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听错了。

    “杭越？”我诧异。

    我往前挤了一下，凑到电脑前，翻看着页面，却还是看不出端倪。

    陈初言解释，“这五家都跟杭越有合作，并且杭越占他们公司的比例还很大。”

    完陈初言用手指在屏幕上给我指了一下，上面的合作伙伴上写了‘杭越’两个字，并且还是排在最前列。

    我仍是不太理解，“那为什么一定就是杭越从中作梗呢？杭越不是你...”

    想到昨天的事情，我住了口，没再下去。

    陆星南很自然的坐在了办公桌上，单脚踩地，“陈初言，你你是不是你爸亲生的啊？你爷俩长的不像也就算了，亲爹给亲儿子使绊子，这算哪门子老子？我劝你赶紧去做的DNA鉴定，早知道早算，哎，做亲子鉴定这方面我有认识的人，我把他推给你，哦，我手机呢？”

    陆星南开始翻口袋找手机，我好意给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地上。

    陆星南起身就要去捡手机，被陈初言给踹了一脚，“滚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点正形，我要是破产了，你陆星南可就要失业了！”

    陈初言陆星南‘滚蛋’？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但看他这张嘴就来的样子，并不像第一次这么。

    陆星南也并不生气，轻轻拍了拍裤腿，“就你一月给的那点工资，还不够我每月的油钱，你要是真破产了也好，我也正好有理由啃啃老，我们家老头子的家产，可不能都便宜了唐梦月那女人。”

    陈初言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开，“陆叔叔好像一直想让你继承他衣钵来着，这下看来要如他所愿了，我现在跟陆叔叔个电话一下。”

    陈初言的手机被陆星南一把夺了过去，放在了桌子的另一头，“我只是随口，你别当真。”

    我摇了摇头，都这种时候了，他俩还有空在这儿拌嘴，心也是够大的。

    但是接下来，陆星南一本正经的问陈初言，“初言，你怎么算？”

    陈初言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荡然无存，“看来，我得去趟青州了。”

    “你要去青州？”我跟陆星南异口同声。

    陈初言轻点了点头。

    陆星南往前倾斜了一点身体，“你爸昨天那意思就是让你回去，你这真回去了，不就如了他的愿了吗？”

    陆星南看了我一眼，继续：“万一他扣着不让你回来，你怎么办？你跟林家的婚事怎么办？”

    陆星南的话，正好也问出了我的心里话，但我，也不能阻止陈初言不让他回去，这样把他绑在我身边，未免有些自私。

    我悄悄低下头，不敢看陈初言，却让自己认真的等着听他的回答。

    “陈志杭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我回去，如果我不去，以他的手段和地位肯定能把公司搞垮，”陈初言停顿了一下，“还有，我早晚要回去一趟的，有些事必须当面解决掉。”

    听完陈初言的决定，我抬起头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陈初言温柔一笑，眼神坚定，“会！我一定会回来！”

    他的答案，如同深海中漂浮的浮木，深渊中仰望的月亮，让我牢牢抓住，给了我勇气。

    我对他相视一笑，“好！我在这等你！”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曾晴走了进来，她带有星光的焦距给了陈初言，然后掠过我，对陆星南：“星南，你刚才让我整理的东西好了。”

    完，曾晴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陆星南，我竟不知何时，刚还在我跟陈初言身边的陆星南，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陆星南接过曾晴递过来的东西，开看了一眼，转手又送给了陈初言，“你看一下，这是我刚才让曾晴整理的，这五家现使用的我们授权的注册设计，如果他们这几家实在不可挽回，我们可以一并撤回自己的产权，这对他们来也是一种反击。”

    陈初言接过随意翻看了一下，放在了桌子上，“这个你跟曾晴看着办，不过，先等我的消息，不到最后一步，总不好都撕破脸。”

    陆星南点了点头，“好，等你的消息。”

    这时，曾晴算出去，被陈初言叫了住，“曾晴，你先等一下。”

    曾晴应声停住。

    陈初言对曾晴和陆星南：“我等下要去一趟青州，我不在的时候，公司就麻烦你跟星南了，这段时间可能要累一点了，等我回来，大家聚一聚，我请客。”

    陆星南又重新坐在了陈初言的办公桌上，“废话，肯定你请客了，不涨工资还不请吃个饭，抠死算了，铁公鸡！”

    我偷笑，看来，不止我一人认为陈初言抠门。

    曾晴接过道：“初言，你不用跟我...我们这么客气。”

    然后，曾晴莞尔一笑，豪爽的拍了一下陆星南的肩膀，“我等下就去把江城最好的饭店给找出来，等他回来好好宰他一顿。”

    曾晴最后看了一眼陈初言，走了出去。

    陆星南像想到了什么，冲着还没走远的曾晴喊：“曾晴，不要最好的，要最贵的！”

    外面浅浅的传来曾晴爽快的应答，“好！最贵的！”

    陈初言听到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文件夹，隔着办公桌往陆星南头上袭去，“陆星南，你不知道我穷吗？还点最贵的，到时候我要是买不起单，看我不把你的跑车压给人家。”

    陆星南始料未及，虽及时躲闪，还是被陈初言给到了，他理了理发型，“你买不起单那是你的事，干嘛我车的主意，要押也得把你押那里，不过，以你这姿色，我怕到时候赎不回来。”

    陈初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团了团，朝陆星南扔了过去，“要押我，我也得拉上你！”

