞快逃窜, 隐匿行踪的耗子, 动作迅速地抬脚跨上那辆蓝黑色重机车,手还没转到钥匙。
陈戈峰抓住她的后领口把人往回拉了一段, 哑声贴着她耳朵:“这是老子的车。”
哦, 人还再戏里呢。
不错不错, 挺凶的, 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今天就不用跟他亲亲,抱抱, 再那个啥那个啥了…疼得实在怕,灵魂都快撕裂了。
何娣干笑几声:“兄弟,个商量,我骑一圈,给你八百怎么样?”
一圈车的钱跟她昨晚的睡他一次的钱一样。
陈戈峰斩钉截铁:“不怎么样。”
何娣只得妥协,她手撑着,抬脚从右往左,这动作是第二次重复,某些部位的痛意比刚刚她跨上车时更甚许多。
她面露痛色,咬着嘴唇内侧的腮肉没出声,睫毛在颤,动作也滞下。彼时,腰上突然环过他的手臂,紧紧握住她的腰,往上一抬。
何娣就被他抱着稳稳升空,再下车,脚落地后,他的手臂松开,她像在怕什么一样仰看着他,立马退了半步。
陈戈峰心知她顾忌什么,笑了笑:“你现在不适合骑它,身上会痛。”
何娣嘀咕:“也不知是拜谁所赐。真禽兽不如。”
陈戈峰:“那件衣服,你暂时别穿了,有点…控制不住。”
何娣有点不高兴,撇着嘴角回怼他话里的歧义之处:“嘁,你的像是我多喜欢那件衣服,自己乐意穿一样。”
他淡定接下,改了法:“好,是我强迫你穿。”
何娣半垂着眼睛,不自觉扫了一遍外套宽大的领口下皮肤上的青紫红痕。她一鼓作气地:“老陈,听清楚了,你接下来一星期不许再碰我。”
陈戈峰稍微歪了一点脑袋,似乎对她的话里的某个部件存疑。
何娣:“这是命令,不是建议。”
陈戈峰:“哪个碰?”
他语气平和地问完,伸出手摸着她的脸,粗粝的拇指扇形摩挲过去,她的脸好似注满水的洁白云朵。
“你的是这个碰。”
“还是做。”
何娣被他过于直白的辞弄得牙根抽抽,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当然是,后面那个。”
他眉毛一扬:“其他都可以?”
这表情,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肮脏的花样。何娣警惕地马上;“我呸呸呸,不行。”
陈戈峰看她被吓得那样,低声笑出来,胸膛被笑声震得微微起伏。
何娣:“……”
半晌。他没笑了,走到那辆越野车边,拉开门,对着有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何娣:“上车,带你吃点东西。那个事,我一会儿再跟你。”
何娣肚子里适时地叫唤了两声,她鬼使神差朝他迈步,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
宽松的浅色牛仔裤,裤脚厚厚地堆在脚踝,腰即使系了皮带,也因为是男士皮带加上她腰比一般女生细,根本固不住,裤腰便掉下去一些,档也跟着垮下去,活像嘻哈吊裆裤。
上半身还好一点,黑色的大外套,袖子虽长可以挽起来,再把拉链拉到底,就跟铁壁铜墙似的,什么都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也只是表面。
这衣服下面直接是内衣啊…还是她昨晚洗了,今早上才见干,收回来的内衣裤。
陈戈峰也低下眼看她的裤脚,慢慢抬起到她的领子:“里面没穿?”
何娣迎上他的视线,不自觉用手把领口往上拽了拽:“…我穿了的,就是太大了,怕走多了裤子会掉下来。”
陈戈峰眉眼微抬:“都看完了,怕什么。”
何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你看个锤子,那么暗。”
陈戈峰:“后面你晕过去了,然后我开了房间的灯,把你抱去……”
何娣突然手捂着耳朵,有意大声话好盖掉他的声音:“闭嘴,你他妈!”
