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的猫儿,瞪……
李衍没马上回应,先扫了眼姑娘拽住自己的手,等她讪讪放开,才开口:“何事?”
“月末魏姐姐要给我操办生辰宴,你要不要来?”顾瑶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李衍疑惑地挑起眉,想都没想地拒绝了。
先不那几日恰好赶上生母忌日,李衍他何时与顾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最近的确听闻四公主把顾老爹拨给了京郊的兵营,吃上了皇饷,但那也远远够不着他们尚书府的关系。这京城一年有多少人过生辰,发到李府的名帖成百上千,他若是有点交情就去了,岂不是得忙死。
姑娘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
“那好吧。”
结果回到马车上,李衍看到熟悉的软榻,又想起那日略带旖旎的回忆。他原本想着给顾瑶买支簪子,结果最近忙于忌日,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李冲。”
隔着厚厚的车帘,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哎!少爷,有何吩咐?”
“过几日你去买支簪子,月底送到顾家。”
“好嘞,少爷,可是送给顾姑娘?您看什么样儿的合适?”
李衍想了想,姑娘平日里素面朝天,压不住花哨的款式,思来想去还是银簪更为合适。
一来素雅,二来档次也不会太低。
“就银簪罢。”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买支带陵苕花的。”
陵苕月末开,恰好赶得上姑娘的生日。
……
再魏佑娣答应了姬成煜的要求,每天都要往煜王府跑。
不过她也不好抛头露脸地过去,每次往返都坐着一辆没有辨识度的马车,在那戒备森严的漆朱大门前停下,然后迅速地闪进门内。
看守的侍卫已经提前得到了主子的叮嘱,到也不会拦住她。到只是觉得有些惊奇,煜王府时常进来不同的女人,她是最谨慎低调的一个,其他人巴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攀上了高枝——因为姬成煜本人不仅样貌出众,出手也阔绰,高兴了还会甜言蜜语地哄人,何乐而不为呢?
但魏佑娣真的以为自己是来上药的,像只单纯无知的白兔。
姬成煜看到在门前候着的魏佑娣时,心里也是这么想。
真傻。
又让人心动。
他稳步走过去,快到近处,才让下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来到跟前。
看到玉树临风的青年跛脚走来,魏佑娣慌忙行了大礼,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快快起身。”
姬成煜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竟然咳了几声才让她免礼,明明伤的是脚踝而不是脑子。
最后他要在卧榻上上药,带着懵懵懂懂的少女来到了内房,大门一关,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去,空荡荡的内房顿时更加空旷。
孤男寡女,很适合发生些什么。
姬成煜心里都是算盘,表面装的不动声色。他坐在卧榻上,双手撑在绵软的褥子,心里已经在想这么柔软,魏姑娘躺上去也不会不舒服,颜色衬不衬魏姑娘身上的皮肤,她喜不喜欢滑溜的丝绸料子。
他真是体贴。
然而魏佑娣是个习惯照顾人的姑娘,在她眼里姬成煜就是个需要照顾的老弱病残,一个扭了脚的男人,没有什么威胁。于是她拿起药膏,无比认真地上药,并且对姬成煜时不时的咳嗽声、清嗓声表示疑惑。
“殿下,药已经上好了。”
她收拾完药箱,就恭敬地站在一旁。
“好。你动作倒是麻利。”
姬成煜看起来有话要。
魏佑娣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自己没有抹好?他为何欲言又止,总盯着自己瞧,像是有什么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还是他想出恭?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却又有几分道理,魏佑娣向来善解人意,她立刻垂下头,谦卑道:“那女子就不扰殿下了。”
她脸红什么?
姬成煜了然一笑,单手支颐,暧昧丛生。
“这么快就想走,难道是嫌我煜王府招待不周?”
魏佑娣慌忙摆手。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穿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完了。虽然他煜王不在意,但是她可没有那个能耐。
而且,自己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殿下笑了,只是天色将黑,若是回去迟了,不好与家父交代。”
“那便坐本王的马车回去,他大概也不会怪罪于你。”
不知什么时候,姬成煜竟已凑在眼前,伸手试探般撩起魏佑娣的一缕乌发,暧昧地缠绕在指尖。
“若是他还不满,本王便跟你一同回去,亲自登门解释如何?”
