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次心跳 “那个名字见一次就痛……
白知许把滕沐带回了家。
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实在是不放心让滕沐一个人回家。
滕野没有多什么,照例给她做完饭嘱咐她们两个吃完早点休就离开了。
随意吃了一点,白知许去厨房倒了杯饮料递过去。
“还难过呢?”
滕沐摇摇头又点点头,接过杯子放在手心盯着里面的果汁呜咽道:“我不明白, 嫂子, 我真的不明白, 虽然他之前也一直在拒绝我, 但我知道, 他不是不喜欢我的。”
“我也想不通, 但是既然他已经做了选择, 你也只有接受。”
“可是, 嫂子我——”
白知许抿唇不动声色道:“沐沐,你别再叫我嫂子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抽噎着道歉:“对不起嫂……知知姐,我忘了。”
“没事, 只是听着很变扭而已。”将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 白知许看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点事用不着道歉。”
滕沐咬了咬下唇:“知知姐,你还怪我哥啊?他其实……也是没有办法,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话对你不好。”
她从就生活在滕家, 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也知道不少, 也理解滕野这么做的理由。
“起这个,我还要问你,”白知许挑眉看她,“你不恨他吗,因为他整个滕家都翻了天,你自己名下的产业也受到了牵连吧?”
“不上恨,其实我早就觉得会有这一天的。”她红着眼睛勉强笑了笑, “我虽然和他只是堂兄妹,但我一直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爷爷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包括……”她欲言又止,可想了片刻又开口,“包括我大伯被关在庆山疗养院也是爷爷一手造成的,所以我哥会这么做,我并不意外。”
“庆山疗养院?”白知许喃喃道,“你是滕野的父亲被关在那里?那他知道吗?”
滕沐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应该是知道的,虽然在家里不能提这事情,但是稍微找找就能发现,毕竟爷爷每年还给疗养院一笔钱,想要查到应该不难。”
“可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关进庆山,难道他就不怕后继无人吗?”白知许想不明白,滕雷阳就只有两个儿子,滕沐的父亲早逝,膝下的至亲唯独也就剩下滕野的父亲了,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把他关进那里。
庆山疗养院并非是个真正的疗养院,只要是B市土生土长的人都听过这个地方,分明就是一个精神病医院。
被关进去的人想再出来比登天还难,就算不疯,时间久了也会精神失常。
滕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出生就没有见过大伯,直到我三四岁他才回来,所以对他的印象也不深,只知道他跟爷爷不和,经常因为公司的事情在家里吵架。”
“再后来……”她顿了几秒,“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现在算起来快有二十年了吧。”
白知许眸色微动咬着唇没有话。
滕野从未对她过这些,就连他母亲的事情也鲜少提起,活得就像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
难怪,难怪他会这么恨滕雷阳,甚至倾覆整个滕氏也在所不惜。
血缘关系上他们是祖孙,可现实里对滕野来,却是间接害死他母亲,逼疯他父亲的仇人,日日活在仇人的屋檐下,他必须忍耐,直到羽翼渐丰有足够的力量对抗。
“嫂……知知姐,你在想什么?”滕沐见她不话,肿成两颗大葡萄的眼睛望过去。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庆山疗养院现在应该还在正常运营吧?”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会发生点儿什么谁也不准,更何况滕雷阳的性格冷酷决绝,被抛弃的儿子对他来毫无用处,或许真出了意外,他也是不在乎的。
“应该还在,去年我还听到李叔给疗养院电话问大伯的感冒好些了没有。”
白知许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觉得何其荒唐,关心滕家长子的人居然是老管家,而不是那个在外翻云覆雨的滕雷阳。
太过于冷漠的人,注定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真心,所以整个滕家在他入狱之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唯独剩下几个和他利益牵扯太近了人想办法把他捞了出来。
做人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确实难得了。
滕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劲:“知知姐,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姑娘哭得眼泪婆娑还有闲心关心她,白知许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她摇头:“网络上的新闻我都看了,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给我朋友的公司推荐你,可能就不会有这回事了。”
她原本也是好心,虽然那家公司只能算是初创而已,但老板的底子还是厚的,也舍得花钱捧人,对白知许来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谁也算不到后面会闹成这样。
滕沐自责了好几天,始终没有机会来找她道歉,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实在是忍不住了。
“原来是你……”白知许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去,“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哥。”
“怎么会,他现在一点慌都不敢跟你撒了。”滕沐揉揉发红的眼尾苦笑。“他那么喜欢你,不敢再做让你误会的事了。”
她尖尖的下颌动了动,笑了两声:“是吗,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吗,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你这样不搭理他,他还巴巴地赶上来天天给你做饭,嘘寒问暖的……”滕沐想起什么又难过起来,“哪里像程乾那个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眼了!”