然而,记忆已经切切实实地回溯到脑海中。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的手,指节很红,指甲抓进床单,空洞湿润的眼睛一直看着枕布。一下一下动。被顶到是起先还可以骂他,问候十八代祖宗。到被顶到跪也跪不住,昏死过去。
不敢想象,失去意识后还发生了啥?肯定在特别亮的灯光底下被看了精光,摸了精光…狗逼男朋友。
他笑笑,真闭了嘴,一直等到她放下手才话:“我也被你看了,很公平。”
何娣:“我没看见,暗死了。”
其实看见了的,她眼睛那么好,从上到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断肢。
陈戈峰:“行,那下次选亮的地方,你好好看看我。”
何娣鄙夷看着他,咦了一声:“你脸皮真厚,身材几好赶着要秀是吧。”
陈戈峰没搭腔了,只淡淡笑着:“你去换件衣服吧,我等你。”
———
二十分钟后。
沿江的鱼馆里,放着一首老粤语歌,节奏慵懒,旋律别致,轻轻地唱着“让我数到四十四,我不吸气不呼气,而仍旧为你喘气。愿我不再挂念你。”
尔萨木掀开从厨房到前厅的布帘,一碗热气腾腾的鱼肉面条被他稳放在围桌上。
何娣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挑起面条,埋头就吃。裹着汤汁的面条一入口,她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陈戈峰撑着下巴,看着她:“慢点,心烫。”
尔萨图被此时此刻的他的表情骇得后背到后颈子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用力搓了几把脖子,表情古怪地问:“陈哥…你,身体的恢复的还好吧,有没有检查出新的毛病…”
言外之意,想他车祸后遗症,精神出问题。
“没。”
尔萨木别过脑袋:“行吧。”
吞了一大口面条入腹的何娣忍不住冲着老板比了一个大拇指:“绝了,老板儿,我以前就想好吃来着的。”
尔萨木慢半拍地回笑,话:“是的哈,丫头,耳朵真没事了哈。”
何娣又埋下头,呼哧呼哧一口:“哎,早没事了。”
尔萨木:“那就好那就好,哥你面条再等会儿哈,马上。”
……
过完早的两个人就走到了江边,风里有湿润的水腥气,却也是温凉的。
沿江道上春花已谢,早阳光大好,映得来回散步的人脸上都流淌着碎金光。
原来不知不觉间春季已去,夏至来临,人们都换上清爽间单的衣服,大街巷,熟悉的西瓜味和花露水的味道又开始流荡飘逸。
何娣把头发都抓到耳后,然后把两只手都放进口袋,瞄一眼身上的黑短袖和牛仔裤,侧脸看着他俏皮地弹舌:“衣服不错,没整那些纱裙啥的,太dy了。不适合我。”
他淡淡地笑,声音低润:“你昨晚还穿了的,纱裙。”
何娣一眯眼睛。心里嘀咕:你还没完了是吧,一直提一直提的。
“你别老提了,往事不堪回首。”
陈戈峰:“你…”
何娣在他出后话前竖手阻止:“等会儿,不准骚话。”
他清清喉咙:“行,我就想,你后面好像也挺舒服的。”
何娣一瞪眼睛。
不是,不准sao话的嘛。
陈戈峰:“这是实话。”
何娣:“假的,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我一点都不舒服。”
身旁有几人经过,戴着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收音机的老大爷,两位谈论育儿经验的中年妇女,一个戴着耳机跑的年轻伙。
速风一瞬就散,嘈杂的声音远去。
他停了一会儿,牵上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近许多,低淡的嗓音只有他二人才可知晓的秘密:“可你后来很…”
高能预警又来了。
何娣猛地捂着耳朵,隐约间只听见前几个字,和结尾字开头韵母的s
啊,不知道~
不明了~
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哦咦耶耶耶耶耶唉~
陈戈峰没再逗她,揉揉她头顶的发,再把她放在耳朵的手拿下来,温和道:“我不了。”
何娣:“嗯…”
陈戈峰:“那一星期那事。”
到这个,何娣就有一肚子的积压已久的话要讲:“嗯,那就这个。”
“其实,我昨晚上睡着有点做噩梦了,我们在一起之后,好像身体接触都太快了,而且你可能不那么温柔,有点粗暴。昨晚上算是到顶了,我想缓一缓可以吗?”
“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我,但是没必要用剥皮拆骨去表达。我也特别喜欢你,所以不会抗拒,甚至像你的,后面习惯了也许会有舒服的感觉。”
“但现在没有,现在只有抗拒。所以,老陈,给我点时间缓缓。”
陈戈峰:“车队下个星期有国外的比赛,我后天要走,一个月后才能回国。”
何娣默然看着他。
他缓缓搂住她的肩膀,低声:“怎么办。何娣。”
何娣:“……”
还能怎么办?明晚再一次。她赌他心里指定着这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