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次心跳 “有她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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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是北方城市, 一到深冬,室外的温度低到能冻掉耳朵。

    白知许时候弹琴的姿势不正确伤了手,一到天冷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一大早起来刘妈见她难受, 用热毛巾仔细给她敷着, 只是收效甚微, 到了下午反而更严重了。

    她午饭也没吃, 侧卧在沙发上, 唇角抿得死紧。

    “太太,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刘妈皱着眉头看她, “这硬抗也不是个事儿啊!”

    白知许动也不想动,脸色如白纸一般没有血色,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有疼得这么厉害过, 到底还是点点头。

    医院人满为患, 刘妈去帮她挂号排队,她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慢慢等着。

    面前人来人往,忽然一张熟悉的脸让她怔了怔。

    唐圳见到她也愣了好半晌, 随后反应过来讪笑道:“白姐, 好巧啊。”

    她抿抿唇, 目光慢慢往下:“手受伤了?”

    “是啊,过年放鞭炮嘛,不心给炸了。”他笑着哈哈,完全不似平时那个阴翳的样子,“怎么,白姐身体也不舒服?”

    白知许弯起唇笑笑,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大事, 职业病而已。”

    又寒暄了几句,他借口老婆在外面等要赶快走。

    大抵是太过急切地离开,他一转身,手里拿着的病例掉了出来,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白知许正要弯腰帮他去捡,却被他用力挥开:“你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我只是想帮你捡起来,你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唐圳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大了,他抖着嘴唇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神经过敏,你别在意。”

    话音还未落地,他急匆匆地走了。

    白知许微微低头,就发现他遗落了一张检查报告单,她怔了半秒,捡起来再抬头,唐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不是自己是被鞭炮炸伤的吗?为什么检查报告单上写的是‘左手食指中指中段骨折,愈合状况良好’。

    ……

    本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白知许却心头突突地跳,脑子里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回了家,她想了许久,还是联系了当时节目的导演组,问了问当晚的演出唐圳有没有参加。

    按理来,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他当晚受了伤,怎么也不可能再参加演出了。

    只不过和她想的不一样,当晚唐圳的节目是个数十人的合奏,并没有缺少大提琴的位置。

    白知许皱着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

    -

    滕野一回来,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发愣,茶几上放着一张医院的单子。

    “生病了?”

    他嗓音低沉微哑,冷不丁出现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突然。

    白知许头也没回:“没有,别的人。”

    这些天他们极少见面,滕野回来的时候,她基本上都待在房间里,或者是已经睡了,搬进来这几天,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爱答不理的样子让滕野抿了抿唇,他解着领带走过去,随手将外套放在沙发另一侧。

    “吃饭了吗?”

    “嗯。”她冷淡地随便应了一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刘妈在一旁看着干着急,连忙开口道:“太太就喝了半碗汤,估计是想等着先生回来一起吃呢。”

    白知许怔了怔,骨子里那股傲劲儿上来了,睨她一眼起身就要走:“我可没有,刘妈你别瞎啊,我单纯吃不下而已。”

    滕野挑了挑眉,看见那张检查单上的名字:“唐圳?你怎么会和他有联系?”

    “你认识唐圳?”她这才回过头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他挽起衬衣袖口,神色坦然地走到餐桌前:“你先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胃口一单被人吊起,她就很难有耐心再等下去,瞪他一眼,坐到他对面:“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滕野再了解她不过了,他不话,接过刘妈递来的汤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始吃饭。

    白知许要被他气死了,端起碗筷随意吃了几口:“现在能了吧!”

    “除夕那晚,唐圳换了白叔叔给你送来的饺子,而且……”他眼尾微挑,“当晚的节目他没有参演,而是因为手指骨折去了医院急诊。”

    “你的意思是,那天的事情是他干的?可我刚刚电话问了节目组,当天那个合奏并没有缺少大提琴啊。”

    虽然和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但如果是真的,这人也太恐怖了。

    “应该是找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白知许抿着唇眼神放空,不知道什么好。

    她和唐圳唯一的矛盾也就是之前国外那场巡演被替换的事,没想到最后悔发酵成这样,让他丧失心智,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想好怎么做了吗?”见她不话,滕野抬眸看她。

    她愣了几秒,问:“做什么?”

