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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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瑾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再检查了一遍会试卷,开始收拾东西去交考卷。

    恰巧在他前一位的就是孟鸿轩。

    那人一转身就看到了池瑾言,他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复杂, 随后归于平静,轻轻地冲着池瑾言点了点头,便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会试结束,两个人之间多少有些尴尬。

    长风早早地在贡院门口等着, 他神情木讷,唯有一双眼睛, 时不时地闪过忧愁。

    短短几日, 府上发生了很多事,之前夫人亲自向他叮嘱,告诫他勿要将这些事告诉少爷,免得少爷分心。

    也不知等少爷知道了这些事,会不会觉得烦心。

    贡院的大门一开,先出来的是被官差抬出来的学子, 那学子昏迷不醒, 整张脸惨白惨白,一众等候的人见此顿时心一堵,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长风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他家少爷身体健朗, 绝不会如此。

    在长风焦急的期盼中, 池瑾言慢慢地走出了贡院。

    “少爷——”

    长风挤开了人群, 凑到少爷身边:“少爷,您怎么样?”

    池瑾言挥了挥手:“我没事。”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长风见少爷疲惫的神色, 想了想还是等少爷休息会儿再。

    “吧,这几日都出了什么事?”

    长风脸上闪过惊讶,少爷怎么看出来的?

    可惜池瑾言没心情给他解释。

    长风想了想,恭敬道:“少爷,耿将军来咱们府上了。”

    耿将军?

    镇国将军耿南诚?耿子石的父亲?为了耿子石的事?

    池瑾言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道:“怎么回事?把话清楚?”

    “是。”

    在池瑾言救回二姐,赶去考试的那一日,刑部尚书带着圣上的口谕去了贡院,将耿子石抓进了刑部大牢,虽然罪证齐全,但陛下却迟迟未能定罪。

    后来耿将军去皇宫求情,皇上并未放了耿子石,自那日起,耿将军日日来他们池府,目的自然是为了道歉。

    最恶心人的一点是,耿将军叫四十个人抬着十箱的金银珠宝去了他们池府,一路上百姓们围观着,听闻那十箱都是金银珠宝,百姓们目瞪口呆,这得要花几辈子!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关于这事也有了很多其他的看法。

    有的人支持池府继续讨个公道。

    有的人替耿府发声,耿公子自没了亲娘,一时想左了才做下了错事,但都是情有可原,何况池二公子本人没什么事,人家耿府既然拿了这么多的诚意来道歉,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话的,自然就有喷他的,人家池二公子现在没事,那是人家运气好,躲过一劫,那运气不好的早就尸骨下葬了,岂由他们替人家做主原谅!

    双方争执不停,围观在池府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当日池瑾言去了贡院之后,太子殿下亲自送二姐回了池府,池父送走太子殿下后,大发雷霆,将二姐关在了自己院子里,没有他的允许,二姐不可出门。

    这几日太子殿下来过府上一次,明着是和池秉文闲谈,实则是想看望二姐,可惜都被池秉文挡了回去。

    太子殿下似乎明白池大人的意思,自那以后再没有来过府上。

    此乃第二件事。

    自二姐回来没几日,府上对外宣称柳姨娘和三姐突然暴毙,但府上并未挂丧幡,三公子为了此事跟池父吵了起来,三公子虽然不清楚三姐发生了何事,或者做错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人死如灯灭,何况她还是池父的孩子。

    没想到池父连丧幡都不愿意挂,好似府上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似的。

    这几日三公子都不愿意待在府上,天不亮就出了府,快要宵禁了才回到府上,池父气得不轻。

    还有最后一件事。

    府上的一些下人被人秘密带走审问,过了两日又被放了回来,长风也是今日才回来的。

    被带走之前,老爷吩咐他们问什么就什么,不必藏着掖着。

    一路上被人蒙着眼睛关到了密室,那些人问他的都是关于柳姨娘和三姐的事,因为老爷之前有嘱托,所以长风很配合。

    他在那里倒是并未受什么苦头,就是整个人关在一个黑漆漆地屋里,听不见任何声音,那种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池瑾言听着长风的禀告,眼神眯了眯,看样子太子将池萱萱的身份告诉了陛下,而带走长风等人的应该是皇上的亲卫。

    马车很快回到了池府,池瑾言下马车时,瞥了一眼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幽暗深邃的星眸闪过一抹复杂。

    池府前院大堂,耿南诚面上带着熟络,道:“池大人,我那不孝子实在是不像话,若不是现在进了刑部,我非得断他的腿不可,早知道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他娘生下他的时候,我就掐死他!”