姬成煜最令人痛恨的一点,便是他多情又聪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皮囊好看,心眼儿又多,若是想诚心地“勾引”一位娘子,那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魏佑娣果然哑口无言。
她也不是找托辞,回去晚了阿爹定是要盘问她的,她也没有撒谎的习惯。但是自己同煜王来往的消息,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毕竟连魏子潇和顾瑶都不晓得。
若是被阿爹知道了,定是要逼着她和魏子潇去和煜王走动走动,跟个笑话似的赶着倒贴。
“殿下可是另有吩咐?”她看着自己缠绕在指尖的发丝,黑色与白色交织,鲜明得让她眼睛发痛,背脊宛若被人抚摸一般酥麻。
姬成煜摇了摇头,声音含笑,鼻尖似乎要和她相触:“你做得很好,佑儿。”
魏佑娣似乎没有听清,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丝潮红迅速从脖颈蔓延至脸颊。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的猫儿,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清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措。
“殿下……”
“你不喜欢本王这么喊你?”
魏佑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急得脸红成了樱桃,却一抬头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才后知后觉这个男人许是在拿她找乐子。
但她能做什么呢?或许只有逆来顺受罢了。
她摇摇头,闭紧了嘴巴。
姬成煜看出了她藏不住的恼怒,笑道:“可真不经逗。好了,以后本王不喊便是,但是前半句话可是真心的,魏姑娘上药的手艺精湛过人,本王的伤都舍不得好了。”
……
又过了几日,日头渐盛,蝉鸣迭起。
午时的阳光透过支窗,将屋内照得敞亮。这是一间颇为考究的房间,床是金丝楠木的,上面铺的是绫罗织就的锦被,银丝绣得云纹在阳光下时隐时现;另一端是一只燃着香炉的文房书架,几株君子兰放在流光溢彩的紫釉花盆中,排成巧妙的菱形,给书册作几分装点。
“少爷!少爷!”
李冲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怀里揣着一只木匣子:“银簪已经买来了,的也不太懂女人家儿的玩意儿,还得请您过目……”
李衍正站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给一只翠鸟点睛,被这么一断,不得不把笔放下了。
“你难道是两条腿走过去的,怎么热成这个样子?”
李冲干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方才去书房找少爷,结果您不在,又绕着庭院儿跑了一圈,才想到这里。”
平日里李衍大多呆在书房中,极少回厢房憩。但是现在逐渐变热,书房沉闷不通风,他便更乐意呆在泡桐树荫下,或者凉爽一些的厢房。
李衍接过木匣,拿出里面的银簪。
这是一只巧精致的簪子,顶端坠了几串胖胖的珍珠,中央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陵苕花,虽不如李衍料想的素雅,却胜在俏皮可爱,与顾瑶正是相配。
“可以。”
他简单扫了一眼,也没太上心,随手丢回了木匣子里:“晚膳前送去顾府罢,莫要太声张。”
李冲点点头。
于是到了傍黑,漫天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李府的厮把包好的簪子送了过去。顾瑶起初还不知是何物,得知是李衍的赔礼后,顿时眉开眼笑。
傻笑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膳,顾瑶筷子上的米饭还没送到嘴里,便“嘿嘿”一声,就这空气咬了一大口,嚼得起劲。
顾宜修对她犯傻已经习以为常,闷声吃饭;顾老爹慈祥地问道:“瑶瑶啊,今天可是有什么好事,能不能给爹爹讲讲?”
顾瑶从怀里掏出一只发簪,得意洋洋地对着二人比了比,雪白的珍珠串儿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光。
“喏,我有簪子啦!”
顾宜修微微蹙眉:“这簪子定是不菲,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别人送我的呀。”
顾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声音蓦地亢奋起来。
“是李衍送我的定情信物!”
“噗——”
对面二人呛了口饭,顾瑶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表情,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宜修那边还有李衍送来的团扇,本来都要把这事儿忘了,顾瑶今天这么一吆喝,顿时又想起来,一时间周遭的气压冷到了极致,连顾老爹都察觉出了几丝微妙。
“囡囡啊,李公子怎么会送你簪子?你们二人不是不、不熟吗?”
顾老爹这个粗糙的汉子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觉得顾瑶和李衍年龄太,哪儿懂得情啊爱啊这些玩意儿,不定,是孩子过家家?
“之前不熟,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呀。”
顾宜修冷哼一声:“也就你这个傻子一厢情愿。”
“才不是呢!”顾瑶不乐意了,她把簪子举到兄长眼前,拨开珠坠儿,露出一行字来。
那行字极为隐秘,但却如此清晰。顾宜修瞄了一眼,下意识攥紧了筷子。
“看吧看吧,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她的没错,那里的确有一句诗,情意绵长,旖旎动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