    “他费尽心思要回了你和崔引的演出,你不算做点什么报复他?”他诧异地笑了笑,“这还是白知许吗?”

    “我干嘛要做坏人啊,他砸坏了崔引的琴,那可是天价。”她弯起眉眼,笑得天真又可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崔引不就行了,保证赔的他裤子都没了。”

    她从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格,以前只要惹了她,不管是谁不一定会被报复,只不过现在被社会毒多了,学会了收敛锋芒而已。

    看见她的表情,滕野忍不住低笑,想起她以前时候折腾自己的样子。

    也是眉眼狡黠,一副要他好看的表情。

    刘妈正在厨房热菜,看着餐厅里的氛围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笑,这会儿不知道比先生刚回来的时候融洽了多少倍,她把厨房门关上,生怕自己扰到他们。

    -

    他们两个结婚的消息只有两家的家长和一些亲近的朋友知道。

    所以滕沐在老爷子九十大寿的生日宴上看见白知许和滕野站在一起,震惊了好久。

    “知知姐,你和我哥……”她眨眨眼,“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关系吧?”

    老爷子正好就在旁边,听见她的话眉头一皱,脸色极为不悦:“没大没的,喊嫂子。”

    整个家里滕沐最怕的就是这个爷爷,虽不是她亲爷爷,可却比亲爷爷对她的威慑还要大,她怔了怔,僵硬地喊:“嫂、嫂子。”

    白知许朝她礼貌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滕野,倒是没什么。

    这场生日宴也算得上圈子里难得的一次聚会,来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目的各不相同,可一个个都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的人精。

    见到滕野带了女伴,笑眯眯地凑上去听两人的关系,得知居然是夫妻,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白知许疲于应付,后半场找了个借口躲在角落里休息,她平时最讨厌这样的活动,能不参与一般都不会去,只是现在身份不同,她知道就算是假夫妻,也得做好自己的职责。

    白明轩无异于是整个宴会上最得意的人,他游刃有余地与众人寒暄招呼,满面红光中气十足,与半年前萎靡的样子大相径庭。

    谁不知道他是因为靠了滕家这颗大树的树荫好乘凉,只不过嘴上都是客气话,谁也不会什么。

    高雯跟着他扮演着贵妇,一身珠光宝气的行头,简直都要把寿星公比了下去。

    她化着浓妆的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的白知许,嗔怪似的:“你看看你那个女儿,就算是嫁进了滕家也还是不争气,这么好的机会还躲在那儿偷懒,我看野身边刚刚都凑过去好几个狐狸精了,有她哭的时候。”

    白明轩笑容一僵,回头怒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知知她的事情你管那么宽干什么,还怕自己不够讨人厌?”

    “你!”她被这话气得双眼瞪得老大,“白明轩你这个王八蛋,你什么呢?!好啊,你个狗东西,是不是现在开始嫌弃我老了?我告诉你,想甩了我没门!”

    高雯嗓音尖利,又带着一股浓浓的怒气,几乎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像是尖刺,扎的人浑身不舒服。

    “点声!”白明轩脸一红,“要吵回去吵,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的。”

    “现在觉得我丢人了?当初娶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的!”高雯虽然表面上看着想一个教养良好的富太太,可她骨子里还是那副德行,一言不合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人都来看看自己的委屈,哪怕白明轩好言相劝,也阻止不了她肆意妄为地撒泼。

    她吃准了白明轩的性子,这些年来再怎么胡闹他还不是得哄着供着。

    动静太大,滕老爷子皱了皱眉有几分不悦,白家也算他千挑万选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白明轩娶的续弦居然是个这样的德行。

    白知许听见那边熟悉的声音怔了怔,她转过头,看着父亲背脊佝偻着,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声安抚着正在气头上的高雯。

    她不难过,像是一个从白家抽离出来的人,只觉得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