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羊肉粥与难还债 客栈生意一般,成日里……
两人回了客栈,又连夜将采回来的蔷薇花洗干净了,放在簸箕里晾着,才准备各自歇下。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撞在了门上。
“这声音……难道是咱们客栈的牌匾落下来了?”宋清欢吓得浑身一抖。
姜半夏也愣了片刻,才道:“掌柜的,你别怕,我去看看。”
刚才的巨响,那可不像是有东西砸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人好有个照应。”宋清欢从柴垛里抽出一把砍刀。
见她如此,姜半夏反而笑了。
“掌柜的,你放心,不会有危险。”她道。
“你怎么确定?”
一句话,又让姜半夏迟疑了片刻,“这里是河广客栈嘛,先前那个老头儿过,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她解释道。
听着她的解释,宋清欢和她走到门口,开了大门,果然没有见到人影,但是却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低下头一瞧,才在石柱旁,发现了人。
“这……这不是刚才我们扔在官道旁的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宋清欢看见他,睁大了双眼,这人伤的这样重,还能找到河广客栈,实在是不出的诡异,“半夏,他该不会是鬼吧,或者是什么妖怪?”
反正穿越的事情她都能遇上,见个鬼或者妖怪,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不是鬼,还活着。”姜半夏踢了他一脚,才转头对宋清欢道:“掌柜的,你先进去,我这就将他丢远一些。”
“丢出去,万一他又爬回来怎么办?”看着昏迷的男子,宋清欢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道菜,皱眉缓了片刻,她才开口:“算了,把他留下来吧。”
“留下他?”姜半夏低下头去,看了那男子的右手一眼,眉头微皱。
“既然他还能找到这里,明他与客栈有缘,爷爷过,客栈接待的都是有缘人。”宋清欢低声开口。
她也想知道,这个男子的出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第一个人先出现了,菜谱才出现的。
“行吧。”姜半夏最终还是应了。
客栈住宿生意一般,成日里,除了来店里吃饭的人,那个怪老头就是唯一一个住店的客人。
现在怪老头已走,客栈最多的就是空房。
两人用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那个男人扶到二楼的房间里,手上一松,男人摔到床上,发出“砰”的声响。
大抵是被扯到了伤口,男人眉头微皱,闷闷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醒来。
“半夏,你去给他找一个郎中吧,好不容易将他带回来了,若是死了那多可惜。”宋清欢看着床上的人,吩咐道。
“掌柜的,他本就是来历不明的人,你确定要找郎中来给他治病?不怕他是什么逃犯或者江洋大盗?”姜半夏听了,到底有几分迟疑。
她答应过老掌柜,要保护好她,自然要到做到。
“可我们已经把他带回来了,不能就这样不管他。”宋清欢回答。
闻言,姜半夏嘟囔道:“也不是不行。”
“这样好看的郎君,不至于是逃犯吧?”宋清欢看向床上的男子,思索了片刻,才道:“不管怎么,救人救到底,你看看他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等他醒了,咱们好好的敲诈他一笔。”
“好吧,既然你要救他,我帮你。”姜半夏完这话,便转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宋清欢又喊住了她。
“半夏,你去请郎中时,顺便买一钱人参、一钱白茯苓,五分黄芪,我有用。”她又叮嘱道。
“是,掌柜的。”姜半夏完,想了想,仍旧不放心,又从腰间拿出一个纸包来,走过去,交给了宋清欢手中。
“这是什么?”宋清欢拿着纸包,眉头微蹙。
姜半夏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才道:“掌柜的,你愿意救他,是你好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他突然醒了,对你不利,你就把这个散在他身上,他就没有反抗能力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宋清欢将手中的纸包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笑得一脸揶揄。
对于如今的她来,穿越、菜谱能够入梦都经历了,更何况只是一包的药粉?