“每个人的轨迹不同,他也有他的想法,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勉强了。”白知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你总会遇到更喜欢的,让你痛苦的人还是远离比较好。”
她的很慢,像是给别人听,又像是告诉自己。
滕沐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是知知姐,有些人就是非他不可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喜欢了快十年人的经历了分手又复合然后再度分手,立刻不爱了,连她自己都不信。
像是刻在肋骨上,那个名字见一次就痛一分,可是不看见会更痛。
她无时无刻不在催眠自己,没有他也可以的,世界上那么多人喜欢她,难道还找不出一个也可以让她同样这么喜欢的人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她真的找不到,好像真的不是那个人就不行。
她完全没有办法把他全然从回忆里泯灭,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
第二天清天刚亮白知许就出了门。
庆山疗养院在B市和C市交界处,离市中心的位置有三个时的车距。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早上十点。
大抵是因为这家疗养院的特殊性,管理也非常严格,从进门开始就检查了她的证件和携带的物品,一再确认她的的确确和滕家有那么点儿关系后才真正放行。
工作人员带着她走进去,偌大的操场见不到一个人。
她皱了皱眉,问:“怎么看不到病人?”
工作人员抬手看了眼时间,不耐烦道:“早着呢,每一栋楼都有固定时间放风,否则一大帮神经病一起放出来还不得乱了套。”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话,这里鲜少有人来探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白知许没有理会他,冷着脸跟他往里走。
虽然外表看起来破旧,但里面的设施倒是很完善,棋牌室影音室、图书馆应有尽有。
工作人员带着她走了许久,站一个正在看电影的老人面前,朝她点点头:“喏,就是他。”
白知许面无表情地道过谢,等工作人员走了才在老人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身前别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滕溯’。
滕溯此时已经满头银发面容沧桑,乍一看确实像个老年人,可仔细看着他的五官却发现这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罢了。
他眉眼锋利,哪怕白了头发也能看得出五官异常精致,和滕野有七八分相似。
白知许心口一酸,抿抿唇:“滕叔叔,我——”
滕溯没有等她把话完,而是竖起食指在唇上比了比指着荧幕上的人:“嘘,你看,这孩像不像我儿子?”
她怔了半秒,顺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
投影仪里放的是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里面的男孩长得红唇齿白,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当初这部电影播出的时候她还在上学,自然也是看过的。
见她不话,滕溯笑了笑:“你没见过我儿子吧,我儿子跟他一样大,今年九岁了,每次我跟慧带着他出门都要被路人夸。”
“滕叔叔,我见过的,”她眼眶发热,忍着鼻音,“他确实长得很好。”
“是吧,我从不吹牛的,他长得乖学习又好,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起儿子,滕溯面容慈祥了几分,“哎,不了,我要去做饭咯,再晚点儿子该放学回来了。”
他自顾自地起身回房,大概是因为滕家有钱,所以给他安排的房间是个单人间。
白知许站在门外看着滕溯忙上忙下,熟练地用一时做了四菜一汤,随后拿出三副碗筷摆好,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等着。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放空的目光重新对焦,朝着白知许的位置挥了挥手:“野,赶紧洗手吃饭,爸爸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清炒笋丝。”
可她站的地方再没了别人,正迟疑着要不要回应,白知许就看见滕溯对着空气笑,问妻子工作怎么样,问滕野上学累不累。
可明明,他对面的两个座位都空无一人。