    池秉文眼底闪过一道不耐烦,嘴上客气劝道:“耿将军此话严重了。”

    “唉,都怪他娘走得早,我没能好好教导那不孝子,来去,都是我的错啊!”着耿南诚声音有些哽咽。

    池秉文眼神一暗,老匹夫话的好听,那事办的却是恶心人,当谁是傻子呢,想道歉就来道歉,还大摇大摆地送来十箱金银珠宝算怎么回事!

    这是谁的脸呢!

    一想到此事是陛下的意思,池秉文心头一堵,他眼皮遮着眼睛,眼底时不时地闪过暗光,心里某个想法越演越烈。

    恰在此时,池瑾言进了大堂,他向耿将军行礼道:“见过镇国将军。”

    耿南诚忙伸手虚扶了一下池瑾言,他道:“这就是瑾言吧,瞧着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愧是会元郎,叫我伯父就好,今日会试都结束了吧?”

    “耿将军此话严重了,如今陛下下令会试重考,此次会元名头花落谁家还未可知,生万不可担起这个名头。”

    耿南诚哈哈大笑:“瑾言果然谨言慎行!”

    池秉文接话道:“耿将军莫要趣他了,这孩子面皮薄。”

    耿南诚一脸不赞同,一味地夸着池瑾言,偶尔起自己那不孝子,却是声泪俱下。

    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可惜池秉文和池瑾言都未相信,但耿南诚本身就是个老狐狸,即便如此,他依然神情自若,话里话外就是他家子石比不上池瑾言,现在还在牢里面受苦,这一切都怪他。

    他没保护好他娘,害的子石年纪没了娘,因着子石是最的孩子,他难免有些宠溺,又怜惜子石没有亲娘的照顾,所以很多事都让着他。

    他的哥哥们对子石也很疼爱,在他眼里,子石那孩子一直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真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若不是亲自问了曹大人那些证人确实没有撒谎,他都没法确信那些害人的事竟是子石那孩子想出来的。

    后来他亲自审问了子石院子里的人,原来子石手下有一个人,最得子石的信任,很多事都是那人跟子石提的,子石他偏听偏信,这才做下了错事。

    他也是刚知道,原来竟有这么个原因在。

    闻言池秉文和池瑾言相互看了一眼。

    这是在找替罪羊?

    耿南诚又接着诉苦,那人一肚子坏水,子石本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好孩子,却被那人带的误入歧途,他很是后悔,没能早早将那个害虫清出去。

    若是早知道,子石他怎会变成这样?

    池瑾言半阖着一双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划出一片好看的弧度,他掀起眼皮,声音带着一丝凉意:“耿将军一片拳拳父爱,生很是感动,生会劝父亲去皇宫向陛下求情,也希望耿将军将这十箱金银珠宝抬回去吧。”

    耿南诚眼睛闪了闪,他道:“不管怎么,此事确实是子石做错了事,我这当父亲的,只能拿些玩意给池二公子赔罪,倘若瑾言不收下,那就是不肯原谅子石。”

    池瑾言漆黑深邃的星眸一闪,道:“耿将军言重了,这些玩意对池府来,确实是一笔不菲的钱财,耿将军诚心赠与在下,生在此多谢耿将军的心意,生想着城北的百姓,还有很多吃不上饭,就用这些钱换些粮食,给那些困苦的百姓吃一口热饭,也算是一桩善事。”

    耿南诚眼底极快地闪过一道不满,不愧是池二公子,果然如传言所的那般有勇有谋,他眯着眼乐呵呵地道:“既是送给瑾言的,那瑾言做主便是。”

    待耿南诚离开府上,池秉文看着儿子瘦弱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

    池瑾言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解释道:“如今那耿子石被关在刑部大牢,而罪名迟迟未定,可见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希望此事大事化,事化了,父亲您是做臣子的,若是违背了陛下的旨意,到头来不痛快的只有咱们池府,儿子自然不想父亲左右为难,咱们痛快答应,也省得那人日日来咱们府上碍眼。”

    瞧着那张脸就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池秉文一怔,随即笑了笑:“你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