“我去了,掌柜的,你自己心。”姜半夏完,这才离开了。
等姜半夏走了之后,宋清欢这才仔细量起床上的男子。
“算了,看来是你命不该绝,所以遇到了我,希望我没有救错人吧。”她看着仍在昏迷中的男人,念叨了两句,也走了。
……
厨房里,灶火已冷。
宋清欢往锅里掺了些许水,盖上锅盖,又绕到灶前,用铲子将灶膛里的草木灰给铲了出来,这才捡起一把枯草,用火折子点燃了,放进灶膛里。
枯草将木柴点燃,映得宋清欢脸颊微红,也驱散了仲春时节浅薄的寒意。
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偎在外婆怀里,坐在灶火前,烤着火,等着埋在灶膛灰烬里的红薯被烤熟。
将烤红薯捧在手里,倚着外婆,听她絮絮叨叨的讲着各种山野传,那是贯穿了她整个童年的记忆。
干燥的木柴被烧得啪啪作响,很快,锅里的水也热了。
宋清欢站起身,将热水舀进木盆里,这才端去了二楼。
恰好此时,姜半夏也从外面回来。
宋清欢站在楼梯上,端着水,转过头来,看向姜半夏,这才发现,她的身旁,并没有旁人。
只有手中提着的药,可以证明她确实去过药铺。
“半夏,你怎么独自回来了?郎中呢?”她眉头微蹙,满是不解。
“掌柜的,你放心,就他身上的伤,我可以治,若是找来郎中,到底容易惹出麻烦。”姜半夏着,上前,从宋清欢的手中接过木盆。
“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宋清欢跟在姜半夏的身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眼里盈盈有光,“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姜半夏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她才浅笑着应道:“我不过是一个杂役,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之人,从前四处流浪,便学了些治疗跌倒损伤的本事,算不得什么,掌柜的惯会笑。”
两人着话,回到屋子里时,男人还在昏迷当中。
先用水将他伤口周围擦拭干净了,姜半夏才为他包扎了伤口。
忙到最后,床上的男人终于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啦?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宋清欢见他睁开眼,便笑着道。
“这是何处,二位是何人?是二位救了我?”男人声音尤是虚弱,却自有几分清冷。
“对呀,郎君,你如今在河广客栈,奴家名唤宋清欢,就是奴家救了你。”宋清欢看着男人,唇角微扬,“不知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若昏睡时的男人,只是看着俊俏,可到底是没有生气,如今瞧着那双深邃的眼,才让宋清欢当真着了迷。
从前,她听人,有的人,眼里有勾子,可以勾人魂魄,她向来不信,今日见了这个郎君,她信了。
男人听了她的话,又垂眸,沉吟了片刻,“河广客栈,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河广客栈的掌柜,不是宋远吗?”
他抬眸,看向宋清欢。
“那是我们老掌柜,前些日子已经仙去了,这是新掌柜,老掌柜的孙女儿。”姜半夏正收拾着桌上带血的纱布,听了他的话,应道。
等姜半夏完,宋清欢又眉眼弯弯的瞧着男人,问道:“郎君,你还没有告诉奴家,你的名字和来历呢。”
“周……行。”男人迟疑了片刻,才道:“至于来历,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姜半夏手中动作一滞,转过头去,飞快的瞥了他一眼。
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到了河广客栈,必须真名。
只是这人的名字……
放眼整个江湖,叫周行,年岁与他相仿的,便只有白虹剑客。
只是,好好的一个剑客,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河广客栈?他的身上,也不见了那柄白虹剑。
“周行?郎君这名字好听,佻佻公子,行彼周行。”宋清欢挑了挑眉头,又细细量着他,“郎君长得也俊俏,正配这名字。”
想不起来历,那就当他是失忆了。
既然他不愿意,自然是有他的理由,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周行完全没有预料到,宋清欢会出这样的话来,“腾”的一下红了脸,支吾着回答:“娘子……请自重。”
“自重?我如何不自重了?”宋清欢细细回想了自己方才出口的话,才恍然。
那不过是她随口一,没想到,会引得他这般。
这古时的人啊,就是脸皮薄。
不过,倒是有趣得紧。
周行被她这般反问,坐起身来就要离开,却不想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痛得皱起眉头。
见他如此,宋清欢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给你换了药,可不兴再弄伤了,你即便有要紧的事情,也该等休息两日再走。你且放心,这里是河广客栈,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完,又看了周行一眼,才带着姜半夏离开。
“掌柜的,你当真要将他留下来?”
