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次心跳 “真的是他?”……
天色浓黑, 薄薄地乌云遮在头顶一颗星也见不到,巷口的黑暗里,男人佝偻着背手里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面前时不时升起一团青灰色的烟雾。
五月末的气温虽然已经不低, 可他穿的单薄, 夜晚的风又带着几丝凉意, 他狠狠地了个喷嚏。
“圳哥!”
远远的不知谁喊了一声, 唐圳掐着烟皱了皱眉, 喉咙里咕哝一声算是应了, 旋即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抬起一只脚捻灭。
“圳哥你来了。”张强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往巷口走, 手里还揣着两个橘子,着就把橘子塞给唐圳,“圳哥你拿着吃, 俺老丈人自己种的, 可甜了。”
他没有拒绝,吐出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烟接了过去:“谢了。”
暗淡的月光下,他伸出的那只手, 有着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 张开指尖时还忍不住微微发颤。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唐圳懒得绕弯子, 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事儿。
张强倒也一点儿都不意外,挠了挠头道:“你吩咐我的都做了,但是这个男人真是沉得住气啊,明知道是我搞的鬼,却什么也没。”
那天滕野看他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一看就知道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并非是无心之失,只是从医院离开到警局后吗, 连多看一眼他都没有。
“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扭曲变形的疤痕,唐圳冷笑一声,“是吗?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心一点儿。”
张强欲言又止,瞟了一眼他的伤疤和控制不住发抖的手抿了抿唇。
“既然他什么都没,那就明没有证据,你继续我们之前的计划就好了,到时候把他夫妻俩都踩在脚下,我才能解我这心头恨。”他咬牙切齿,攥在手里的橘子几乎都要被捏烂。
一旁的张强却怔了怔,喃喃道:“不对吧……”
唐圳抬起头,目光不善,“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巷口不知道是来了人还是野猫在架,传出一阵杂乱的动静,张强谨慎地凑过去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你确定吗?”他怔了好半晌,向下塌着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应该不会有错,我亲耳听到的。”
唐圳笑了笑,拨开橘子往嘴里塞了一块:“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张强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圳哥刚刚你什么?”
“没什么,”他把吃剩下的橘子又塞回张强手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腿受伤了就好好养着,这件事先放一放,如果到时候需要你,我会给你电话的,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随便跟我联系。”
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张强又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此时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今天得知的消息让唐圳心情颇好,他随手从兜里摸出两千块钱送了过去:“拿着吧,给孩子买点好东西吃。”
“不用了不用了!”张强连连摆手不愿意收,“你帮我够多了,可不能再收你的钱。”
懒得跟他你推来我推去,唐圳不假辞色地把钱塞进他怀里扭头就走,暗暗的月光从巷口照进来,把他消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走得有些着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跛了一只脚,影子也忽高忽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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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许吃过早饭,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提了一只同色系的包就出了门。
她已经和王兆听过了,叶思莹现在还在医院里 ,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但火总归是烧到了她头上,再怎么样也要解决。
叶思莹已经没了什么钱,她那些存款早就赔偿各种合作方赔得差不多了,好一点的私立医院收费用天价来形容也不为过,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环境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可如今只能住进公立医院了。
一走进大厅,白知许就被这人满为患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尖。
她皱着眉心继续朝里走,叶思莹的VIP病房在顶楼的最里侧,哪怕一路上做了心理建设,只是走进去的时候,白知许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个从前眼高于顶的钢琴女神如今裸露出的皮肤都缠着绷带,手腕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本以为她看见自己会歇斯底里,会失去理智,却怎么也想不到是眼前这样的画面。
叶思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只有一双硕大的眼睛露在外面,她听见门口的动静缓缓动了动头,平淡地瞥了一眼来人,又慢慢收回目光,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的经纪人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白姐你好……”
白知许朝她淡淡一笑:“你好。”
经纪人贾是才来公司半年的新人,其实他一开始中意的人是白知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上面反映了之后反而被调到了叶思莹身边。
以至于他不是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还以为她们是要好的朋友,擅自主张地开口:“快坐吧白姐,思莹念叨你一天了。”
这话来的突然又让人诧异,就连躺在床上的叶思莹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是吗?”白知许怔了几秒,眼神飘过去问道,“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只是话音落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现在的情况比她预想的好了很多,这种程度倒也还能接受 。
她走进去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并不继续开口,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挑了一只黄橙橙的橘子慢慢剥着。
白知许动作细致慢吞吞的,却又丝毫让人无法忽视,叶思莹死死皱着眉,忍了许久,在她橙子快剥完的时候到底是忍不住出了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会相信你有这么好心,假惺惺令人作呕。”完不屑地重重转过身,将脸朝着窗户那边,不愿意看她。
“我没过是来看你的吧?”她撕了一片橙子放进口中,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你害得我再也没有办法弹钢琴,有资格让我来看你吗?”
“你——”叶思莹气得回头瞪她,可又不出反驳的话,现在自己已经成了这样的境地,有什么资本和她这些。
她慢条斯理地抬头,一双黑眸看了过去:“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如果你伤成这样真的是滕野做的,你见到我进来的一瞬间,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
“我只是……只觉得再计较这些没有意义了。”叶思莹目光有些闪躲地避开,“我现在毁了容,手也废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招惹了你,我为之前做过的事情道歉,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白知许看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真的是他?”
“嗯,就是他。”
许久,叶思莹以为她会不敢相信地质疑,就连怎么反驳都已经想好了,可哪里知道她却弯着唇角笑了笑。
“到底是谁啊,能让你怕成这样。”
“什、什么谁,你在胡什么?!”
白知许轻松了不少,放下手里吃剩的橙子,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如果真的是滕野,你现在会恨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坐在一起。”
“你这种反应,只有一个可能。”她笑道,“那个人你绝对惹不起,就连出口你都害怕遭到他的报复,所以只能顺着网络上的舆论,把一切都推到我和滕野的头上。”
叶思莹良久没有出声,像是什么都不愿意再,扭过头看着窗外,再也没有话 。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白知许不作久留,站起身道:“叶思莹,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想清楚,到底是忍气吞声就这样活一辈子,还是告诉我真相。”
“我白知许,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只不过就像一开始进来时的问好,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身后病床上躺着的人半个字也没有,但她知道叶思莹不是个傻子,等清醒过来一定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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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一整个下午,白知许都在刷着最新的消息,看看还有没有关于这件事其他的线索,可事与愿违,网络上除了叶思莹的粉丝们在声讨滕氏包庇和警方的不作为之外没有任何进展。
提心吊胆的等到了晚上滕野回来,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叶思莹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正要脱下外套,听见这话怔了半秒,随即回过头来看着她:“你也认为是我?”
“怎么可能。”白知许叹了口气,“但是现在我认不认为不重要,而是现在全世界都觉得是你。”
滕野满不在乎地将外套挂好,走了过来:“没事的,你别担心。”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埋怨地撇撇嘴,“你都不知道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让他们去吧。”他换好衣服,去厨房给她端了一杯牛奶,“喝完吃晚饭去。”
“我现在哪里还吃得下饭啊。”话虽如此,但是白知许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好意,顺手接过牛奶喝了几口。
白色的奶沫粘在她微撅的上唇,她皮肤本来就好的吹弹可破,映着一点儿奶白色在唇上更是显得漂亮又可爱 。
滕野心里一动,喉间滑了滑到底是忍不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