    陆星南不躲不闪，准确的接住了纸团，“人家姑娘都是抛的绣球，到你这儿竟成了纸团子，陈初言，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太寒酸了！”

    陆星南摇了摇头，接着：“你这虽然长的不错，但是我看不上。”

    完，陆星南把手里的纸团，准确的丢进了门口的纸篓。

    陈初言又扔过去了一张，“我看你才是姑娘！再了我有人要，不需要你稀罕！”

    陆星南再一次接住了纸团，再一次丢进了纸篓，“陈初言，你这有点扎心了啊！算了，我这个单身狗还是不要在这吃狗粮了，走了！”

    走到门口，陆星南回头，“等下你怎么过去？要我送你吗？”

    陈初言回了一句，“我自己开车去。”

    陆星南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你等下就要走？”我问。

    陈初言把手放在了我的脸上，轻轻的摩挲，“嗯，早些解决早些回来。”

    我轻声回应，“好，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他的手指摸上了我的唇，“曼菁，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过年。”

    我再答，“好。”

    最后，他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在我微启的双唇上，印上了他的吻。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三天，陈初言一人去了青州。

    当天下午的两点钟，他给我发来了一条语音，告诉我他已经到了，语音结束的最后两个字是——想你！

    当天晚上的十点钟，他给我发了一条语音，告诉我他今日没有见到陈志杭，陈志杭去了外地，要明日下午才能回来，语音结束的最后两个字是——晚安！

    第二日的傍晚，也就是农历新年的前一天，他又发过来一条语音，告诉我他跟陈志杭谈的很不理想，后又用轻松的语气，陈志杭伸手又要他，被他给闪开了，语音结束的最后一句是——等我！

    第三日的凌零点十二分，是2020年的农历新年，他发了一条视频给我，视频里的陈初言看上去有些憔悴，却用温暖的嗓音给我新年快乐，他要食言了，赶不回来陪我一起过年，视频的最后一句是——爱你！

    看完陈初言的视频，我轻轻回了一句，“新年快乐，陈初言，我也爱你。”

    回复过之后，我静静地放下了手机，望着窗外，子夜倒计时的钟声已过，外面是彻夜狂欢的人群，这一刻，幸福和快乐就如同决了堤洪水，浩浩荡荡，波涛汹涌的充斥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却独独遗忘了我。

    自从陈初言走后，我没有出过这个的三室一厅，想他了就盯着他的照片瞧，困了就趴在他的床上睡，日子过的日夜颠倒，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

    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半年之前，陈初言带给的改变，现在好像也一同跟着他去了青州，我的心也一同随着他而去，可我这身躯壳却只能留在江城。

    等他，不知归期。

    不知何时，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将要睡去，耳朵里的敲门声听得好不真切，像梦，像幻觉，像脑海里的记忆。

    我翻了个身，敲门声依旧，好像还更急促了些，难道是陈初言回来了？我从床上翻身下来，顾不得穿鞋，直奔大门。

    开门后，我失望了。

    是陈初言，他怎会敲门！

    “你怎么来了？”

    陆星南扫了我一眼，最后，把注意力停在我赤裸的双脚上，然后，他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把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没有先回答我，而是走到墙边开了空调，“屋子里这么冷，你怎么不开空调？陈初言也不会穷到交不起电费的地步，你不用给他这么省钱。”

    我找了个最近的地方坐下，把冰冷的双脚放在了座位上，口是心非，“我不冷。”

    陆星南没理我，开他带来的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放进微博里，“陈初言让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投口食。”

    微博里里传来了食物加热后散发出来的香味，却没有提起我任何的食欲。

    陆星南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边，“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可是推了酒局，放了美女们的鸽子，要不是陈初言电话求我，我才懒得过来，干这种跑腿的事儿！”

    听到他提到陈初言，我来了精神，问他：“陈初言还跟你什么了？他有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微波炉‘叮’的一声，计数停止了，陆星南转身去取饭，“他没跟你？”

    “没有！”

    “那你怎么不问他？”

    “问他？”我声呢喃。

    我何尝不想问他！可是，我怕，怕影响他心情，怕惹他牵挂，怕等不到答案...

    陆星南把一碟饺子放在了我面前，“他都不跟你，怎么可能告诉我？”

    盘子可能有些太烫，他放下之后，微微甩了甩手。

    我不死心，追问陆星南，“你是他朋友，他肯定有什么话都会跟你的，对不对？”

    陆星南返回厨房，背对着我在找东西，“朋友，朋友也不是什么话都能的。”

    出来之后，他递给了我一双筷子，“不过，你不要太担心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此时，陆星南眼神坚定，不像往常那般不羁，见我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筷子，他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陆星南在我对面坐下，坐姿仍旧像往日那样毫无正形可言，“陈初言还欠着我一顿饭，他休想赖掉，他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去青州给他绑回来！”

    我浅浅一笑，这样的陆星南才是真正的陆星南，刚才那一眼绝对是错觉。

    见我笑了一下，陆星南指了指那盘饺子，“唐梦月那女人包的，你尝尝吧，不过，我觉得味道可不怎么好，这么些年了，这女人的手艺可是一点都没长进！”

    我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羊肉馅的...

    这让我又想起来陈初言，他当初陪我吃的那一碗羊肉烩面，一定不是嘴馋吧？现在再想想他那时的解释，句句透露着意有所指，而我，却当他在胡言乱语。

    陆星南抽了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我就吧，唐梦月做饭太难吃了，喏，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