到了厨房之后,姜半夏还是将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这偌大的客栈,只有我们两个弱女子,实在太过冷清了些,”宋清欢将早上剩下的羊肉放到锅上蒸了,又把姜半夏从药铺里带回来的人参、白茯苓、黄芪放到碓窝里研成了粉末,“怪老头虽,没有人敢在河广客栈撒野,可若当真有人要对付我们,我们两个弱女子,也不好做什么。”
姜半夏往灶里添了一根枯树枝,抬起头来,看着宋清欢纤瘦的背影,“所以,掌柜的是决定了,要留下他?”
“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宋清欢回答。
“可你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姜半夏又道。
周行来自江湖,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留在这里,只怕会带来麻烦。
宋清欢没有话,只是将研出的粉末倒了出来。
锅里的羊肉也蒸的熟烂。
她又将熟烂的羊肉细切,大枣去核,也切成了细丝。粳米、羊肉、药粉、大枣共同下锅,便等着粥熟。
向来喜欢同姜半夏笑的她,听了姜半夏的话之后,便一直陷入了沉默。
见她如此,姜半夏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行吧,正好咱们客栈还缺一个伙计,既然掌柜的想将他留下,那便留下。”
自家掌柜心里在想什么,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的责任,就是保护好她,让她开开心心的。
“好,谢谢你,半夏。”
透过氤氲的热气,宋清欢看着双颊通红的姜半夏,浅浅一笑。
她想留周行,只是因为,他是菜谱上提示的菜的客人。
她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周行和菜谱也有关系。
锅里的羊肉粥,很快便被熬得浓稠,拿出一只碗,舀了一碗羊肉粥,放到托盘里,宋清欢便将粥送去了二楼。
周行还是想走,刚开门就和她了一个照面。
“郎君想走?”宋清欢的眼神,落在他那条受伤的胳膊上,挑了挑嘴角。
像是做贼的人当场被抓包,周行耳尖微红,“我……不好在此叨扰娘子。”
“走不走的,都不紧,你先过来把粥喝了吧,我去去就来。”宋清欢将粥放在桌上,眉眼含着浅笑,又退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却拿着一个檀木算盘。
要爷爷也是个会享受的,算盘都是高档的檀木。
这样好的条件啊,原主怎么办到让客栈濒临倒闭了?
“娘子这是何意?”周行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郎君既然要走,那咱们便好生的将这笔帐给算一算。”宋清欢心里暗忖,她方才为他擦洗伤口时,便知道,这人身上没带钱。
她看上的男人,又岂能轻易跑了?
“算账?”周行拿着瓷勺,看向宋清欢。
“我将你带了回来,这劳务费,郎君不得不付,住店的费用、为你买药治伤的医药费,哦,对了,还有你面前这碗粥,我可是用了上等的羊肉、人参这些,郎君也得掏钱。”
每一件,宋清欢便将算盘拨了一下,瞧着算盘上最终的数字,宋清欢了一个响指,道:“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银子。”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这河广客栈,竟是黑店?”周行看着她,反问道。
“以前如何,我自是管不着,可如今,河广客栈,我了算,”宋清欢眼神一转,又凑到周行面前,问道:“郎君莫不是没有银子?那好办啊,郎君留下来,还债!”
“还债?”
“我这客栈,只有我和半夏两个人,需要一个跑堂的,”宋清欢到此处,一双眼睛,又将周行仔细的量了一遍,“看你也不像是会跑堂的人,还是做账房吧,每个月三两银子,管吃管住,如何?”
周行没有话。
“起来你也不吃亏的,要知道,我的厨艺,那可是一绝,再了,你如今有伤在身,又不知自己的身份,出去也只会受人欺负,倒不如留下来,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宋清欢又笑吟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